飛天點了點頭道:“反正我是這麽聽說的,當日在竹城水寨之中,聽眾人口風也是如此這般,隻怕來日太後若是有什麽動作,我那兄弟未必招架得住……”


    金喬覺聽了搖了搖頭道:“隻怕事情不是那麽簡單,我如今做駙馬都尉的差事,每日裏往朝中聽差,見當今聖上殺伐決斷,頗有令主之風,絕不是你口中所說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再說若是太後當真十分拘束他,他又如何能隨意跑出宮來,這京城之中又有許多檔口,都是他狡兔三窟之地,可見這位萬歲爺城府深沉,絕不是普通少年。”


    飛天聽丈夫說的有理,點點頭道:“我心裏也是這麽想,隻是難為這孩子,在那樣不得見人的地方長這麽大了,難免心思縝密些,如今若是他能與我母親相安無事最好,若是不能時,咱們把娘接到府裏來供養,不與他住在一處罷了,就怕你覺得不方便……”


    金喬覺聽了這話笑道:“你也太肯小看人了,說的我跟混賬姑爺似的,怎麽連妻子雙親也不願意供養?對天下萬民來說,太後娘娘自是母儀天下的聖人,我心裏隻感激她養下你這麽個乖巧伶俐的孩子來給我受用。”


    飛天聞言紅了臉道:“誰要給你受用?往後還要看你待我們母子如何,我才打量著給你機會,可不許得寸進尺。”


    那金喬覺聽聞妻子此番言語親密,知道自己頗有機會的,心中得意甜蜜,點頭笑道:“今兒請個恩旨,咱們一處睡吧?”


    飛天點頭笑道:“看你今兒應對得體,就準了,隻是還要照著小時候的樣兒,咱們一床水也罷了,你不許勒掯我,不然我就嚷了。”金喬覺聞言大喜,夫妻兩個方收拾一番,吹燈睡覺。


    到次日,那金喬覺果然修書一封,命自己座下將官領了,往當日供職的鎮上尋覓酆玉材先生,一麵順便打聽戰天刃一家的下落,心裏想著給白羽謀一個伴讀的差事,也好教誌新有個伴兒,念書不那麽孤單寂寞。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果然半月之後,那酆玉材與戰天刃舉家遷到京城之內,到了駙馬都尉門首處,早有守門將官前來通稟。


    當日可巧金喬覺上衙門去了,家中隻有飛天看家,聽見故人來了如何不歡喜,連忙帶了誌新迎迓出來,眾人廝見已畢,往前廳讓座,那酆玉材頗知禮數,上前要行國禮,飛天連忙攔住了笑道:“先生不忙行禮的,一來你是誌新的授業恩師,我原不敢當,二來朝廷並無封號,咱們也沒法兒論,你要見外,就找你兄弟見外去吧,在我這裏原不用這麽著。”


    酆大先生聽了隻得作罷,一麵心中有些疑惑,如何飛天認祖歸宗都一月有餘了,自己的師弟金喬覺早已晉封了駙馬都尉之職,按照慣例,這姒飛天自然是開衙建府的長公主,封號至少要是護國、鎮國一類的,怎的如今還不見聖旨下來,看來帝黨後黨之爭果然如坊間傳聞一般,確實有之。


    想到此處因笑道:“既然恁的,晚生就卻之不恭了。”誌新依舊按照原先的樣兒,先與先生見禮,又給戰天刃夫婦行了禮,一麵早撲到白羽身邊,小弟兄兩個廝見了,誌新因對飛天笑道:“娘,如今白羽才來,我帶他四處轉轉,等吃飯再叫我們可使的麽?”飛天含笑點頭,又囑咐誌新不可任性,好生讓著白羽才是。


    一麵戰天刃夫婦又搭訕著要與飛天見禮,飛天依舊不肯道:“大哥大嫂說哪裏話呢,不是有句俗話叫做苟富貴勿相忘麽,當日我落難貧賤時,都是哥哥嫂子為我打點生活,助我撫養孩子,如今天可憐見尋得了生身母親,隻是我又不曾在宮裏待過,心裏待你們還是一樣的,你們也別與我生份了才是。”


    那戰天刃原是個粗人,聽了這話嘿嘿一笑道:“既然大妹妹這麽說,那咱們就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也罷了。”倒是水嫣柔是大家女兒出身,知道飛天身份貴不可言,倒有些扭捏,不似往日大玩大笑的態度了,見丈夫口沒遮攔的,連忙推了他一把,一麵對飛天道了個萬福道:


    “貴人別聽他瞎說,他是個山野粗人,不知道禮數,如今你雖然待我們還是一樣,我們平頭百姓,倒不敢放肆。”


    飛天見了水嫣柔此番拘束,心中十分憐惜,因笑道:“從我夫主那裏論起來,你是我嫂子,若是咱們論起金蘭之交,我還要叫你一聲姐姐呢,如今怎麽這樣生份起來?我看你們家白羽倒大方,與誌新還是一樣的交情,咱們可別輸給了小孩子才好。”


    水嫣柔聽了,也隻得答應著,一麵心中暗想自己當日果然不曾看錯了飛天,果然富貴了也不肯忘本,自己夫妻兩個此番攀附上他家,功名富貴暫且不用說了,就是白羽進學之事有了著落,聽見朝廷上有意封誌新為王,若是將來領了封地,他的伴讀少說也是個翰林,想到此處心中十分歡喜。


    姒飛天因為幾個男女有別,不好在一處款待的,因笑道:“如今我夫主還沒迴來,還要失禮請酆大先生和戰大哥在書房裏待茶,我與姐姐往內宅說話兒,等我夫主迴來,自去相陪。”


    那金喬覺聽了連忙笑道:“我們就在書房裏很便宜,貴人自去內宅敘話無妨。”說著,有家奴院公領著,兩個往書房去了。


    姒飛天見此番沒了外人,方才熱絡起來,對水嫣柔笑道:“姐姐今兒這是怎麽了,這般見外……”一麵說著,拉了她往內宅去。


    水嫣柔見飛天初心不變,也就不再端著,因笑道:“哎喲,當日自從你去了,我和你大哥沒少打聽你的事,後來聽說你們家交了好運,雖然還沒有恩旨,我那兄弟都已經封了駙馬都尉,這還有個不準的?


    自古都是公主的丈夫才有這個尊榮呢,如今隻怕妹子好事將近,越發成了天上的貴人了。正想著隻怕這輩子也見不著,誰知難為你們兩口子不忘舊情,倒還想著我們。”


    飛天點頭笑道:“這事還是你們兄弟提的呢,隻因當日誌新不愛念書,說朝廷新派來的先生不合他心意,非要酆大先生教書,我因寵愛孩子,就和你們兄弟說了,叫他去尋了酆大先生來,本來要提起尋訪姐姐之事,又怕他為難,躊躇著先沒說,誰知他倒會猜人的心思,也不對我說,先派人找著了你們的下落,才給我這個驚喜的呢。”


    水嫣柔笑道:“怎麽,如今才覺出他的好兒來?這門親事姐姐原沒保錯吧?來日你們兩個開枝散葉,隻怕就兩全其美了。”


    飛天聽了這話臉上一紅道:“怎麽才說不生份,就這樣自來熟起來,貧嘴貧舌的討人嫌呢……”說的那水嫣柔嬌笑起來,一麵推他道:“怎麽,如今還沒有消息,難道是怕來了小的,他對你兒子不好?依我看我兄弟就不是那樣的人。”


    飛天聽了水嫣柔的猜測搖頭笑道:“我哪有那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道理呢,他待我如何,這些年我都是瞧在眼裏的,隻是如今府上人多事雜,我閑雲野鶴的慣了,現下好多東西都要重新學習,我們也沒那個閑心理會此事。”


    水嫣柔聽了笑道:“是你不耐煩吧?我的兄弟就是再忙,自然也是樂意的,依我說你們兩個都不小了,如今既然認祖歸宗了,到底再添幾個娃兒,才算是一家人子人家兒。”


    飛天給她纏得無法,隻得反唇相譏道:“既然你會說,怎麽自己倒不著急,反來勸別人。”那水嫣柔給他如此疑問,方才臉上一紅敗下陣來道:


    “你這小蹄子如今顯貴,也是學壞了,當日那樣老實,隻怕都是給我兄弟教壞了的。”兩個說笑了一迴。


    晚上掌燈時分,金喬覺迴來,先到內宅見了飛天,拜見了大嫂,飛天一麵對他說起家裏來人的事,叫他好生到外麵書房裏,整治一桌酒菜,給戰天刃和酆玉材接風洗塵,又安排客房給兩家人住下,一麵自己也在內宅準備酒席,款待水嫣柔。


    又打發人到小書房尋來誌新和白羽兩個,飛天因問他們道:“打算在哪裏吃飯?”誌新戀慕母親,自然願意在內宅跟著飛天一起吃飯,那白羽卻嫌棄水嫣柔嘮叨,情願去外頭跟爺們兒一處吃,兩個倒說了半日,也分辨不出個結果。


    倒是飛天含笑問白羽道:“怎麽,你就這麽不愛聽你娘教訓麽?”白羽見飛天問話,倒是紅了臉,因含糊答道:“姨娘不知道,我娘每日裏翻來覆去,說些陳詞濫調的,侄兒心裏不耐煩……”


    作者有話要說:就喜歡寫家常過日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海捕文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老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老吉並收藏海捕文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