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沒有預想的那麽順利,還沒出發,月鳴山莊就出了事,蕭勝遠直接哭暈過去,被下人匆匆忙忙抬出來求救。


    既然跟人做了這等交易,就該護個周全,楚從瑆進去後,發現老莊主兩眼空洞,坐在那裏留著哈喇子,儼然一副癡傻了的模樣。


    蕭勝遠被人掐著人中悠悠轉醒過來,伸長胳膊道:“仙師,快救救我爹,他丟了魂!”


    容鬱上前翻了翻老莊主的眼睛,罕見地眉頭緊鎖,一片憂色。


    楚從瑆道:“怎麽了?”


    “他說的沒錯,肉身無事,可魂受損……不,應該說被人抽走了。”


    “還能有這種事?”


    楚從瑆下意識迴頭去看蕭勝遠神色,他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又要暈過去。


    容鬱略無奈,上前捏著蕭勝遠肩膀鄭重地說:“小孩,流再多眼淚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


    “我知道,”蕭勝遠帶著哭腔抹了下眼淚,眼淚剛剛止住,瞥了眼自己老爹,“哇”得一聲繼續大哭起來,“可是我沒辦法,我解決不了!嗚嗚嗚我就是個凡人,什麽都不會,要是我也能修仙煉道,就能保護爹了。”


    楚從瑆和容鬱對視一眼。


    “師尊認為,他是中了什麽招?”


    “妖族。”楚從瑆想起樂初霽曾在自己麵前提過,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法術,“攝魂術。”


    將蕭勝遠留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他可是背叛了容修轉投他們。


    剛才在冰麵上,楚從瑆注意到那冰麵鑿的洞很大,心生懷疑。


    而蕭勝遠天生性子溫和,再加上年紀小,在楚從瑆麵前破綻極多,他伸了好幾迴手都不忍心將她推入潭中,最終尋了個理由坐下釣魚。


    楚從瑆凍得直哆嗦,要不是有那手爐還抱在懷中,她幾乎要裝不下去了,終於等到蕭勝遠開口。


    對方悶悶問她,“仙師,你們能成仙之人是不是都了無牽掛,做人行事沒什麽顧慮?”


    “這話何意?”


    “我的意思是說,是不是成了仙,就能不染人間半分情,無欲無求的多好啊,就不會有那麽多坎坷了。”


    楚從瑆啞然失笑,笑罵他是孩子心性,然後一點一點往外深挖,總算引得蕭勝遠露出關鍵破綻,提起自己父親生死未卜,被人劫持了做人質。


    剛開始埋伏在暗處的容鬱聽聞,也以為是尹辭或者是紫霄派的人,為了難為他們費的功夫。


    後來意外發現冰湖底下有陣法,還是傳輸陣,明顯帶著魔氣,容鬱霎時間明白是容修又對師尊打起了主意。


    於是兩人將計就計,叫蕭勝遠迴去籌謀一出大戲騙過秦濃,而楚從瑆則在暗中救下他的父親。


    一切看似天衣無縫完美無瑕,可到現在偏偏出了這麽一岔子,莊主像個稚子,趴在地上抓螞蟻玩,蕭勝遠又在一旁嚎啕大哭,屋內吵得不可開交。


    “把他留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


    楚從瑆意識到這點,抬頭詢問容鬱的意見,兩人眼神相觸,立即明白對方的心意。


    容鬱自然點頭,“一切都聽師尊的。”


    再次啟程,月鳴山莊進入警戒狀態,所有人都提前留好退路,莊主被蕭勝遠的心腹帶著躲去了別處,他則跟在兩人身後上路。


    忽然間帶了個小娃娃一起,楚從瑆和容鬱都大為不習慣,還好蕭勝遠機靈懂事,話也不多,一路上相安無事。


    十日後,到達枉眉城。


    此地是大蒼山的中心位置,楚從瑆已經裹了一層又一層的衣裳,稍有寒風一吹,便凍得經受不住。


    其實那天夜裏,容鬱離去時,她就意識到對方神色突然沉下來的原因,是許老三下得“無可解”正在發作。


    隨意尋了家酒樓,先要了兩壺桂花酒暖暖身子,蕭勝遠一路上腳下如飛,踩在容鬱的劍上疾馳,感覺然到了魂兒還在後麵追,所以顯得呆呆愣愣的。


    楚從瑆手搭在桌,容鬱抬手探她脈搏,片刻後,無言以對。


    “有事直說,放心,為師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師尊,我看不出來。”


    容鬱當年可是贏了七星穀藥修之首,連他也束手無策的話,那這毒,甚為棘手。


    楚從瑆笑了笑加以寬慰,心情卻不由自主沉了下去,桌上三四盤招牌菜跟一盤蘸水牛肉,一盤鬆鼠鱖魚,還有兩壺小酒,蕭勝遠拿著筷子等兩人開動。


    楚從瑆夾了片牛肉給他,道:“不用顧那麽多規矩,你餓了就自己先吃。”


    “嗯,好!”


    蕭勝遠眼睛一亮,低頭扒起飯來,他一路上被那些幹糧吃得食之無味,埋頭苦吃之際,聽容鬱說:“我們帶他過來就是為了尋魂,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容修。”


    “他恐怕也知道我們到了。”


    楚從瑆悠悠歎口氣,頗為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道:“敵在暗,我們在明,真是難搞。”


    “無妨,他總會出來的。”


    容鬱氣定神閑,蕭勝遠聽得一噎,米粒卡在喉嚨,急劇咳嗽起來。


    楚從瑆與他麵對麵坐著,反倒是容鬱跟蕭勝遠坐得近,於是他不大情願的伸手幫對方拍了拍脊背,說道:“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蕭勝遠擺手,已經被嗆出了眼淚,楚從瑆推了盞清茶到他麵前,示意他先喝一口再說。


    “不,不用了,仙師,我有個主意!”


    “你說罷。”


    “咳咳咳……”蕭勝遠吸氣剛要開口又咳嗽起來,容鬱忍無可忍,一邊幫人拍著後背,一邊將茶遞到他嘴邊,強迫對方喝下去,等順了氣之後,才提醒蕭勝遠繼續說。


    “我父親,這些年雖未能正統修煉,卻也是學了不少偏方奇術,之前還重金,從一個道士那裏求了法寶。”


    容鬱沒直說什麽,表情卻顯然不信。


    蕭勝遠道:“這個法寶有名字,叫……什麽什麽來著,我想不起來了,不過可以給仙師一閱。”


    他低頭尋找的功夫,容鬱給楚從瑆夾了點吃的,道:“師尊還習慣不了這裏氣候的話,待會兒再去做兩身棉衣?”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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