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深切意令人心酸,即便楚從瑆知道他是說謊成性,殺人不眨眼的無情之輩,也禁不住微微動容。


    淩玄骨雙膝蹭地,往前挪動幾步,伸手拽她袖子。


    楚從瑆垂目,並未躲開。


    他這般模樣那還有當初的半分傲骨?頑劣皇子經曆國破家亡,改朝換代的洗禮……竟也會如此卑微。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若荷做了卻不敢認,哪有帝王風度!”淩玄骨口吻焦急道:“師父,我還以為你死了……”


    楚從瑆輕輕一笑,不置可否道:“郊外每次露臉連殺十幾人的精怪,就是你嗎?”


    淩玄骨絲毫不覺得懊悔,點頭稱是,還略有些得意道:“師父瞧見我的殺人手法了嗎?裏麵還有不少您當初教給我的……嘶。”


    他話沒說完,左頰上火辣辣的痛——師父居然對他動手了!胸腔內立馬泛起委屈來,淩玄骨撇嘴道:“許多年不見,您還是一樣的冷血。”


    楚從瑆幾乎被氣笑,她冷血?要是真的置他處境於不故的話,就不會耐著性子說這些話了。


    淩玄骨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對自己所做之事感受不到半分羞愧,甚至覺得理所應當。


    楚從瑆生平最不愛做之事就是去感化他人,改變別人自小接受的理念,猶如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她抬手,周遭其他人都亂糟糟議論著淩玄骨剛才所說之言真假,還有人扯到議論政事,沒幾個人注意角落裏的他們。


    若荷捏著茶杯,不敢抬頭看淩玄骨。


    “我現在是要清理門戶,”楚從瑆鬼使神差冒出一句,她當然知道淩玄骨所做之事罪不容誅,但看到對方極其信任的目光時,仍是略有猶豫。


    “師父這是承認我了?”


    淩玄骨顯然抓錯重點,滿臉喜色地將腦袋伸到她手底,道:“殺我可以,那您能幫我報仇嗎!”


    楚從瑆手心觸著毛茸茸的腦袋,知道稍微用力,就能叫他頭骨崩裂,腦漿四溢,她聞言,頓了下問道:“若荷有何虧欠於你?他……”


    淩玄骨搶話,“他沒有殺我,將我關起來,折磨至死,我臉上這些,您看,這些疤痕,還有……”


    他挽起袖子,胳膊上有處月牙狀的傷疤深可見骨,“他騎馬踩的,得了我淩家的江山,還做此天理不容之事!”


    言之鑿鑿,本就沒什麽底氣的若荷偏過頭去,不敢對上楚從瑆的目光,悶聲解釋說:“他就是一條瘋狗,給我使了許多絆子。”


    “師父,我不怕死。”


    淩玄骨眉眼彎彎,繼續說道:“我跟他們做交易活到如今,就是為了將當年的事情真想告知於您,我知道你是神仙,一定不會死的!”


    “臨死之前,我能抱您一下嗎?”


    楚從瑆手指蜷了蜷,抓住他話裏重點,若荷暗暗承認過淩玄骨死狀慘烈,他非人非鬼更非精怪,這可就奇了。


    “他們是誰?”


    淩玄骨眨了兩下眼睛並不打算迴答,又僵持片刻後,他突然撲身抱住楚從瑆的腰,喜道:“你不殺我了是嗎?”


    “啊!”


    淩玄骨短促叫了聲,怒目而視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的銀蛇。


    雙葉銀蛇朝他哈口氣恐嚇後,重新纏在楚從瑆手腕上,一雙碧綠的眼睛幽幽盯著他看。


    隱於人群中易了容的衛清風餘光一直瞥著這邊,察覺此幕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又連忙同旁人交談做掩護。


    楚從瑆拉袖子遮住雙葉銀蛇,衝若荷道:“你認為如何?”


    若荷沉吟道:“人之初,性本惡,他被驕縱了這麽多年,性子改不過來不說,主要是手沾人命太多,不可留。”


    淩玄骨起身,一個撲咬抓向若荷,楚從瑆蹙眉攔住。


    若荷驚出一身冷汗,轉頭道:“他剛才,他的臉……”


    淩玄骨流露出一個驚悚恐怖的笑容,“我的臉怎麽樣?”


    楚從瑆眉頭皺得更深,知道他死性難改,若不除去,肯定會繼續傷及無辜。


    她不能做放虎歸山的事,於是按在他發頂的手微微用力,咬牙閉眼,豈知手底下突然一空,剛才還仰頭看她的淩玄骨倒在地上。


    若荷身旁侍衛深感驚奇,上前挑了下衣衫,裏麵空空如也。


    若荷道:“他撲過來時,臉變成了猛獸。”


    “嗯。”


    楚從瑆發覺四個黃衫女飛身去追,知道她們要是得到結果了肯定會迴來稟報自己,於是也不著急,道:“我自不會留下淩玄骨的性命。”


    若荷點頭,看樣子還想再說什麽時,宮中突然有侍衛來報,欲在他耳畔邊低語時被若荷舉手打斷了。


    “楚仙師沒有什麽不能聽的,直說吧。”


    侍衛急匆匆稟報道:“出事了,碧雲軒的郡主娘娘鬧著要跳湖,我們都攔不下……”


    楚從瑆知道殷秋心這些年雖沒做多少有功大事,但貴在深得民心,她若是立即死了,鬼祟妖魔尚未祛除幹淨,定會鬧得人心惶惶,於是頷首道:“你先迴去,餘下的事情我來處理,最近正好沒什麽事,皇都中的髒東西我也一並處理掉。”


    若荷起身,感激道:“多謝您了,不過我向昆侖遞帖子,現任掌門要是不過來的話……”


    他話裏有話,雖未明說,楚從瑆卻已經捕捉到對方的目的,微笑道:“我會跟白卿打個招唿。”


    “多謝。”


    若荷得到迴應後春光滿麵地迴去了,楚從瑆則撥弄著碗中米粒,胡亂吃了幾口後打算離去,剛一起身,麵前一對俊男靚女笑盈盈經過。


    他們二人迅速上了二樓包廂。


    厲憶闌和淩陽!


    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因淩玄骨而來?


    楚從瑆滿心疑慮,輕步跟了上去,她來到二人房門口,如同一隻灰鼠,無聲無息地在小二進去送酒時飄進屋內,盤腿坐到了房梁上。


    淩陽挑剔地道:“皇都裏沒什麽好東西,東西一如既往的難吃。”


    “那可不一定。”


    厲憶闌笑眯眯接了句,很快得到對方白眼,淩陽撐著下巴,毫無廉恥道:“你已經同我行了苟和之事,心裏卻還想著別的女人,楚從瑆有那麽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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