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喬覺聞言笑道:“可說呢,當日那小琴相公哄我,是怕我不肯接受爵位,隻說那駙馬都尉一直原是朝廷應景兒,曆代都是賞給公主的丈夫所做的閑差,我原不樂意去的,又怕來日你的封號下來了,單我一人不供職,你麵上不好看的,是以答應下來了,誰知此番赴任大費周章。”


    飛天聞言好奇道:“怎麽又叫做大費周章呢?”金喬覺點頭道:“這駙馬都尉一職原也分為許多品級,如今朝廷雖然不曾擬定你的封號,算起來卻是嫡親的長公主,是以我的官職最高,竟是正一品的大員,每日裏禮部言禮不必說了,就是這些衣裳頭麵,端的跟唱戲也似的,可是拘束人呢。”


    飛天聞言噗嗤一笑,因搖了搖頭道:“真是難為你,往日裏最是閑雲野鶴的性子,如今因為我的事情,倒接了這個勞什子的官職,師兄此番辛苦,這廂給你賠禮了。”


    金喬覺見狀笑道:“這卻不敢當,如今隻要你尊貴體麵,我受些委屈原不值什麽。況且此番我是夫憑妻貴,倒是個吃軟飯的呢,哪裏還有什麽不知足?”


    飛天聽了這話,因心中有些蜜意,暗道“若是別人聽了這話,說堂堂男子竟然憑借姻親裙帶謀得了一官半職的,定然是惱了,誰知他倒想得通透,又肯為我學習朝廷製度,為母親和我兄弟分憂,此人深可倚重……”想到此處,卻是有些親密地摩挲著金喬覺的頭麵。


    那金喬覺枕在妻子大腿之上正在受用,如今見飛天言語和睦態度親密,忍不住心中一動,略微試探道:“今兒怎麽安排?”


    姒飛天聞言不解笑道:“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金喬覺聞言有些心急,因坐起來在他對麵坐好了道:“這駙馬都尉府上雖大,隻是如今我倒住不慣別處的。”


    姒飛天聞言方知是他試探之意,因臉上一紅,低了頭不言語了,金喬覺見狀,因試探著拉了他的手,正欲說幾句體己話,就聽得簾外彌琉璃的聲音笑道:“小官人到了。”


    飛天聞言,連忙掙脫了金喬覺的拉扯,夫妻兩個慌忙分開,整頓了衣冠,那誌新早已閃身進來,一麵請安一麵笑道:“娘自從到了府上,每日裏就隻跟爹爹要好,也不與孩兒親近的。”


    說的飛天紅了臉,嗔了句“少混說”,到底心疼自己孩兒,因攜他上了春凳上坐著,一麵叫彌琉璃拿些果子給他吃,又問道:“這幾日住的還習慣麽?明兒安頓好了,也該叫你爹爹給你找個學堂念一念,小小年紀就荒廢了可怎麽好?”


    金喬覺聞言笑道:“朝裏已經安排了小琴相公做太傅的。”飛天聞言蹙眉道:“這品級我倒不甚清楚的,隻是看戲聽書,常聽人說起這太傅不是教導太子殿下的麽?怎的安排給了咱們家孩子……”


    金喬覺聞言笑道:“可說呢,朝廷就是這麽安排下來的,我與小琴相公也不明白,想是太後疼你,凡事越製也未可知啊。”


    飛天聞言,頓覺這朝中製度與自己性子不合適,隻怕來日相認,倒要想個法子忠孝兩全,既能照顧母親,又能不受這樣禮法拘束方為上策。


    那金喬覺見飛天眉目緊蹙,因試探著笑道:“你心裏可是不耐煩這些繁文縟節麽?”飛天聞言點了點頭道:“也難為我母親和兄弟怎的在那樣不得見人的地方將息多年,換做是我,簡直一時半刻也不願意住的。”


    金喬覺聞言笑道:“這駙馬都尉府上也算是美輪美奐了,我瞧著你這幾日住的還算是順心呢。”飛天聞言笑道:“這還不是因為有你和誌新在此處,若是換了旁人,我是死也不肯的。”


    金喬覺點點頭,因笑道:“沒幾日隻怕你的封號就要擬下來了,按照我的官職來看,多半就是長公主,既然皇室嫁女,既然是命你我夫妻開衙建府分房單過,倒無需每日住在宮中拘束著,不過初一十五,咱們帶了孩兒進去請安也就罷了。”


    飛天聞言蹙起眉頭道:“天家製度當真繁複,我原想著此次相認,還能在母親膝下盡孝,如今看來隻怕倒不能日日團聚呢。”


    金喬覺聽聞此言笑道:“這也不是不能,當日曾經聽聞,當今天子並非太後所出,兩人不過應名是母子,況且如今天子已經成年,太後娘娘不日就要還政,到時候既然有親生的子女,自要求求陛下,將娘娘放出深宮,接到你我府上養活,豈不是全了骨肉之禮,又不必叫聖上分心內宮,可是兩處有益呢。”


    飛天聞言又驚又喜道:“你當真願意養活我母親麽?”金喬覺聞言大笑道:“這是自然的,若不是娘娘,如何生得你這般人品,好教我此番受用。”


    飛天見他言語親密,隻怕誌新如今大了,漸漸明白話中之意,當下也不去理會,因一揚聲道:“琉璃進來。”


    那彌琉璃原本在門口當值的,如今聽見主子傳喚,因一連聲兒答應著進來笑道:“殿下喚我做什麽?”


    飛天點頭道:“你帶了誌新往小書房睡吧,好生約束著他,晚課還要溫書,凡事都是你親自調理,別叫旁的豆蔻宮女服侍他。”


    彌琉璃聞言嘻嘻一笑道:“這個殿下可以放心,後宮自有製度,宗室子弟未曾定親之前,是不許陰人衝撞的。”因說著,攜了誌新的手將他帶往書房去了。


    飛天聽了彌琉璃的話卻是有些不解,因問金喬覺道:“不許陰人衝撞?莫不是皇家用人,皇子身邊都隻有侍衛與內相麽?”


    金喬覺點點頭道:“我也是聽說了不久,好像當今聖上如今也要加冠之年了,卻還不曾親近過女子的。”飛天聞言方才想起,當日那錢九郎曾說他那位繼母當中攔阻著,不讓他兄弟說親,如今方才明白,隻怕是母親擔心自己的兄弟有了後宮,就要誕育皇嗣,趁機奪權也未可知,隻是一個男孩子長這麽大了,卻還不曾與女孩子盤桓,母親此舉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些……


    因談講著,夫妻兩個又閑話一迴,到底金喬覺貪戀妻子不肯離去,飛天隻得留他在外間春凳上睡了,自己依然內室和衣而臥不提。


    次日天明,金喬覺依舊上衙門,飛天早起打點了父子兩個的早膳,與他夫家依依惜別送了出去,因領著誌新往小書房裏溫課,檢查了幾篇,都是背的滾瓜爛熟的了,因笑道:“你這孩子倒也聰明,似是我小時候倒不如你伶俐的。”


    誌新聞言嘻嘻一笑道:“娘這話說差了,隻因咱們往山上住了些日子,就荒廢了沒講新書的,那時候不是閑來無事常在娘的繡樓之中溫書麽,後來爹爹……”


    說到此處,眉頭有些緊蹙起來,到底年紀還小,如今乍然離開親人,心中還是有些掛念,飛天見狀,心下十分憐惜,因將孩兒摟在懷中柔聲道:“你爹爹教你的功夫都記住學會了麽?明兒閑了時,隻管在院子裏走上幾招,他往日常對我說,教你的功夫最是修身養性調理筋骨的,隻是凡事不可貪功,別練多了倒也傷身。”


    誌新聞言點頭答應著,一麵繼續說道:“如今咱們搬迴父親的府上,這幾日忙著安頓,孩兒倒也不曾閑著了,跟琉璃哥哥收拾書房的時候,閑來無事也背書給他聽,琉璃哥哥喜歡的什麽似的,因說他年幼失學,不認得幾個字,後來一門兒心思練武,更加沒功夫兒學這勞什子了,如今不過知道幾個字、幾個古人,不做睜眼瞎子罷了,至於書上精妙的道理竟是全不明白,這幾日有孩兒念書給他聽,他覺得心裏受用,還與孩兒交換,念一段書就傳我一招半式的呢。”


    飛天聽聞孩兒童真之言,因噗嗤一笑道:“此番才知道念書的好處了?等忙完了這幾日,隻怕就要送你往宮中南書房裏念書,到時候求求你外祖母,叫你父親每日接你下了學房依舊迴家住吧,省得咱們家孩子在宮裏亂跑,胡打海摔慣了的,倒壞了人家規矩。”


    誌新聞言嘻嘻一笑道:“孩兒知道。”母子兩個正說著,忽聽得門外彌琉璃的聲音迴稟道:“殿下,小琴相公來了,正在外頭侯旨。”


    飛天聞言蹙起眉頭道:“老爺還沒下衙門呢,我如今不見外客,你請他在外麵大書房裏等吧。”那彌琉璃聞言笑道:“小琴相公此番不是來尋駙馬爺的,倒是來給小官人講書。”


    飛天聞言心中不知何意,隻得吩咐請到裏邊兒來坐,那小琴相公恭恭敬敬進來,欲行國禮,飛天忙命彌琉璃將他攙扶起來道:“你我原是故人,不必如此的,隻是不知小琴相公此來何意,不是聽說要叫我家孩兒往宮裏念書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更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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