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黃昏的時候,幾位領導都迴到指揮部會議室,言論著今天勘測的後山架炮和撤退的地理位置,會議室大門外的空壩地裏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


    夏雲珠一頭闖進會議室裏來,氣喘噓噓地對會議室裏的領導們大聲道;“各位領導,夏雲珠不辱使命,今天招迴來新兵四十五人,正在外麵整隊集合,等待領導們講話。”


    幾位領導聽到她的匯報,都高興地站立起身來,段興國更是迫不急待地跑出會議室去,林枝鳳上前握住夏雲珠的手,安慰表揚道;“倒底是夏雲珠同誌,不負眾望,這才一出馬,立刻見效,辛苦啦!”


    幾位領導都來到外麵的空壩裏,外麵空壩裏果然整齊排列著四路隊列,有四十多個青壯漢子,段興國正在熱情洋溢地給他們講話。


    新來的漢子們鼓起熱烈的掌聲,掌聲響徹四野,這個時候已經是進入夏天的六月初,雖然是薄暮黃昏,日頭快墜入西山,但是天色長了,晚霞的金色餘輝灑在這些青壯漢子們的身上,使他們更加精神抖擻。


    第二天一早,幾位縱隊的領導們都會議室裏碰頭,一名站崗的戰士急匆匆地跑進來報告說,山下來了兩輛馬車,馱運著很多東西,有幾個人,為首的人他說他叫薊雷霆,是大隊長的朋友,我們把人和馬車都帶上了山,就在外麵。


    陸采汀聽後一驚,這薊雷霆是風雷門的門主,他屬下有好多人都在縱隊的特戰隊裏,自已當初到蒲城縣風雷門要人,也還是在文四姐和他的幫助下才答應給的人,他不敢待慢,馬上站立起身來對林枝鳳和其他的人道;“這來的薊雷霆是特戰隊祁連虎他們風雷門的門主,於情於理咱們不能夠待慢,大家都隨我去迎接。”


    林枝鳳聽他這麽一說,想了一下,也站立起身來,對其他的人道;“蒲城縣風雷門給咱們縱隊有極大的支持,他們給人給槍給財物,咱們得隆重熱情歡迎才是。”


    幾位縱隊領導跟隨戰士來到外麵的村口,遙遙望見那裏停住兩輛馬車,旁邊站立著幾個人。


    幾個人中為首的中年人,古銅色臉盤,闊額方腮,棕褐色繡有麒麟獸的湘綢對襟衣,敞開胸懷,銅板皮帶,氣度嚴謹,正是蒲城縣風雷門的門主薊雷霆。


    陸采汀大步迎上前去,雙拳抱拱行禮道;“今晨雀鳥啼叫歡鬧不停,卻原來是有貴客到來,兄弟失迎!”


    來人正是薊雷霆,他也抱拳還禮道;“薊某人來得冒昧唐突,陸兄弟莫怪!”


    陸采汀忙把他引薦給林枝鳳,趙四海,寧臣龍,段興國等人,幾位領導都敬慕他是江湖門派的門主,而且他門下的人都在自已縱隊的特戰隊裏,表現優異,幾人都上前熱情地與客套一番。


    薊雷霆高興地與各位領導相見,得知陸采汀現在已經是抗日獨立縱隊的大隊長了,他重重地歎一氣,滿臉憂慮地對陸采汀道;“自從上次在蒲城蔽門相見後,之後細細體味陸大隊長的話,薊某人深有感觸,陸大隊長說得一點不錯,我風雷門畢竟也是堂堂的名門正派,現在國家處於遭受外敵侵略之際,身為中國人,應該為民族做一些努力,風雷門這些年來真有些頹廢凋零,不能再這樣沉溺下去,我也曾經答應過陸大隊長要為抗日事業做一些有宜的事,所以薊某人就利用在江湖上的關係為你們籌集一些物資——”說到此時,他轉身用手指著身後的兩輛馬車道;“這是薊某人在皖中利用關係替你們搞到的一些布匹,有五台英國產的縫紉機,還有一些機器線和零部件,你們有了這五台縫紉機,完全可以開一個服裝廠,為自已生產軍裝軍服,被套被褥,解決你們山裏的穿蓋問題。”


    林枝鳳聽到這個話,眼睛一亮,急切地上前握住薊雷霆的手,激動地道;“太感激你了!薊門主,你為咱們根據地真正做了一件有宜的事情,咱們根據地的戰士們在不斷擴充,服裝和被套被褥供應不上,特別是到了冬天,那才真是具體的事情,你為咱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處,我代表獨立縱隊上下全體指戰員真誠地感謝你!”


    這個問題確實是一個很現實的事情,趙四海一直在經管這些生活上的煩瑣事務,深知這服裝和被套被褥在生活上的重要性,他也上前緊緊握住薊雷霆的另一隻手,興奮地道;“薊門主,你到底是有閱曆的人,深知這些生活上的細節,到了冬天,這些服裝和被套被褥的重要性就跟武器一樣重要,如果缺少這些服裝和被套被褥,戰士們在山上怎麽熬得過嚴寒酷冬?你確實替咱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難處,我真誠地感謝你,待會兒我老趙要好生敬你幾杯酒!”


    薊雷霆謙虛地迴答道;“沒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言畢,他滿臉興奮地對陸采汀道;“陸大隊長,你還記得那個唱戲的十裏紅姑娘吧?她現在也在為抗日做出貢獻,她在各鄉村集鎮上到處演唱,除了自身的生活費用外,所有的收入都捐獻給你們獨立縱隊,為你們籌集物資。”


    陸采汀聽他一說,立刻想起了那個當時在瀠浠縣城裏演唱戲曲的十裏紅姑娘,她很美麗,戲也演唱得很好,她現在也為抗日演戲集資,陸采汀馬上親切地道;“請薊門主轉告十裏紅姑娘,巘蒙山抗日獨立縱隊所有戰士們和鄉親們都感謝她為抗日所做出的一切貢獻。”


    趙四海轉身迫不急待地靠近馬車,伸手撫摸馬車上馱著的布匹,大家也跟著靠近馬車,忍不住都伸手撫摸馬車上的布匹。


    薊雷霆指著馬車上的布匹給大家解釋道;“我知道你們新四軍的服裝都是灰色的,所以我就在廠家替你們加工成灰色的布匹,這兩輛馬車的布匹應該足夠你們做軍裝,被套被褥過一陣子的了,縫紉機是鬼子嚴查的違禁品,藏在這些布匹裏麵,沿途費了不少周折,才算安全抵達你們這裏,你們可以卸賀物了。”


    趙四海正準備叫人來卸車,薊雷霆驀地臉色驟變,滿臉憤怒之色,氣忿地道;“慢!還有一件事情,真是氣煞我薊某人!我在皖中合肥一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冒著生命危險,還替你們搞得有一些盤尼西林違禁藥品,有二十支美國製式湯姆森衝鋒槍和子彈,手雷等,沒有想到走到大巘蒙山北側過豹雷澗山寨時,被豹雷澗山寨的少寨主季小樓搶奪,現在隻剩下一些醫療器械和藥用紗布,本來豹雷澗山寨大寨主季嘯天與我素有交情,我馬車到他山下時,也自然到他山寨拜訪他,錢財物品禮數也沒少,季嘯天當然高興,也與我大醉一場,放我過公路,可是走出一段路程後,少寨主季小樓帶領人將我劫下,強行搶走槍支彈藥和藥品,你們說氣不氣人?”


    林枝鳳一聽這話,頓時細長的彎眉倒豎起來,鳳眼圓睜,緊咬銀齒憤聲道;“什麽,他豹雷澗山寨膽敢劫奪我抗日的物資?我看他們是活膩了。”她轉頭對陸采汀問道;“大隊長,你看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


    陸采汀也氣得劍眉分揚,星目裏顫射起寒光,冷冷地切齒道;“這個豹雷澗山寨到處禍害方圓百裏的鄉親們,把一些無辜的婦女姑娘抓到他們山寨裏麵,供他們淫樂,搞起什麽逍遙寨?我正要找他們算這筆帳,沒有想到他們到膽敢捋起咱們將軍嶴的虎須來了,這還了得?我馬上就帶人到他山寨裏找他們交還東西,他們如果不肯交還,我就帶人用咱們的迫擊炮炸平他山寨!”


    寧臣龍伸手阻攔道;“慢!大隊長息怒,我看這件事情恐怕他大寨主和其他的寨主們都不知道,應該是少寨主季小樓瞞著其他的寨主幹的,他在報複上次臥馬灘的事情,大隊長不能夠前去,弄不好將咱們要消滅他們山寨的意圖暴露出去,讓他們有防備就不好了,我看應該派特戰隊的隊長沈沉鈞帶人前去找他們要東西就行了,如果他們不肯交出,咱們再定計劃消滅它山寨,解救出那些飽受淩辱的婦女姑娘小媳婦,為方圓數百裏的鄉親們除去禍害,要做到不露聲色。”


    趙四海在旁邊也急得直搓手道;“二十支衝鋒槍啊!還有那些盤尼西林藥品都是值錢的東西,這豹雷澗山寨的土匪也確實可惡。”


    段興國安慰趙四海道;“副大隊長莫著急,聽參謀長的安排,這些東西一定能夠追迴來的。”


    寧臣龍對趙四海吩咐道;“副大隊長,叫人把馬車拉到庫房裏去卸貨吧,咱們也叫客人們到指揮部裏喝一杯熱茶,他們趕了這麽遠的路程,一定很辛苦勞累,我馬上就安排沈沉鈞帶人去豹雷澗山寨要東西。”


    林枝鳳也招唿薊雷霆和他手下趕馬車的人到指揮部會議室裏去休息,趙四海叫戰士們把馬車趕到庫房去卸貨。


    薊雷霆和他手下的人一起跟隨林枝鳳,陸采汀,段興國到指揮部會議室裏麵坐下來休息,警衛員們給他們每個人泡上熱茶。


    林枝鳳知道他們這次為縱隊買來這麽多布匹,縫紉機,還有槍支彈藥和醫藥品,一定花去不少費用,心裏對他們充滿感激,一邊對他們問候,一邊與他們嘮起家常話。


    一會兒,寧臣龍也來到指揮部會議室,告訴政委,大隊長,他已經派遣沈沉鈞帶領十多名特戰隊的戰士到豹雷澗山寨去交涉要迴東西了,也吩咐他們應該如何談判,等待他們的消息就行了。


    中午的時候,縱隊領導們就在指揮部會議室裏招待薊雷霆,擺下幾張海桌,把特戰隊裏的風雷門弟子都叫來陪他們的門主。


    主賓之間,相互都往來地敬酒,趙四海今天特別高興,酒也喝得豪爽起性,不停地敬客人的酒,已經是喝得滿臉通紅,略帶醉意。


    主人的好客情趣也挑逗起薊雷霆的豪性,今天的酒喝得特別的舒坦愜意,他本來有些紅樸的古銅色臉膛更加紅潤泛光,他不但與主人們喝得暢快,就是與自已的門屬手下也喝得歡暢,他從門屬手下的眼中看到了他們對自已的眼光有著特別的光芒,那是發至內心心誠悅服的敬佩,他感覺找迴了自已,他其實也是一個豪爽耿直的漢子,也有一身好武功,因此深受當年先門主的賞識,才把他招為入贅女婿,才把風雷門托付給他,但是由於妻子也是女中豪傑,在門派中有很高的威望,自已難以逾越,於是曾經一度委靡頹喪不振,借酒消愁,甚至另尋新歡,而門派中的兄弟們無人指責他,仍然尊敬他為門主,但是他們的目光有些淡漠疏遠……今天,今天,自已和他們一樣為抗日做出貢獻,他們的眼中重新熾燃起當初對自已的那種敬佩眼光,他找迴了自已,他感覺自已今天才真正是堂堂正正的風雷門門主,他心裏其實很感激妻子,是妻子讓他找迴了自已。


    中午的酒宴喝得酣暢淋漓,主賓之間都有些微帶醉意,陸采汀請薊門雷霆到客房裏麵休息一下,薊雷霆已經有七分醉意,大手一揮道;“休息就免了,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注定是勞碌命,喝杯熱茶就行了。”


    陸采汀聽他這麽說,就把他和他的人還是請到會議室裏麵,讓警衛員們替他們泡上熱茶,讓他們喝喝熱茶,解一下酒氣。


    趙四海熱情地到會議室陪同薊雷霆,段興國雖然略帶醉意,還是高興地與副大隊長一同到會議室陪同客人,林枝鳳卻喝得彩霞飛滿麵,口裏直嚷著想睡覺,陸采汀攔住她道;“政委,堅持一下,咱們與薊門主還有重要事情要談。”


    林枝鳳無奈,隻好與大家一同到會議室裏坐下陪同客人,曹十妹忙給她端來杯熱茶讓她解解酒氣。


    主賓坐著喝茶聊天,酒氣散發裏,大家聊得很開心,陸采汀忽然對薊雷霆問道;“薊門主,你們風雷門聲威飲譽蘇西皖東,在江湖上也是有口皆碑,人脈關係挺好,不知薊門主與上海的商界有沒有關係?兄弟有一些古物想出手換些東西。”


    薊雷霆放下手中茶杯,很隨和地笑笑迴答道;“豈敢?蔽門雖然在江湖上薄有聲譽,但是在蘇西皖東武林中與其它名門相比,還是望塵莫及,談到人脈關係上,薊某人早年常行走江湖,還是有一些人脈,上海商界也有一些朋友,大隊長有一些古物想出手,何必要到上海出手?憑薊某人薄麵,就在蘇州就可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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