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我終於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一個模糊的真相!興茂縣官場發生了一次大地震,公安局長涉嫌包庇黑社會開設地下賭場,已經被桂林市檢察院雙規!而作為一把手的荷書記,因為監管不力,被迫提前退休,退居二線!現由縣長黨政機關一把抓,負責主持日常工作!


    在全縣老百姓的一致叫好聲中,小雅的父親一夜之間徹底淪為了人人喊打的*分子!這個強烈的反差,讓我一下陷入了迷惘!小雅又去哪了?她究竟是迴國了還是留在海外?我們今後該怎麽辦?


    帶著一連串的問題,我的腦袋徹底攪成一團漿糊!事情怎麽會這樣呢?我是一萬個想不通?


    人處在未知之中就會產生恐懼!小雅的下落不明折磨得我死去活來,有心相伴,卻無力相助!推己及人,小雅會不會已經知道自己父親所處的境遇,從而銷聲匿跡?亦或是這根本就是她父親母親的預謀?這幾天我可沒有少看興茂縣的報紙,上麵長篇累牘報導的“裸官”事件,觸目驚心!


    我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所有的猜疑變成事實!


    一連幾天在痛苦迷惘中度過,茶水不思!日漸消瘦的身形讓母親很是為我擔心,幾次詢問我到底出了什麽事,被我支支吾吾以加盟哪家俱樂部的煩惱為由含糊過去!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一向不問世事的母親不知道從誰的嘴裏得知了小雅家的情況!一天上午,把我堵在屋子裏,開始了一次質問式的長談!


    “說,你跟小雅到底走到哪一步了?”母親雙目奪人,直指我的內心!


    “就是一般的男女朋友關係!”我舉重若輕,隨口敷衍道!


    “你不用跟老媽打馬虎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談戀愛已經很久了嗎?”母親言辭漸漸激烈,聲色俱厲,“說,到底走出了最後那一步沒有?”


    我有些無地自容。沒有想到母親這麽單刀直入,讓我無處可逃!我耷拉著個腦袋,沉默不語!


    不說話就是代表默認!母親沉吟良久,喟然長歎。開始自責,“都是我縱容了你們!以為~~唉~!”


    哀歎過後,母親接下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不過你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來,就要像個男子漢勇於去承擔責任!不管她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兒女是無辜的!小雅現在在哪裏?”母親轉眼恢複了平靜!


    “不知道!好像,是,在美國?但也有可能已經迴到國內?”我遲疑的迴道!


    “那你還成天呆在家裏幹嘛?唉聲歎氣有用嗎?想盡辦法去找啊!”母親又開始激動了!


    猶如撥雲見日,我的心瞬間充滿了陽光!母親的話把我打醒,為自己這幾天踟躕不前很是感到羞恥!是該幹點什麽了!我騰的一下站直身體,一掃頹廢!臨出門前。母親塞給我一張存折,裏麵有我這次參加世青賽得來的獎金,足有兩萬多!我什麽話也沒多說,接過來貼身收好,迎著門外的炎炎烈日。一腳踏進那光怪陸離之中!


    ***********


    人一旦有了目標,就會變得無所畏懼!先是到縣政府司機班去打聽曾經給小雅父親開車的劉哥,得到的結果是他已經辭職,現已迴家務農!問明地址,出來打上一輛“拋拋車”(小縣城獨有的三輪機動車,即使在很平坦的路麵上行駛也很抖,是名拋拋。)。一刻不停直奔劉哥家裏!


    一路顛簸,從溜馬路轉到坑連著坑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土路,再穿過被無數荒草掩蓋的田埂,最後實在無路可走!付清車費後,我離車獨自步行,逢人就問。終於走進一座被青山綠水環繞的破落村子!稍一打聽,就找到了劉哥的家!


    劉哥家的房子是一棟紅磚搭建的小洋房;隻是才剛修到第一層,磚頭和水泥縫直接裸露在外,還沒有刮粉,顯得格外猙獰醜陋!正門直接洞開。露出裏麵空蕩的正廳!一抬眼就能看見天地君親師的牌位懸在正對門的高牆上,上麵供著香火;旁邊一張圓桌,上麵擺有茶壺杯幾,兩邊散落些矮腳板凳;除此之外,無一長物!


    一個臉如刀刻,劃滿皺紋,全身削瘦,短雜白頭發的老頭正靠邊坐在一張大靠椅上出眯,手上簸扇輕搖,有一搭沒一搭的趕著幾隻上下亂飛的蒼蠅!


    正要出聲詢問,身後光線突然一暗,一個肩扛著鋤頭的身影映在眼前,耳中聽見一聲輕“咦”,我迴過頭來,定睛一看,不是劉哥還會是誰?


    “季飛?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


    腳踏一雙草綠解放鞋,上麵一條青綠軍褲,一根草黃皮帶勒緊,赤膊光膀;左肩塔件暗白背心,右肩斜掛一根齊人高的長鋤頭,滿臉大汗!


    “劉哥,可算找到你了!”我像久逢親人,枯草遇甘,一把抓過他的胳膊肘,有些激動莫名!


    “路不好走吧?虧得你還能找來!”


    放下肩上的鋤頭,劉哥把我迎進門,又跟已經驚醒過來的那個老頭交代幾聲。我就發現那老頭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稀疏的黃牙,坑坑窪窪,連字也吐不清!我含笑點頭表示聽到,這時才想起兩手空空,臨來一點禮品也沒帶,可真是夠唐突的!


    趁劉哥把他年邁的父親扶進旁邊的廂房,我趕緊從包裏抽出一遝紅票子,數也沒數,全部塞進老人的上衣口袋裏!


    劉哥扭過頭來責問,“你這是幹嘛?來就來了,還塞什麽錢?趕緊拿走!”


    “劉哥,你可千萬別拒絕!我知道你辭了工作,一下失去了經濟來源,我是代表小雅她們一家來向你問候的!”


    劉哥沉默了一夥,沒再多說什麽,掉頭繼續把老人攙扶進了房間!一陣響動過後,他掀簾而出,默默為我倒上一杯冷茶,遞到我的手裏,一屁股坐下。好半天才喟然道。“其實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又冷了場一下,接著說道,“其實趙局長對我不錯!他被雙規之後,連帶著我也一天到晚被人提來問去!最後實在受不了。幹脆辭職!這不才迴來幾天,剛把家裏的地好好打理一番,準備雙搶結束之後,就出外打工去!唉~!”


    一邊說一邊迴頭擔心的瞭望旁邊的廂房,隻聽裏麵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聽得他直皺眉頭!


    這副慘像,看的我把剛到嘴邊的話語又是咽了迴去!直到裏麵的咳嗽聲漸小,最後歸無!劉哥才把眼睛轉向了我!看我欲言又止,他轉臉一笑,“季飛!我早就看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現在趙局長一家招了禍事,別人唯恐避之不及,難為你還想著他們!你也別藏著掖著,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問吧!隻要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聽!”


    要的就是這句話,當下我不再客氣,無分粗細,事情始末全部問個一清二楚!


    ***********


    一個時辰之後,我告別了熱情挽留的劉哥,一路尋車返迴縣城!現在我終於了解到一些內幕!原來興茂縣城邊郊野外有一個天然水庫,名叫靈湖!裏麵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其中山水最肥美被我們稱作靈眼的一塊地方被一個桂林市人買下,明麵上被開發成旅遊勝地,名叫忘憂穀!實則是個地下賭場!


    這個地下賭場早在小雅的父親就任之前就已經存在,每年都暗地裏給縣裏麵孝敬不少的上奉,一半充實縣裏財政,一半當做獎金。發到各單位的小金庫!公安局當然是大頭,拿得最多!


    這本來就是慣例,大家心照不宣!奈何這處風水寶地卻被一個背景實力大上無數倍的人物看上,提出要花幾十億投資把整個水庫征下,興建一個集遊樂。高檔別墅,高爾夫等為一體的大型度假勝地!


    這本來是一件天大好事,但錯就錯在,那位鼻眼通天的人物太不把興茂縣的當地勢力放在眼裏!直接繞過興茂縣委通過桂林市直接征用土地!以後的稅收也大半歸撥市裏,隻剩下點殘湯剩飯留給興茂縣財政!而且全是明賬!


    這還了得,失去一項福利的一幹大小官員,是敢怒不敢言,個個是把怨恨埋在心底,明麵上既不阻攔也不阻止!有人鬧事,個個變甩手掌櫃,冷眼旁觀!周邊的土地雖然有點小波折,但到最後還是都很順利拍下,唯獨那處靈眼的買主是個潑痞,到處使錢,串通縣上一些大領導坐地起價,獅子大開口,報出一個天價!幾番斡旋談崩之後,終於引來上麵雷霆震怒!於是就有了前麵所發生的事情!


    小雅的父親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政治犧牲品,但也不可置疑,他身上確實是存有不少貓膩!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否則也不會被雙規!


    ***************


    兩個時辰之後,我迴到了興茂縣城!迴家跟母親交代一聲,又匆匆趕去桂林!在桂林市滯留兩天,先是去小雅的姥姥姥爺家,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卻被脾氣火爆的老爺子一言不合的給轟了出來!是半分消息沒有得到!不甘心又去檢察院附近逡巡良久,無奈裏麵戒備森嚴,隻能望牆興歎!


    第三天夜半,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迷糊中聽到裏麵傳來小雅的哭泣聲,登時猛然驚醒!


    “小雅!你在哪裏?別哭!”我著急上火的喊道,在黑夜裏傳開老遠!


    “飛!快點來救我!嗚嗚!我媽媽病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裏?嗚嗚!隻知道在美國科羅拉多州的一個小鎮!嗚嗚!”


    裏麵斷斷續續的哭聲,已經把我攪得心神大亂!


    “你們身上還有錢嗎?”


    “有!可是我們的簽證被旅行團拿走了!嗚嗚!我和媽媽東躲西藏,現在住在一間地下室裏!嗚嗚!媽媽生病又不去看醫生!飛!我好想你!我該怎麽辦?”


    “小雅,一定別著急!”我恨不能肋生雙翅,立馬飛撲過去,嘴裏卻不得不繼續安慰道,“你趕快去鎮上看看有沒有醫藥店,感冒發燒消炎的全部都買些,再多買點吃的喝的!一定要把媽媽病先治好!”


    “嗚嗚!”


    “小雅,聽話!你要堅強!過段時間,我就飛去美國找你!你要堅強,知道嗎?”


    “嗚嗚!”


    小雅隻知道一個勁的哭,聽得我心碎萬分!又像是被貓爪撓了心,火氣上竄,大聲吼道,“聽話~!快去買藥啊!”


    “嗚嗚!”


    “快去!治好了媽媽再打給我!”我歇斯底裏的吼道!


    小雅大概被我嚇到了,趕緊丟下電話,隨後我就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掩麵痛哭的泣音,漸漸遠去!又過了一陣,裏麵悄無聲息,最後又變成了忙音!


    我是不是太粗暴了?我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急躁行為!小雅母女孤身海外,現在偏偏媽媽又病了!你叫這個從來嬌生慣養的小女孩一時能做出什麽正確理智的事情來?


    一會擔心,一會恐懼,簡直把我也折磨得快要發狂!手裏拽著手機,我走來走去,可一個辦法也想不出!焦躁把我趕出了房間,我來到大街上對天嘶吼,“我該怎麽辦?”


    **********


    一夜熬到天光大亮,心力憔悴的我沒有等來小雅的電話,卻意外接到了李倩的話音!


    “我在十字街廣島咖啡廳等你!有急事,快來!”


    摁斷電話,我本能想到這可能跟小雅有關,打上一的士火速趕到!找到那家咖啡廳推門而入,很快發現了坐在角落裏的李倩,一路飛跑過去!


    “小雅聯係上你了嗎?快告訴我?”連招唿也沒打,我就劈頭蓋臉的急聲問道!


    “先坐下!看你急成個什麽樣?”李倩皺著眉頭斷喝道!


    李倩等我情緒有所恢複,才開聲問道,“你真的想去美國和小雅呆在一起?”


    我拚命點點頭!


    “我可是聽說你快進國家隊了!你舍得嗎?”


    不啻於一聲驚雷炸響!我愕然無語!這段時間我從來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一時呆坐那裏,半天作聲不得!


    ps:


    嶽母糖尿病引起肺炎,心髒衰竭等並發症,正在辦理轉院手續,需要人去打理!家裏老人相繼去世,就剩下兩位母親!我是義不容辭!


    好在國內篇終於完結!正如我書中所說的:世事十之*不盡如人意!我先盡了孝道,順便構思一下海外篇,盡可能快的迴來!萬望見諒!對那些始終支持我的讀者先說聲對不起了!


    條跳頓首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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