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采汀,一提到這個名字,殷霸心裏就莫明升起一團怒火,這個小子居然還參加了共黨新四軍,他的童年就是與這個姓陸的小子玩到大的,也是打到大的,他自始自終對對方有一種天生的敵意和怨恨,對方的大度磊落,在小夥伴們中的號召力和威信都遠遠勝過他,他內心深處其實多少是嫉妒人家罷了,隻不過他不肯承認,事隔多年長大後,雙方各有奇遇,上次在禦馬河馬蹄灣,他與對方再次交手,他獨步武林的鬼門神功和威震天下的軟繩鏢‘犰蟒’仍然沒能贏對方,現在他又殺了自已的師傅,又加入了共產黨的新四軍,太君的話說得一點錯,這始終對殷家莊園成在著威脅的後患,仇恨凝聚升級,他應該不惜任何代價找對方報仇,但是有一點顧慮如刺芒紮胸,讓他多少有些猶豫不決,他知道對方與自已妹妹的關係,他們青梅竹馬,耳鬢廝磨長大,說不定哪天就成為自已的妹夫,這確實讓他矛盾重重,躊躇難以決擇……


    殷霸江湖上號稱‘鬼手煞’,得鬼門宗師‘修羅鬼手’魏塵圖嫡傳,也是習武的天賦異材,他雖然還沒有出道江湖,但是他的名號已經響徹江南道上,那是因為他師傅名號太響亮,他一生太陰沉偏執,心機城府深沉,狐疑重重,遇事也剛愎自用,他心念疾轉,思索一陣後,也不知怎麽鬼使神差地抱拳答應北倉岡道;“承蒙太君看得起殷某,這份知遇之恩,殷某記下,來日圖報,我答應太君出任你們特高課特務隊的隊長,一定竭盡全力剿滅巘蒙地區的共黨新四軍和一切抵抗大日本皇軍的武裝力量!”


    北倉岡歡喜得拍掌大叫道;“喲西!殷君果然是有識之士,有殷君出任特務隊隊長,如虎添翼,蘇西地方必將成為歌舞升平的大東亞新秩序的模範區,殷君的才華也將隨皇道樂土的典範展現給亞洲,乃至世界。”


    殷霸站立起身來,顯得特別的興奮激動,他對大門外站立的管家大聲唿喊道;“管家,擺最好的酒宴,拿出最好的陳年佳釀,我要與太君們大醉一場!”


    大門外的客家聽見少莊主吩咐,馬上往廚房去安排。


    一張紫檀木大圓桌,桌上擺滿山玲海味的稀罕菜肴,陳年的狀元紅佳釀美酒,殷世財,殷世福倆位老太爺和殷霸一家人陪同著北倉岡與西澤二人,酒宴席桌擺在後花園的一間房間裏,窗外綠樹成蔭,涼風徐徐,格外的安謐寧靜。


    管家與鐵雕和一些護院家丁頭目則在另一間房間裏陪同著北倉岡手下的隨從與司機,鐵雕是上次護送南京視察小組來瀠浠縣城時,在城北門外麻雀埡遭遇到伏擊,他中槍負傷,所以那夜襲擊燕子門,他有傷沒有去,才幸免躲過一劫,現在傷勢雖然好了,但是他們執劍堂的執事首領也沒有了,同堂的另外三雕一死倆殘,他也就幹脆跟著殷霸了。


    北倉岡首先端起酒杯先敬殷世財,殷世福二位老人,祝二位老人多福多壽,安享晚年,他熟悉中國的風土人情,對長輩也是畢恭畢敬,深得倆位老人的好感。


    敬完倆位老人後,北倉岡再端起酒杯敬殷霸,祝他靖亂國事,像他二哥一樣,大展鴻圖,鵬程萬裏,將來必定成為一方將侯。


    接下來,主賓開始品嚐山珍海味菜肴,吃得北倉岡不停地讚賞菜肴的珍貴稀罕和烹調的廚藝,西澤更是吃得狼吞虎咽,大叫這是他來到中國吃到的最美味的菜肴。


    主人也隨之向賓客敬酒,氣氛平和安詳。


    北倉岡博學多才,見識深廣,他對中國的曆史和曆史人物,唐詩宋詞諸多文化,棋琴音律,無所不通,完全就是地道的中國通,他借著酒性在酒席間高談闊論,滔滔不絕,時時迎合得滿座的拍掌叫好聲,倒也給酒宴席上增添了許多樂趣。


    吃過中午飯,喝過一兩開熱茶,北倉岡與西澤就起身告辭,他希望殷霸早點來憲兵隊特高課報到,殷霸也爽快,馬上答應收拾一下,跟一直深居後堂吃齋念佛的母親告別一下,跟著就趕來瀠浠縣到憲兵隊報到。


    北倉岡聽他這麽說,馬上邀請他道;“這樣吧,殷君,我與西澤君等你一下就是,我這裏有汽車,很方便的。”


    殷霸笑一下,拒絕道;“算啦!太君你們還是先行一步,我還要帶上鐵雕,他可是我先師執劍堂手下的‘江南四雕’中唯一的幸存者,有一身的本領,我自然要帶他效力於閣下,我們有馬車,晚不了的,晚飯前一定趕到憲兵隊報到。”


    北倉岡也覺得人多車裏麵擁擠,於是順著他的話道;“也好,我在憲兵隊特高課辦公室等你,晚上替你接風。”說完,就與西澤告辭而去。


    殷霸叫管家找丫鬟替他收拾一下衣衫,他自已就到後堂深處去向母親辭行,後堂深處專門建修得有一座佛堂,佛堂裏麵供著釋迦牟尼佛和觀世音佛像,終日燃著明燭,燒著長香。


    佛堂四周樹木濃鬱,清幽寂靜,殷霸的母親正在佛堂內的蒲團上盤膝打坐,手裏敲著木魚,輕聲詠誦著經文,她是一個柔弱善良的婦人,在殷霸和妹妹殷鶯很小的時候,他父親娶了第三房姨太太後,她就住進了這佛堂,從此後不再與外界有任何聯係,殷霸和妹妹想母親的時候,就會到這佛堂裏麵來看望母親。


    殷霸輕腳輕手走進佛堂,母親的背影呈現在他的眼簾裏,母親更加瘦削了,他心裏油然升起一股憐憫之意,他知道父親對不住母親,母親也並不是因為父親娶了三房姨太太才住進佛堂與外界隔離的,母親是因為看不慣父親刻薄陰狠,橫行鄉裏,不惜餘力地敲詐鄉裏百姓們才住進佛堂,每天吃齋念佛,為父親,甚至為兒子們贖罪。


    殷霸悄悄跪在母親旁邊,他母親蘭氏以前也是大富人家女兒,讀過書,通情達理,人也善良,溫和賢淑,她看不慣丈夫欺負鄉裏的鄉親們,曾經諄諄勸誡丈夫,可是在這樣的封建豪門家庭裏麵,女人是沒有地位的,丈夫仍然我行我素,他不但自已這樣做,從小就教兒子們如何盤剝欺詐鄉裏百姓們,好在大兒子殷鵬暗地裏聽從母親的教誨,很早就求學外出,二兒子和三兒子受父親的影響很深,自小就驕橫跋扈,學著父親的模樣欺負窮苦人,在丈夫娶進第三房姨太太後,蘭氏就單獨住進了佛堂,對丈夫和兒子們的行為眼不見,心不煩,在青燈古佛旁為他們懺悔,為他們贖罪。


    蘭氏放下手中的木魚,輕聲問道;“是不是又要出門,這次出門走得遠不遠?”


    殷霸歎口氣,迴答道;“娘,放心,這次走不遠,就在瀠浠縣城裏。”


    蘭氏口裏念著幾句經文,爾後又道;“聽說你妹妹就在瀠浠縣城裏,見著了她,替娘帶句話,讓她迴來看看娘,娘怪想她的。”


    “好的,我一定替娘帶這句話。”殷霸迴答道。


    蘭氏說完這句話後,繼續敲動木魚,念著經,不再說話。


    殷霸隻好站立起身來,仍然輕腳輕手地退出佛堂,走出佛堂外麵,他深吸一口氣,佛堂裏麵的莊嚴氣氛使他感到壓抑,他知道母親雖然是大富人家的女兒,現在又是殷家莊園的大太太,但是生活得很苦,還不如平常的窮苦人家的人快活,他不由想到了妹妹殷鶯,妹妹出身在自已這樣的家庭,將來也隻有嫁進這樣的封建豪門,命運說不定與母親一樣,倒不如與那個姓陸的小子一起,生活或許還快活一些……


    殷霸胡思亂想著走出莊園大門,鐵雕已經將他的行李皮箱放在馬車上,也拿著馬鞭杆坐在馬車上等候三少爺,看見三少爺出來,忙上前問道;“三少爺,你的行李已經收拾好放在馬車上,你看是不是這就出發?”


    殷霸‘嗯’一聲道;“出發吧!”說著,伸手掀開馬車廂門簾布,鑽進馬車裏麵。


    鐵雕也跳上馬車,嘴裏吆喝一聲,揚起馬鞭杆在馬臀部上抽一鞭,馬匹立刻嘶叫一聲,灑開四蹄,拉著馬車廂奔跑起來。


    馬車徑直穿過雙集鎮,踏上巘蒙主公路,直向縣城方向行駛,到達縣城後,馬車直接駛進殷霸二叔,也就是他以前的堂哥殷翱的府邸,這座府邸自從殷翱死後,殷翱的父親殷世福也被殷世財接到雙集鎮的殷家莊園,這座府邸自然空置起來,但是裏麵的管家和仆人並沒有遣散,繼續照管著府邸,也理所當然地歸殷霸使用了。


    管家和仆人看見馬車進府邸,他們認得,也知道這是現在的主人,都趕忙上前接住馬車韁繩,替主人拿下皮箱,待主人進中堂後,仆人自然將馬車趕到一旁,卸下車廂,將馬匹牽進馬廄,替馬洗刷喂草料。


    中堂裏也有丫鬟替殷霸和鐵雕呈上熱茶,另有丫鬟將殷霸和鐵雕的皮箱拿到各自的房間裏收拾。


    管家也在中堂裏麵陪同著殷霸和鐵雕二人,管家討好地對新主人道;“三少爺出去一段日子,這才趕迴來,今天晚上想在府裏吃點什麽?我好安排。”


    殷霸斜著眼睛瞥他一眼,搖搖頭道;“今天晚上不在府裏吃飯,我馬上要到憲兵隊日本人那裏去,皇軍會替我接風。”


    管家暗吃一驚,他知道殷家與日本走得近,也深得日本人器重,沒有想到這個三少爺一到瀠浠縣,就與日本人攀上關係了,而且日本人還要替他擺酒接風,那就是說他這麽快就在日本那裏謀到高就了。


    鐵雕看見管家一臉的驚訝神情,忍不住解釋道;“管家,咱們三少爺現在是瀠浠縣皇軍憲兵隊特高課的特務隊隊長啦!”


    管家一聽這話,趕忙從椅子上站立起身來,拱拳作揖行禮道;“恭喜三少爺高升!三少爺本來就非池中之物,自然會飛黃騰達,叱吒風雲。”


    這話說得中聽,殷霸滿意地笑了,然後謙虛地道;“哪裏,哪裏,身逢亂世,不得已而苟且偷身,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如果不奉迎日本人,替他們做點事情,我殷家偌大的家業如何保得住?不過替日本人做事情也擔待著風險,你看你們以前的主人,我的堂哥就是個例子,年紀青青的就喪命啦。”


    管家一聽,馬上否認道;“三少爺不同於尋常人,也不同於你堂哥,你堂哥隻是有小勇小謀,而三少爺是具備大智大勇,謀略膽識那是遠遠超過你堂哥的,武功更是令你堂哥望塵莫及,三少爺現在替日本人做事,也不過是替自已打下基礎,蘇西巘蒙的地方永遠是三少爺你們殷家的。”


    管家的一席話奉承得殷霸有點飄飄然然的,他揮揮手示意管家退下,待管家退下後,他與鐵雕二人安靜地喝一會兒茶,隨後起身就與鐵雕出府邸往憲兵司令部去。


    殷霸與鐵雕二人到達憲兵司令部特高課辦公室的時候,北倉岡中佐與西澤少佐正在等待他,見到他二人很高興地請他二人坐下來休息,西澤忙與二人泡上香茶。


    特高課辦公區域的大樓是憲兵司令部劃出的一棟獨立大樓,另外憲兵隊司令官野島大佐還專門從憲兵隊裏抽調出來一個中隊,由一個叫鬆崎的少佐軍官帶領,由北倉岡中佐單獨指揮。


    閑聊一陣,北倉岡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經五點多鍾了,於是起身帶領殷霸和鐵雕二人到樓下,命令西澤叫特務隊集合。


    西澤跑過去叫正在緊張訓練的特務隊停下來,到辦公樓前集合,片刻,特務隊的人迅速跑到特高課辦公樓集合待命,經過一定時間的訓練,這些特務隊的成員已經具備一定的素質,動作與速度也基本敏捷協調。


    副隊長呂漢傑和參謀長虞遷倆個人跑到北倉岡身前立正行軍禮道;“特務隊二十八人集合待命完畢,請大佐長官訓示!”


    北倉岡看看排列成隊形的特務隊,冷厲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張臉孔,看見這些隊員滿臉都是疲憊狀態,但是精神卻格外的抖擻,這段時間的訓練已經卓見成效。


    北倉岡猛地用手指著身邊的殷霸給眾人介紹道;“諸位,這位是雙集鎮殷家莊園的三少爺殷霸,江湖人稱‘鬼手煞’,想來諸位都是蘇西巘蒙地區的人,應該有所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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