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見保管之人的用心,那方形盒子雖是靈器,卻還需要用靈力一直維持才可保作用不退。


    難不成,保管之人還尚存於世?


    小綠接過這方手帕,翻來覆去看了會兒,發覺上麵就是普通的刺繡,沒什麽新奇之處,她閉目催動幻術。


    不知過了多久,一滴露水從竹葉上落下,半空中傳來爽朗笑意,“快,過來。”


    郡主從高處跳下,正好落入一個麵首的懷抱中,她麵帶甜美笑意,眼神勾人,與男子對視一眼後,哼唧著將腦袋埋到男人的頸窩中。


    “抱我迴去,累了,不玩了。”


    “是。”


    麵首模樣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端正漂亮,他抱著郡主往迴一路腳步輕快地走著,忽然,停住了。


    坐在涼亭內剝堅果殼的傾角抬頭茫然看了眼,道:“怎麽不過來了?”


    郡主也後知後覺仰頭,臉頰上一片溫熱,鮮血染紅麵首胸口衣物,他直挺挺朝後倒去。


    傾角尖叫一聲,邊上前拉開主子邊喊侍衛,一時間,宮內亂成一團。


    當時,殺死麵首的羽箭穿胸而過,箭尖正好在她眼前。


    郡主抱著手爐,麵色漠然的聽著侍衛喊什麽“屬下萬死難辭”“罪不容誅”,她扯了扯嘴角,最終選擇封鎖消息,揮手讓他們下去。


    看到箭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迴來的人是誰。


    失神望著窗外,傾角還以為自家主子被嚇傻了,不斷叫著她,最終無可奈何,擅自喊出了她的全名。


    “蕭景!蕭無厭!”


    “嗯——”郡主不耐煩轉動眼珠子看她,拖長了嗓音迴答道:“我沒傻。”


    傾角鬆口氣,眉頭卻沒鬆開。


    “您知道那刺客是誰?”


    “嗯。”


    蕭景低頭捋著手爐上的白色皮毛,“他的目標不是我,是整個禹都,可是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在麵前,不去管他。”


    “是先皇帝的人?”傾角鼻尖一酸,替自家主子委屈道:“他老人家既然叫您坐上女帝的位置,又何苦送出宮個男兒,叫他不擇手段地取而代之?”


    蕭景垂目遮住眼底悲哀,“恐怕就因為我是一介女流罷了。”


    僅此而已。


    郡主麵對的不再是一個柔柔弱弱扮豬吃老虎的帝國之子,而是敵國未來的國君,他可跟那無權無勢的質子不同,昂首挺胸,闊步抬頭,滿麵傲然,頭迴見麵,要不是使臣攔著,兩人說不定都能在朝堂上打一架。


    思前想去,蕭景還是打算用最萬無一失的法子——美人計。


    剛找來了麵首排練,誰曾想被躲在暗處的刺客一箭結果。


    敵國對於駙馬的死因頗有微詞,畢竟他們來時,連蕭野的屍首都沒看見,難免會懷疑這其中有蹊蹺。


    下雪時難得有個豔陽天,簷上雪水化了,正連成一片雨滴落下,水簾外的樹杈上,蕭景提裙子坐好,靜待時機。


    等傾角露麵,站到指定地點後,她縱身一躍,落入了敵國太子懷中,緊接著便是嬌滴滴“哎呦”一聲。


    兩人四目相接,悉心打扮過後的蕭景楚楚可憐抬眼,“我腳崴了。”


    “哼,”男子不解風情道:“好一個禹都城的郡主,昨日裏還與我唇槍舌劍那麽絕情,今天就來投懷送報嘍?”


    蕭景心底一口銀牙幾欲咬碎,若不是為了求一張休戰書,她才不至於如此低聲下氣,麵上沒表露出半分不滿,幽幽抬手揍了他一拳,“哼,不樂意抱就放我下來。”


    說著,發髻有意無意蹭了蹭他的下巴。


    美人在懷,饒是英雄也得折腰,對方打趣幾句,手卻抱得更緊了。


    “路上消雪,有的地方結了冰,你再下來走兩步,這腳,就別想要了。”


    蕭景又是幾句不痛不癢嗔怪,惹得對方征服欲大起,抱著她邊笑邊走,無意間點頭同意了休戰書的事。


    蕭景內心鬆了口氣,給傾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待會快些拿休戰書出來叫太子蓋章,快點送走這尊大佛。


    進門前,蕭景眼神無意識落到他身後的侍衛身上,猛地虎軀一震。


    太子忙道:“怎麽了?”


    那雙眼,她無比熟悉,駙馬還沒被她弄死時,每每跑到駙馬院中,不過是為了拿餘光打量那人幾眼。


    蕭野眼中滑過一次戲謔,更多的是有恃無恐。


    隻要她敢喊叫,他便能在兩步之內解決掉敵國太子。


    “好像有蟲子。”


    蕭景蹙眉,表現得更為柔軟。


    進屋之後,她一番找尋自己放在桌上的皇印,在確定找不到時,下意識查看門外侍衛。


    蕭野不見了。


    他盜走了皇印。


    那本來屬於他的東西。


    蕭景忍不住歎氣,計劃最後一步落空,於是又強忍內心惡心,說了許多含情脈脈,欲蓋彌彰的話來釣著太子,總算把人送走後,疲憊地躺在貴妃塌中。


    道:“我又看到他了。”


    “什麽!”傾角嗓子直接破了音,就要吩咐下去加強宮中守衛時。


    郡主擺了擺手,“沒用的。”


    他在戰場上何等驍勇聰慧,又豈是池中之魚,怎可能攔得住?


    傾角無措一會,憂心道:“您後悔嗎?”


    郡主側頭看他。


    “當初就應該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


    她也不明白素來殺伐果斷的郡主怎麽會偏偏在除掉蕭野這事上如此猶豫,室內一時靜默,隻有銀炭劈裏啪啦燃燒的聲音。


    蕭無厭想了好一會兒,才得出確切結論,“不後悔。”


    “您該不是真的……”


    “不可能,他是我兄長,有血緣的兄長。”


    蕭無厭麻木地重複著在無數夜裏自我安慰的話。


    兩日後的一天清晨,唿吸還都透著白霜,傾角剛出門,哈欠還沒打完,脖上一涼。


    “你偷了皇印,知道誤了多少事嗎?還好意思來!”


    她理直氣壯地口吻叫蕭野一愣,好似忘了誰才是被挾持者,傾角還似從前訓他的口吻一樣,生氣中又夾雜著濃濃關心,不過這迴。


    蕭野不會再心軟了,扯起一邊唇角冷笑道:“當初你在駙馬院子裏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引誘我去做這個替罪羊,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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