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為兩人要動手過幾招時,隻聽容鬱輕聲說:“你大概不想叫本門弟子知道你肮髒的來曆吧?”


    遇年臉上血色霎時間褪了個一幹二淨,啞口無言。


    另一邊,容修腳步飛快,一直走到後院的一間廂房外才停下腳步,他手按在門板上,迴頭衝楚從瑆道:“你一直是知道的吧?”


    “嗯。”


    楚從瑆不否認,但麵上的確沒什麽波瀾,她越是不經意,越是叫容修心中情緒翻湧,良久才繼續說:“容鬱此人,恐怕沒你看到的那麽好,他不會因其母所做之事而感到絲毫愧疚,你為何不想想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母親?”


    楚從瑆心覺古怪,怎麽容修還有理了?


    “他母親怎麽了?”


    容修眼底猛得騰起一股陰戾來,咬著牙道:“他母親魔尊正室,向來都是養尊處優的被人嬌慣著,可我娘不一樣。”


    孟堪驚一介妖怪,說好聽點是妾室,直白點來說不過是個侍女丫鬟而已,也難怪此事被容修知曉後,他對容鬱的態度立馬變了。


    “我娘怎會去對正夫人下手,她又沒瘋,反倒是容鬱的娘……”


    容修冷笑兩聲,涵蓋的意思引人遐想,他推開門道:“我也是一時糊塗,學藝不精才導致被莊主跟到現在,唉,真是……”


    他神色間一片無語,衝著思考中的楚從瑆勾了勾唇角,道:“仙師考慮的怎麽樣?選擇信你那位徒弟還是信我?”


    結果顯而易見,楚從瑆才不會因為他的幾句挑撥而去懷疑容鬱,但又為了從麵前的人身上挖到更多消息,所以還是抱著一副將信將疑的姿態。


    “仙師不必立即相信。是非對錯,自然會有時間去證明。”容修逼近一步,低頭深情凝視著她,“不過容鬱他對你是真的上心,還是一時興起,想要欺師判道,玩弄你的感情呢?”


    “像容鬱這種人,可最會演戲了。”


    這句話說完,楚從瑆順著他的腳步,步步後退,後背已經貼到了牆上,她挑眉,沒想到從前印象還不錯的大殿下居然能說出這種公然汙蔑人的話來。


    真是掉價。


    於是不卑不亢地疏離道:“大殿下請自重。”


    容修聞言,眼眶一下便紅了,略有失態的抓住楚從瑆肩頭,聲音沙啞道:“跟容鬱在一起,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們是師徒!以後都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


    “哦?”難得他為自己著想,楚從瑆都懶得戳穿對方話中騙術,輕聲反駁說:“容鬱早在很久之前就被趕出七星穀,理論上來說,也不該喚我那聲‘師尊’,我與未來的魔族魔尊通婚,傳出去也是為了維護六屆和平通婚,並非什麽不光彩之事。”


    一番話有理有據,言辭懇切,聽得容修屬實愣了一下,半晌,他勾起唇角大笑了起來,那張與容鬱有幾分相似的麵上透出股狠勁來。


    “很好,很好!”


    “我會叫你看清楚,容鬱的真正麵目!”


    說罷,楚從瑆周身忽然泛起異樣的光,她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嘲諷道:“大殿下,我一貫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你很快就會明白,在利益於你麵前,從瑆,容鬱她沒那麽看重你的。”


    容修說完,轉身出門,留她和莊主的魂魄在屋內,楚從瑆瞪了眼那個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道:“有什麽好看的?”


    男子被她一句話說得躲到柱子後麵不敢出來。


    約莫過了一刻鍾的功夫,容鬱黑著臉進屋了,看到被控製著無法動彈的楚從瑆,他眼底不由騰起一股殺意。


    “師尊,你沒事吧?”


    “真沒什麽大事。”楚從瑆搖頭,她隻不過被“粘”在牆上舉步維艱了而已,並波及不到生命安全,她目光注意到容鬱肩膀上落著的機關鳥,立馬明白容修用意,忙道。


    “如果魔尊義父來了消息,你就先去辦,不用留下來為師……嘶。”


    話沒說完,猝不及防倒吸口冷氣,猛然間的一陣劇痛叫楚從瑆渾身出了層冷汗,震驚偏頭看了眼。


    後麵的牆上,陣法若隱若現。


    一道道透明的符咒逐漸顯現出來,有的上麵泛紅光,來者不善。


    容鬱麵色凝重,道:“師尊,這是魔族陣法,需要在半個時辰之後才有法子解開,現在的話……”


    他忽然上前,動作之快叫楚從瑆都沒機會攔,隻見容鬱一隻手貼到陣法上,“平常用來審問敵人細作特有的陣法,也就是說,一人獨自承受會很痛。”


    楚從瑆啞口無言,半晌才有些懊惱自己拖累了對方,容修想用她牽製住容鬱,從而去搶功,沒想到真被他給做到了。


    容鬱似乎是看穿師尊心思,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肩頭以示安慰。


    “那位爺爺剛剛給我們發布任務,叫我去五十裏外的地方對付一頭巨大兇獸,兇獸傷人無數且體型巨大,我若是孤身前往,也不一定降服得了,所以沒什麽好可惜的。”


    “隻要師尊安然無恙,我放棄什麽都行。”


    這話簡直毫無誌氣,楚從瑆剛想教訓他,氣鼓鼓一抬眼便對上對方濃稠到化不開的誠摯,眼神一如十五六歲時。


    “你……以後不必再叫我師尊。”


    容鬱沒理解她的意思,會錯了意,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喉結滾動兩下,並不知自己又惹了師尊何處不快。


    “那我該如何稱唿?”


    楚從瑆柔柔一笑,“叫我的名字吧。”


    容鬱鬆了口氣,點頭正要答應,兩人麵前的牆裂開了。


    先是從他手邊裂開蜘蛛網般的形狀,然後“哢嚓”一聲,半張牆上出現巨大縫隙,像是一道閃電劈開,切割麵幹脆。


    緊接著,楚從瑆察覺到危險,一把扯住容鬱攬向自己身側,他剛才所站的地方出現不少阿飄。


    都還穿著死時的衣裳,華麗綢緞上血跡暈染,又因年歲久的緣故,逐漸變成褐紅色。


    “我靠!見鬼了!”


    躲在柱子後麵的莊主驚唿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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