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鳳忽然想到了什麽,對月桂嫂問道;“月桂嫂,今天來的日本同誌是怎麽迴事?你聽沒有聽到點什麽?”


    月桂嫂鬆開陸采汀的手,對林枝鳳迴答道;“咋不了解呢?這位日本同誌還是我與上級取得的聯係,她是我那死去的丈夫的親侄女,她的母親,也就是我丈夫的妹妹早年流學日本,可是一去許多年不見音信,可是十年前她忽然迴到了瀠浠縣,還帶迴來她的丈夫,一個日本人,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她告訴我們她們一家人很幸福,她們生活在東北滿洲,可是十年後這幾天,我這個侄女忽然找到我,說她已經來到這裏工作,在憲兵隊電訊處裏擔任機要處長,她告訴我說她也是日本的共產黨員,也反對戰爭,而且她的父母都因這反對戰爭,被日本當局殺害,她說她本身也是半個中國人,決不願意看到自已的同胞遭到侵略者蹂躪,更不願意看到自已的家鄉在侵略者的刺刀下呻吟,所以她找到我,要我幫助聯係本地的抗日武裝力量,她要將日軍的情報提供給他們,她要幫助中國人趕走日本人,現在咱們的交通聯絡站剛剛恢複,我就找到了上級,上級指示我一定把她介紹給你,我負責你們中間的單線情報傳遞。”


    林枝鳳非常吃驚地道;“哦,這麽說來她還是咱們巘蒙山的人?日本,巘蒙山,禦馬河……”好像這些怎麽也聯係不上。


    月桂嫂忙催促道;“這樣吧,她已經在樓上等候了,去見見不就清楚啦?”


    林枝鳳跟隨月桂嫂上二樓,陸采汀也有些不明白地跟著她們二人上二樓。


    二樓一間僻靜的房間裏,月桂嫂推開房間門,房間裏麵的擺設都很陳舊,顯得色調很黯淡,隻有窗台上有一盆盛開的白色馬蹄蓮花,帶給室內無限的生機。


    圓桌旁邊站立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年青女子,背對著門,長長的頭發垂至腰際,年青女子聽見有人推開門,緩緩轉過頭來。


    進屋的林枝鳳,陸采汀驀地感覺眼前一亮,年青女子身材纖秀,亭亭玉立,肌膚凝雪,清臒的爪子臉,水汪汪一雙大眼睛,襯著一件淺翠綠色的白邊短袖旗袍裙,笑容可掬,美麗純潔,溫文爾雅,就像窗台上盛開的馬蹄蓮花一樣,清馨可愛,逼人眼睫。


    陸采汀頭腦‘轟’地一聲炸響,內心劇烈震顫,他在瀠浠縣城裏也見過不少的日本女人,沒有想到日本彈丸小國裏居然有這麽美麗清純的女人,而且她的模樣迅速讓他想起一個人來,那是他的同學上官孤梅,她們二人的模樣有些相似,但是她比上官孤梅更溫柔,更能打動男人的心。


    林枝鳳也驚訝得張開嘴合不攏,嘖嘖稱奇道;“這純粹就是一個中國人嗎,地地道道的江南美麗姑娘!哪裏有日本人的半點影子?”


    月桂嫂指著林枝鳳和陸采汀給年青女子引薦道;“這位是瀠浠縣共產黨縣委的領導,也是新四軍巘蒙地區抗日獨立縱隊的政委,林枝鳳同誌,那位是抗日獨立縱隊的大隊長陸采汀同誌。”


    年青女子點點頭頷首微笑,不待月桂嫂引薦,她就自我介紹道;“我叫秋琬茶花,父親是日本人,母親就是這裏的人,我的血液裏也流淌著中國人的血。”聲音清亮溫柔,讓人聽起來特別的舒適。


    年青女子秋琬茶花不但美麗清純,聲音動作也溫柔含蓄,透著極高深的修養,陸采汀震顫之餘不禁想到;‘難怪人們傳說全世界的女人隻有日本和朝鮮的女人最溫柔體貼,今天一見,這些傳說到也屬實。’


    月桂嫂忙招唿大家在圓桌上坐定,待大家坐下後,她就拿起圓桌上的茶壺和茶杯,替每一個倒上一杯茶水,嘴殷勤地嘮叨道;“這是剛才泡好的茉莉花茶,大家喝一口解解渴。”


    林枝鳳與陸采汀都端起茶杯來,在鼻觀前聞聞茉莉花的香氣,再淺淺喝上一口,月桂嫂也坐下身來。


    秋琬茶花看看年青的女政委和年青的大隊長,再次點頭示禮道;“我的情況共產國際組織都清楚,我再向你們匯報一下,我的父親叫秋琬中正,是日本南部九州島的人,他一生酷愛繪畫藝術,母親叫盛嵐,就是這裏巘蒙山下,禦馬河畔的人,母親也喜歡繪畫藝術,在日本流學的時候與父親相識相愛,爾後結婚生下我,不久後,我們一家三口人就到了中國東北的滿洲生活,其實我是出生在日本,但是生長在中國,父親特別喜歡中國的山水畫,一生極力專研臨摹,母親的中國山水畫很有基礎,他們夫妻二人相親相愛,又相互共勉藝術事業,父親很熱愛中國,對日本當時對中國有並吞侵略的膨脹意識持堅決的反對態度,十年前我們一家三口人曾經迴到過這裏,父母和我都很喜歡這裏的山山水水,我們一家三口人整天都流連忘返在巘蒙山上和禦馬河畔作畫,那是我們一家三口人最幸福的日子,可是後來迴到滿洲後,隨後的形勢發生變化,特別是九,一八事件後,日本對中國的侵略野心日漸昭露,日本對中國侵略的主戰派在皇室內閣取得權力,一時間,整個日本陷入一片瘋狂的戰爭潮之中,凡是反對侵略戰爭的人都遭到迫害,父親也不例外,我們一家三口人被當局遣送迴日本,不久,父親被害死在監獄中,母親殉情而亡,我也被關押了一段時間,得以釋放,我是在滿洲的時候與其他一些日本進步的青年加入的日本共產黨,我們的黨組織一直與共產國際組織保持著聯係,我在日本監獄出來後,又返迴到滿洲,這期間,日本全麵侵略中國的戰爭已經打響,我也被迫入伍參加他們所謂的聖戰,我被分到軍部電訊處接受訓練,我現在的軍銜是上尉,主管巘蒙地區憲兵隊的電訊機要職務,我曾經與組織脫離了關係,一年前在蘇州的時候,我遇見了組織的同誌,他幫助我恢複了與組織的聯係,組織指示我暫時潛伏靜默,我是自願申請來到瀠浠縣的,因為這裏是我的故鄉,幾個月前我來到了瀠浠縣就任,當時的情況非常糟糕,憲兵隊裏幾乎每天都在逋捕共產黨人,共產黨在瀠浠縣的地下交通聯絡站遭遇到重大破壞,我不敢輕易貿然活動,有反戰同盟的同誌向我推薦與***的軍統組織取得聯係,我沒有同意,雖然同是反戰,但是我是共產黨人,我想與咱們的共產黨取得聯係,直到近段時間,新四軍的暗殺組織在城裏掀起浪潮,刺殺了憲兵隊偵緝隊的隊長,借日本的手消滅了偵緝隊,又在城外連接伏擊日軍,使日軍城防守備隊遭受重大損失,城裏的日軍惶惶不可終日,我認為時機到來,才敢出來尋找我的舅媽,與你們取得聯係,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


    林枝鳳聽完後,熱情洋溢地道;“我們歡迎你,我代表巘蒙地區黨組織和瀠浠縣的人民真誠地歡迎你迴到人民的懷抱裏來,咱們一同將侵略者趕出中國去。”


    秋琬茶花淺淺笑道;“謝謝,以後還請多關照!說來也巧,我本來是找我舅媽幫助尋求這裏的共產黨抗日武裝力量的,希望能夠與他們接上關係,沒有想到咱舅媽就是黨的人,通過咱舅媽的幫助,我已經與省委取得了聯係,省委又再與滿洲的黨組織聯係,再通過共產國際組織的證實,確定了我的身份,共產國際組織給我的任務是配合巘蒙地區的黨組織和新四軍,提供給他們日軍的情報,我的代號是‘金絲雀’,今天咱們見麵後,以後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就不能再見麵了,情報由我的屬下‘白蘭花’直接送到這裏,再由我舅媽轉送給你們。”


    林枝鳳點點頭,理解地道;“咱們聯係的方式已經明確,隻是以後你孤身一個人戰鬥在敵人的心髒裏,沒有人為你分擔困難和痛苦,那種有喜悅也不能夠與人分享,有痛苦也不能夠與人訴說的日子很艱難,真委屈你。”


    秋琬茶花眼睛轉動,波光盈盈,如秋水般清澈瀲灩,她堅定地迴答道;“沒什麽,我心中有你們,為了我的祖國,為了我的民族,就是犧牲我自已也值得。”


    陸采汀聽著她說話,她的聲音悅耳動聽,輕柔縈繞,有一種甜甜的滋味,讓人聽起來方佛若一股清泉流淌過心間,她和林枝鳳應該是不同性格的女性,一個大度豪邁,英姿嫵媚,瞬間就能震懾住男人的心,一個含蓄內斂,美麗與溫柔要慢慢品味,陸采汀的心裏也不知是怎麽的,莫明其妙地做出這樣比教評定。


    秋琬茶花忽然站立起身來,轉身到房屋角落處提過來一個深棕色的大皮箱,她蹲下身,打開皮箱,從皮箱裏麵小心翼翼地捧出兩隻白色的瓷花瓶,將花瓶放在靠牆的櫃子上。


    這是兩隻細頸高腰的白色瓷花瓶,潔白無暇,晶瑩剔透,花瓶上麵似乎有瀅光均勻地隱隱轉動,白得如雪一般透徹,白得搶人眼球。


    秋琬茶花緩緩讓開身軀,好讓三個人欣賞,她的表情雖然平靜,但卻帶著些許淒涼的哀愁,她秋水般明湛的瞳眸裏分外閃亮,明顯是含著淚水。


    林枝鳳,陸采汀,月桂嫂三個人這才注意到兩隻花瓶上各自繪畫得有花卉圖案,一隻花瓶上繪畫的是紅色的花朵,花朵含苞吐蕊,蓓蕾待放,色澤特別的鮮豔,紅得就如鮮血般刺目,另一隻花瓶上繪畫的是綠藍的水草,枝條搖曳,栩栩如生,色澤同樣鮮豔,翠綠之中隱帶湛藍的色澤,讓人賞心悅目。


    三個觀看人的眼睛幾乎同時被美麗鮮豔的畫圖吸引住,一動不動地傻傻盯住花瓶上的圖案,這是美麗的畫圖案,純粹的中國傳統工筆畫,線條工整細膩,勾勒遒勁,流暢舒展,風格明朗,畫上的造詣精湛完美,獨領風騷。


    陸采汀以前在師門的時候,閑暇之餘,也常與師傅研究中國的書法繪畫藝術,特別喜愛中國傳統的山水,花卉,人物工筆畫,曾經在師傅那裏見到過幾副中國曆史上著名的工筆大家的山水,花卉,人物工筆畫畫卷,自已當時見到這些畫卷就特別的激動不已,但是今天見到這兩隻花瓶上的花卉圖畫,不但激動,而且深深的震撼,圖畫上的筆墨線條是那麽的清晰流暢,特別是色澤是那麽的栩栩如生,鮮動醒目,他有些茫然,莫非這花瓶上的圖畫已達空前的造詣?


    觀看一陣,林枝鳳忍不住脫口稱讚道;“好潔白如雪的花瓶,好鮮豔動人的圖畫,我雖然不太懂得丹青藝術,但是也見識過不少的名畫古卷,隻感覺這花瓶上的畫太美麗動人,讓人不忍移目離去,真的太美麗啦!”


    她說得的話確實是發至內心深處的肺腑之言,月桂嫂也不停地點頭,她以前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在南京做生意時,丈夫和她的兒子被日軍的飛機轟炸時炸死,她身在經商的家庭裏,也有一定的欣賞水平。


    陸采汀自然不用說,丹青藝術也有一定的水準,內心已經是波瀾起伏,震驚不已。


    秋琬茶花眼睛裏麵噙著淚花,她用手指著花瓶介紹道;“這花瓶上的花就是咱們巘蒙山上獨特的花,因為紅得鮮豔,就像鮮血一樣鮮豔,它的名字叫‘滴血紅’,水草也是禦馬河岸畔邊獨特的水草,翠綠中隱隱透著湛藍的色澤,它的名字叫‘水澗藍’,它們都十分美麗動人,讓人目睹之下,不忍離去,花瓶更為獨特,晶瑩剔透,潔白勝雪,正因為花瓶的獨特潔白,畫上去的花草才更為美麗鮮豔,更為動人,我是按照父母親的遺願,將他們的骨灰做成了這骨瓷的花瓶,所以這花瓶潔白勝雪,上麵奶白色的瀅光似乎隱隱轉動,這‘滴血紅’花和‘水澗藍’草也是父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家鄉獨特的花草……”


    難怪這花草是那麽的鮮豔動人,色澤楚楚逼人眼睫,花瓶的白色是那麽的純潔,雪一樣的透徹!原來這花瓶是注入了生命與鮮血,是秋琬茶花父母熱愛家鄉與和平的寫照,負予了靈魂的證實。


    陸采汀不知什麽時候眼眶已經濕潤了,花瓶和圖案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他方佛看到了秋琬茶花的父母和那些熱愛和平的人們為和平而努力,不惜犧牲自已的生命,他徹底真正的感動了。


    林枝鳳與月桂嫂倆個人已經是感動得淚水橫流,月桂嫂輕輕地抽泣著,林枝鳳站立起身來,用手擦了擦眼眶的淚水,走上前去,緊緊握住秋琬茶花的手,安慰她道;“你的父母是因為熱愛和平,反對戰爭而犧牲的,巘蒙山,禦馬河的人和巘蒙山的山山水水都會記住他們的,你要堅強些,要挺住,你是巘蒙山的好女兒。”


    秋琬茶花溫柔地點點頭道;“我已經疼痛過了,所有的疼痛和仇恨都已經化做了力量,向侵略者討還血債。”說完,她攙扶著林枝鳳,讓林枝鳳坐迴到原來的坐位上,她也跟隨著坐迴到自已先前的坐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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