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樓見父親對來的青龍少年另眼看待,似乎有好感,心裏毛燥反感,但也無可奈何,也隻好對門口的土匪嘍囉吩咐道;“把客人的禮物抬進來!”


    一個土匪跑出去,不一會兒,就帶著十多個抬著豬和酒壇的客人進大廳來,這些都是特戰隊的人,他們放下豬和酒壇,就站立在旁邊。


    八大寨主舉目看看禮物,再看看抬禮物的人,這些青龍少年的手下個個都是虎形彪壯,山嶽峻岩般矯昂,看得八大寨主不由得心裏暗暗稱奇,季嘯天大手一揮道;“好,青龍堂的人果真是不一般,大家請桌上入座!”


    陸采汀對季嘯天謙虛地道;“陸某人來得匆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大寨主莫怪。”


    “說那裏話?本寨主先前就說過,本寨與青龍堂也算有交情,不看僧麵看佛麵嗎!何況二少爺也是禮數做到,本寨主豈能待慢?”季嘯天豪爽地揚手迴答道。


    二寨主‘巡天雕’晃翰卻移步走出來,對站立著的沈沉鈞抱拳行禮道;“這位朋友好像先前報名號是hb冀南滄州龍門的?晃某年青曾經與北方龍門人有過些交往,今日相會,倒有些故友的親熱感。”


    沈沉鈞抱拳迴禮道;“不敢,在下沈沉鈞,確實為hb冀南龍門中人,江湖狂稱‘玉璘龍’,能夠與二寨主攀上交情,不甚榮幸。”


    這時,大塊頭,粗壯魯莽的‘巨蟒蛇’黎逵走出座位,樂嗬嗬地指著大廳中的長條桌對客人們說道;“來,來,大家都入座,喝上幾大碗酒,彼此就熟悉了。”


    八寨主‘嘶風豹子’梁豹也站出來對客們做一個請的手勢道;“既來之,則安之,諸位請入座!”


    主賓依序落座,土匪嘍囉們很快就端上大盆大盆的豬腿蹄肘,燒雞,燒鵝和山羊,野兔一些野味,另外也配得有一些鮮蘑鮮筍疏菜,再倒上大碗大碗的酒。


    季嘯天端起酒碗站立起身來,對陸采汀和所有的客人道;“蔽寨地處山野荒涼處,沒有什麽像樣的東西招待諸位貴客,就將就些吧,來,豹雷澗山寨歡迎諸位貴客,幹!”


    眾人都站立起身來,端起酒碗仰頸喝幹碗裏的酒。


    嘍囉匪兵又為眾人盛滿碗裏的酒,陸采汀也端起酒碗來敬向滿桌的匪首寨主們道;“陸某人來得冒昧,打擾諸位寨主們的清閑修養,實再不好意思,這碗酒敬諸位寨主們,不周道的地方,還請海涵諒解,來,幹!”


    眾匪首寨主們發一聲吆喝,紛紛都端起碗來豪爽地喝完碗裏的酒。


    主賓彼此間喝下幾碗例行禮儀酒,然後眾人都坐下,拿起筷子吃一些菜,有些寨主幹脆用手撕扯下雞腿,羊腿,或者用刀挑起豬腿蹄肘肉,大口大口撕咬起來,這倒真是綠林山寨的生活,大碗酒,大塊肉,淋漓痛快。


    季小樓起身離座,端著一碗酒來到陸采汀身旁,敬向客人道;“二少爺,咱敬你一碗酒,當著咱爹和各位叔伯的麵,你給說說,今天你放了咱的金主,讓咱空手無功返迴山寨裏,折損咱豹雷澗山寨的聲譽,你得有個說法?”


    他這話一出口,亂轟轟的席桌上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一齊盯住陸采汀,有些匪首寨主反應過來,隻顧著欣賞一行客人的英雄氣度,倒忘了他們今天放空了山寨裏的一樁買賣生意,有的匪首寨主眼睛裏麵已經露出兇光,空氣似乎凝固下來。


    陸采汀淡淡一笑,站立起身來,也端著酒碗迴敬季小樓道;“說來慚愧,陸某人今天確實攪黃了貴寨的一樁買賣,不過話說迴來,眼下的老百姓既遭受rb人的欺淩搶奪,又曆經戰火紛紛的洗劫****,他們生活實再不容易,貴寨豎起大旗,占山揚威立號,也算是綠林中替天行道的隊伍!何必要盤剝老百姓呢?幹著幫鬼子漢奸一樣欺負老百姓的事情,這不是損壞貴寨的大名嗎?陸某人這樣做是幫著貴寨維護聲譽,這難道有錯嗎?”


    季小樓嘴裏‘哼’一聲,忿忿不平地反駁道;“你這分明是在狡辯!試問,我山寨裏麵百多號人要吃要穿,咱們本來就是幹的土匪行當,不搶劫不勒索,兄弟們都喝西北風呀?”


    “錯矣也——”陸采汀打斷他的話道;“貴寨的八大寨主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也是蘇西晥東的英雄豪傑,還有大多數的兄弟都是被迫無奈,才被逼上梁山,諸位也是暫居綠林,結草為城,來日還有報效國家,揚名社稷的機會,曆史上綠林英豪留名青史的人還少嗎?瓦崗寨的好漢們輔佐秦王安定天下,武穆王嶽飛帳下也有綠林英豪們抗擊金兵而名垂千古!”


    陸采汀說得有些激動,他鎮定一下情緒,繼續道;“就說目前眼下吧,****裏麵也有好多出身綠林的人,現在已經成為著名的抗日將領,咱們新四軍裏麵也有不少綠林出身的人,現在同樣是抗日的將領,馳騁疆場,令鬼子聞風喪膽!當然眼前也是一個非常的戰亂環境,貴寨也要生存,你們也可以搶劫,可以勒索,搶劫鬼子,皇協軍的物資,搶劫勒索那些漢奸的家屬,這樣做既可以生存,壯大發展,也可以使蘇西巘蒙的人們對你們有高度的評價,何必要為難老百姓呢?”


    陸采汀一番話,慷慨激昂,侃侃而談,卻也有很多哲理,也讓那些匪首寨主們聽起來既順耳,也有些對未來的希望。


    席桌上,八寨主梁豹第一個站起身來,端起酒碗,大聲附合道;“二少爺說得有理,兄弟聽著順耳,為你這番話,兄弟喝完碗裏的酒。”言畢,舉起海碗,一口氣喝完碗裏的酒,放下酒碗,用衣袖抹抹嘴,然後痛快地哈哈大笑。


    六寨主莫順五坐在桌上也端起酒碗,點點頭接話道;“八弟的話不假,咱沒文化,粗人一個,這二少爺的話聽著就是順耳,也有道理,咱們以後就不再對付老百姓,要搶就搶鬼子,皇協軍的物資,大隊的人馬咱不搶,小股落單咱總可以搶吧?還有就是專門對付那些漢奸家屬,使勁地敲詐勒索,他們也是得的不義之財,搜刮的民脂民膏,有的肥得流油,老百姓也沒有什麽油水嗎,好,我也喝一碗酒。”話未落音,他也端起酒碗,仰起頸脖子一古腦兒喝完。


    四寨主大塊頭黎逵也端起酒碗,跟著咕噥道;“咱也覺得每次搶劫村莊時,那裏老百姓本來也沒有什麽東西,搶劫的都是他們半年,或者一年的口糧,那哭喊哀叫聲直聽人背脊發涼,我也喝下這碗酒。”他也喝完碗裏麵的酒。


    二寨主晁翰陰惻惻地道;“二少爺的話嗎,也不無一些道理,看來咱們山寨得改一改規矩嘍?人家畢竟是有學部的人,看問題就是看得透,有遠見唄。”


    季少樓老大不服氣,端著酒碗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發抖,他瞪大眼睛對陸采汀吼叫道;“難不成你這樣還是有道理了,我倒理虧了不成?”明顯的氣忿填膺,似乎就要發作。


    陸采汀不生氣,仍然心平氣和地解釋道;“少寨主莫生氣,陸某人這樣做也真的是為山寨考慮,貴山寨想在巘蒙山立住腳,有些行為就不得不收斂些,少寨主就當這是個小小的誤會。”


    季少樓還想說什麽,季嘯天卻在旁邊對季少樓發話道;“小子,跟人家學著點,學學人家的風度和氣質,沒涵養和耐性哪成,將來如何辦大事?人家二少爺說得不錯,今天這個事情就當是個誤會,不要再提啦!把碗裏的酒喝幹。”


    季少樓見父親發話,不好再說什麽,隻好硬起頭皮,氣鼓鼓地把碗裏的酒一口氣喝完,怏怏不樂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晁翰端著酒碗來到沈沉鈞麵前,搖晃著腦袋道;“沈朋友,本寨主先前就說過,你既然是北武林龍門的,那倒與本寨主有些緣份,讓本寨主迴想起曾經在北方的日子,龍門可是北武林中顯赫的門派,龍門武學更是內家拳術中的楚翹,陰陽剛柔相濟,達登峰造極之峰顛,本寨主倒要好生敬你幾碗酒。”


    沈沉鈞見對方如此客套,忙伸手從桌麵上端起酒碗就要站立起身來迴敬主人,不料晁翰伸出左手按在沈沉鈞右肩膀上,客氣地笑道;“難得你是遠方來的客人,就不要起身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否!晁某敬你。”


    沈沉鈞感覺對方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掌,掌心吐出一股柔和的勁力湧向自己的肩膀,使自己無法起身,他知道這是對方在試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是真的龍門人,有沒有些斤兩。


    晁翰的這個舉動自然也吸引住席桌上眾人的眼睛,滿桌俱是背刀掛劍的江湖客,誰都看得出來晁翰是在試人家武功,大家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盯住他們二人。


    沈沉鈞不動聲色,暗暗烘動丹田氣海,引動真氣罡流衝升上半身,抵禦對方的勁力,他慢慢地站立起身來,二人都用的是內家陰柔玄功,表麵上看不出什麽,實際暗地裏,真氣罡流碰撞,洶湧激蕩。


    沈沉鈞在對方手掌的按壓下,仍然穩穩地站立起身子,他雙手端著酒碗與晁翰的酒碗相碰,謙虛地道;“主人如此盛情相待,沈某人豈能坐著失禮。”言畢,倆人相視哈哈大笑,然後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滿桌的人也從晁翰的眼神中看出來欽佩的神色,知道對方武功一定不弱,也肯定是北方武林中的龍門人。


    晁翰自討沒趣地坐迴自己的座位上,大家繼續喝酒。


    八寨主梁豹也端起酒碗,離座出來到桌對麵,站立在一位年青的,豹頭環眼,模樣有些與自己相似的漢子麵前,客氣的問對方道;“這位朋友,你我雖然沒有謀過麵,但是本寨主看著有些熟悉,似乎神交已久,梁豹冒昧,請問朋友尊姓大名?師承何門?”


    這位年青漢子就是祁連虎,他也忙站立起身來,端起酒碗迴敬對方道;“迴稟梁寨主,兄弟姓祁,雙名連虎,江湖綽號‘小豹子頭’,師承pc縣風雷門。”


    滿桌匪首寨主們聽聞這個名號,也都暗自一驚,風雷門雖然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沒有什麽樹建,但到底是蘇西晥東顯赫的門派。


    他倆個人一個‘嘶風豹子’,一個‘小豹子頭’,自然體態性格相近,倆頭豹子,相互打量對方,惺惺相惜,頗有英雄相見恨晚之意,然後坦率地哈哈大笑,豪爽地仰起頸脖子,喝完碗裏的酒。


    梁豹喝完碗裏的酒,將碗放在桌麵上,揚手招唿嘍囉匪兵道;“快!再滿上。”


    一個嘍囉匪兵提起酒壇,走過來將二人喝完的空碗再盛滿,梁豹再端起酒碗對祁連虎道;“難得咱們倆隻豹子相聚,雖然萍水相逢,但是彼此似乎心意相通,來!再幹一碗。”


    祁連虎再次端起酒碗來對方的酒碗相碰,倆人豪氣煥發,氣衝牛鬥,各自爽快淋漓地喝完碗裏的酒。


    梁豹拿著空碗,一邊用手抹著嘴角的餘酒,一邊大聲嚷叫道;“痛快!淋漓痛快,人生莫過一知已。”歡歡喜喜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酒宴繼續進行,陸采汀特地單獨敬了季嘯天夫婦二人幾碗酒,趁著大寨主高興的酒性,對季嘯天道;“大寨主,rb人窮兇極惡,動不動就燒殺搶掠,簡直比禽獸還兇惡,這個亡國奴當不得!我看咱們不如共同聯合起來一起打鬼子,這樣人多槍多,力量也壯大一些,消滅的鬼子也多一些,大寨主意下如何?”


    季嘯天看一眼陸采汀,狡黠一笑道;“二少爺,我知道你加入了新四軍,現在是新四軍的人,我在縣城裏麵也有耳目,知道你們最近鬧騰得兇,殺鬼子漢奸,甚至敢炸憲兵隊的軍營,著實讓人欽佩,不過你的這個提議也還不錯,隻是——”說到這裏,他停頓下來,手捋項下胡須,沉吟一會兒才開口道;“咱這山寨也是眾多的寨主,容我跟他們商議商議再說。”


    陸采汀鼓動道;“打鬼子是好事情,我相信貴寨的寨主們一定會響應,這也是給貴寨的弟兄們一條光明的出路,隻要貴寨敢打起抗日的旗幟,不論你到****那邊,還是到我們新四軍這邊,都會給你們隊伍正規的番號,也比你們窩在山裏麵強,大寨主當真應該下定決心。”


    季嘯天點點頭,目眸裏光芒混濁不清,他還是含含糊糊地迴答道;“給我點時間,我空閑下來一定和其他的寨主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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