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采汀秀目轉動,略加思索才道;“大師兄的話,師弟謹記在心,武器嘛,就送到附近蘆葦叢裏的禦馬河畔,我安排人運迴山裏。”說後,他衝人群大聲喊道;“陸小虎!”


    “哦,來了——”陸小虎從人群裏麵高聲應諾道,一邊風一般的來到陸采汀麵前。


    陸采汀看看他,笑笑道;“隻有又辛苦你一趟,馬上過河趕到馬蹄灣,通知朱猛,叫他準備人手船隻,劃過河來,在岸畔蘆葦叢裏等候,中午飯後,****兄弟就要將武器裝備送到那裏,咱們先將武器裝備運到馬蹄灣,天黑後再運迴將軍嶴,東嶠村山裏。”


    待陸小虎走後,陸采汀又對方治維請求道;“大師兄,師弟走後,我還有幾個學習電訊技術的人將繼續留在這裏學習一段時間,望大師兄擔待一些。”


    方治維爽朗一笑,拍拍他肩膀道;“師弟放心,你的人安心留在這裏繼續學習,什麽時候合格結業,我就什麽時候送他們迴山。”說完,他又掉頭對肖雲光吩咐道;“肖科長,軍需庫房已經將獎勵給特戰隊的武器裝備準備好,你仔細一點,再去檢查一遍,不要有什麽疏漏。”


    肖雲光立刻領命而去。


    陸采汀與特戰隊員和****特務排的士兵們都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大家頓時感到疲乏消除,輕鬆精神起來,特戰隊的人洗完澡後,他們沒有換幹淨的****衣服,還是穿上自已的衣褲。


    慶功宴會上,大桌豐盛的菜肴,大壇大碗的白酒,大家心情歡暢,喝得熱火朝天,頻頻相互敬勸,你來我往,高唿低吼,酒水飛濺,似流虹懸泉,熱鬧的場麵勝過大年初一的節日。


    方治維喝得滿臉通紅,一刻也沒有消停,這裏又要喝敬別人,或者別人相敬的酒,那裏又要接戰區長官,軍部打來的祝賀電話,電報,或者是鄰近友軍發來的祝賀電報,忙得手忙腳亂,但心情異常舒坦爽快。


    酒席桌上,醉倒好多人,大片的國軍官,特別是參加炸毀日軍重炮主陣地的特務排官兵,幾乎全體趴下,特戰隊這邊,林枝鳳,寧臣龍,雖然有眾多隊員替他二人擋酒,但還是喝得兩眼發直,東倒西歪。


    陸采汀喝得有些醉意朦朧,麵對****的友好殷情,盛情難卻,而且他又代表新四軍獨立縱隊迴敬人家,****畢竟人多,幾圈下來,碗碗口幹,雖然喝得****將領們由衷佩服得舉起大拇指,起哄喝采,但是自已也紮紮實實喝了不少酒,他不敢再貪杯,怕耽擱下午的事情,忙起身向方治維和眾多****將領告辭。


    ****將領都在興頭上,但是大家也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雖然心裏不舍,但還是作罷,能夠站起身來的將領們都起身依依不舍地恭送客人。


    賓主們走出師部大門,一名副官和一大群士兵等候在那裏,旁邊堆碼著武器彈藥裝備,兩門迫擊炮,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四挺捷克輕機槍,清一色的中正步槍,子彈,手榴彈,炮彈,一應俱全,還有上次消滅日軍狙擊隊繳獲的戰利品和****獎勵資助的槍械裝備全部都在那裏,真有點大獲豐收,看得特戰隊員們心花怒放,酒頓時醒了一大半。


    賓主別過,互道珍重,誠摯的感情和難過都溢於言表上,大家都在欷噓惜別中抱拳告辭,直到已經看不見特戰隊員的身影,方治維才重重吐出口長氣,低聲吟道;“百壺載酒遊淩雲,醉中揮袖別故人。依依向我不忍別,誰似峨嵋半輪月?”他以南宋陸遊的‘舟中對月’詩來表達此刻的難過心情。


    副官與眾士兵搬運著槍支彈藥,直將特戰隊員們送到蘆葦叢中的禦馬河岸邊,隻是一路上陸采汀心裏很納悶,那位熱心幹練的少校偵察科長肖雲光沒有來送行,剛才在酒席上還與他喝過酒,莫非他喝醉了不成?這種事又不便開口相問,總而離別時沒有見到他,心裏怪難受,說不出的滋味。


    陸小虎,朱猛,朱彪早已經在河岸邊停靠著三隻大篷船,帶著幾十個人等候在那裏,見陸采汀他們到來,大家一擁而上接住武器彈藥,陸采汀忙從口袋裏掏出一些銀元,又叫陸小虎掏出一些銀元,他合在一起,一並遞給副官道;“感謝弟兄們,辛苦了,迴去喝點小酒。”


    副官推辭不過,到也大方,立刻分給士兵們,士兵們得到小費,千恩萬謝地告辭而去。


    武器彈藥很快分別裝在三隻大篷船上,朱猛也催促大家快上船,陸采汀抬腿正要跨上船去,背後蘆葦叢裏傳來一道喊聲;“陸副大隊長且慢!”


    蘆葦叢裏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從裏麵鑽出七八個人來,為首一人正是肖雲光,他身後的士兵們手裏扛著兩門迫擊炮和一挺重機槍。


    陸采汀忙上前迎住肖雲光,驚奇地問道;“肖科長,我是說離別送行中,沒有見到你,心裏怪別扭的,你怎麽這才趕來?”


    肖雲光哈哈笑道;“兄弟是受師座的特別安排,早就在這裏等候你了。”說罷,迴頭指著迫擊炮和重機槍又繼續道;“這兩門迫擊炮和重機槍是師座特意安排再加送給你們的,為了避人耳目,故爾兄弟提前來到這裏,這送武器給你們新四軍,如果傳到戰區長官部,終究不妥,師座也是擔著很大的幹係。”


    陸采汀忙吩咐陸小虎等人接過迫擊炮和重機槍,陸采汀拉住肖雲光的手,感激地道;“多謝大師兄和肖兄的支持,有道是大恩不言謝,這份情兄弟銘記在心,日後有機會必當厚報。”


    肖雲光謙虛迴答道;“陸副大隊長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都站在抗日的戰線上,同仇敵愾,能夠相互幫助也是應該的,好啦,兄弟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下次再攜手痛殲鬼子!”說完,抱拳作別,帶著七八個士兵匆匆返身鑽進蘆葦叢裏。


    目望肖雲光消失的身影,陸采汀渾身血液沸騰,心裏充滿無限感激,他與對方也不過是初次相逢,但彼此間能感受到相見恨晚之意,他長期受道宗內家高深武學的熏陶,修為厚實,性情謙和平靜,但骨質裏卻是性情中人,此時,初得知已卻又分離,心裏難免若有所失,神情悵惘,直待船上的人不停地催促他,他才返身上船。


    船到馬蹄灣後,眾人將所有武器彈藥悄悄搬運到朱家大院後院裏麵,關上大院門,又殺豬宰鵝,安排晚飯,以示慶賀,臥馬灘的朱蓬盛,朱燃,朱可一家人早已得到消息,也帶著人在院裏等候。


    大堂房裏,眾人落坐,丫鬟替眾人送上滾燙的香茗,林枝鳳,寧臣龍二人一番疾走,又加上船上河風勁吹,而且畢竟年青氣盛,此時酒意完全消失,隻是感覺有些口幹舌燥,忙端起熱茶來慢慢淺喝。


    朱家父女與林枝鳳,寧臣龍不曾相識,陸采汀,朱猛忙一一引見,朱家父女見獨立縱隊的政委,名震瀠浠縣的‘銀鳳凰’,‘四鳳姐’竟然是一位端莊賢淑,風姿綽約的姑娘時,心中好生佩服,忙站起身來抱拳恭行大禮。


    林枝鳳,寧臣龍也忙站起身來拱拳還禮,真所謂,英雄相見,惺惺相惜,幾句言語寒暄中,彼此間竟似多年的故友一般。


    朱可眨眨眼睛,不停地打量林枝鳳,她已經被對方卓約的風姿和大度大氣所震服,不禁開口稱讚道;“姐姐,你就是瀠浠縣家喻戶曉,百姓們擁戴和傳頌的新四軍的‘銀鳳凰’,‘四鳳姐’,看年齡比妹妹大不了多少,真了不起!”


    林枝鳳款款一笑,落落大方迴答道;“妹妹豆蔻妙齡,正值風華正茂年代,江湖上已經飲譽‘千手百靈’,要不了多久,你的名頭就會超過姐姐。”


    朱可聽到這個話後,如飲蜜汁一般,心裏甜滋滋的,在一旁呆著傻笑。


    林枝鳳看了看朱燃,這位姑娘頭挽魚尾波發狀,白淨的梨形臉旦,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溫情脈脈,淺翠綠色的衣衫更映襯得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嬌嫩,林枝鳳心中暗忖;‘看姑娘文靜柔弱,怎麽會是威震禦馬河兩岸和渢泠蕩水上的巾幗英雄?就是讓她成立了水軍營,又如何駕馭那些劈波斬浪的豪傑好漢?……’她心裏雖然存著疑惑,但還是抱拳行禮,嘴裏恭敬說道;“想必這位妹妹應該就是攪動滔天巨浪,敢與水泊梁山裏的‘浪裏白條’張順教勁的‘浪裏芙蓉’朱燃!”


    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看出林枝鳳眼睛裏麵的疑惑,朱猛忙替她解說道;“林政委,不錯,我堂妹就是禦馬河與渢泠蕩水上水裏的第一條蛟龍,日本人沒有來之前,我們禦馬河上每年都要舉行龍舟賽,其中有一樣比賽項目,奪龍珠,就是最精彩,最剌激的,那是一隻用羊皮縫紉做成的彩球珠,將它拋至水麵上,數十個爭奪者在水裏爭搶它,並最終將它遊泳運到幾裏外的獎台上披紅掛彩,方算得勝者,得勝者不但可以得到豐厚的彩紅賞賜,而且可以占據龍珠一年,並被尊稱為第一蛟龍,如果連續三年奪冠,就可以永遠得到龍珠,享受桂冠尊稱,這些爭奪者都是水裏鑽,浪裏漂的水上高手,不但是禦馬河,渢泠蕩方圓數百裏的高手,就是禦馬河流出去匯合的楊子江上的高手也紛紛前來參加……”


    林枝鳳清澈的目眸,波光湧動,喃喃自語道;“可以想象,那場麵一定空前壯觀,喝彩聲一定響徹數裏河岸,戲水者爭奪間也一定精彩激烈,而且人在水裏,體力的消耗要比在陸地上大幾倍……”


    朱猛繼續道;“而且這些戲水健兒們在爭奪間,明施暗放,會使出各種武功路數,就算你水性再好,武功不濟,也會落水而敗,我堂妹年年奪得龍珠,以至於後來參賽者紛紛要求我堂妹隻能出席仲裁,不準參賽,永遠享受第一蛟龍尊稱,我堂妹最精湛的就是與那些競爭者在爭奪龍珠時,突然不見了龍珠,大家範然四顧,待龍珠再現水麵時,已經被我堂妹掠去一兩裏以外,眾人那裏追趕得上?所以放眼楊子江兩岸,禦馬河,渢泠蕩,蘆葦蒲水上,未遇敵手,我堂妹可算是稱得上獨領水窪風騷之人……”


    “哦,”林枝鳳何等乖巧之人,馬上改過口氣,對朱燃再行禮儀,小心地賠禮道;“都怪林某看走眼了,妹妹溫文儒雅,想不到竟是一代風雲人物,真是人不可貌相,林某給妹妹賠不是了。”


    這番話到也喚起朱燃的豪情,她粉臉一紅,還禮道;“姐姐見外了,”說罷,挽起右臂袖子,對手下人唿喚道;“取我的鯊齒來!”


    她話音未落,身後轉出來倆位姑娘和一位年青漢子,倆位姑娘都在十八九歲妙齡中,一位姑娘也身穿湖綠色衣裳,腰紮絲絛,另一位姑娘則穿青墨色燕形衣裳,腰紮銅板鉚釘寬皮帶,二人杏眼盼顧,清澈明亮,青春活潑中猶帶幾分颯爽豪姿。


    那年青漢子身段頎長,目光炯炯有神,相貌清奇俊朗,一身雪白衣襟,敞開胸懷,肌群突兀的胸膛上剌繡得有一個銀栗色的白龍攪海圖案,隨著唿吸蠕蠕而動,年青漢子冷漠的清秀中隱隱飄散殺氣,他白衣,白褲,皮膚也很白皙,站在眾人麵前格外的顯眼,他從後腰間取下一件物什,恭敬地遞給朱燃。


    朱燃接過物什,眾人仔細凝睇,那是一件烏鋼鑄造的,長約一尺二寸,筷子粗細的兩支連體,呈錐度的細剌鉤,上麵帶有兩個半圓形狀的袢襯,細剌鉤烏黑的錐體上陣陣寒芒遊動,足見它的精淬與鋒利,其它也看不出有什麽特長,朱燃將細剌鉤戴在右手前臂上,袢襯呈半圓弧度形狀,鋼片附有彈韌性,口徑剛好與她手臂大小相適,恰好箍住手臂,朱燃又將細剌鉤翻折朝前,手掌前麵無端多出一截細剌鉤,鉤尖下彎,好似野獸爪齒,森森恐怖。


    朱燃皎皎清波裏麵閃過一道冷寒的光芒,她豪氣幹雲地對眾人說道;“禦馬河上眾英雄戲水奪龍珠,不過是略施技藝,小兒撓癢一般,未見真功夫,先師傳授我一身水裏絕藝,更傳我這一支鎮水神兵‘鯊齒’,本想這一身絕藝和這一支神兵埋沒江湖,閑老水畔,但是現在侵略者來了,踐踏著我的家門口,本姑娘豈能再坐視不聞?現在本姑娘已經決定出山參加新四軍巘蒙抗日獨立縱隊,成立禦馬河,渢泠蕩水軍營,這支神兵‘鯊齒’也將驚駭現世,它一旦得見天日,就會飲血噬肉,痛殺東洋鬼子……”


    眾人長長出口氣,人均在想;‘哦,原來這細剌鉤叫鯊齒,聽朱姑娘凝重的口吻,這應該是一支十分厲害的水裏兵器……’大家好奇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著‘鯊齒’細剌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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