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就知道你會迴來的!”


    他起身,滿麵狂喜,之前受的重罰已無大礙。


    蘇扶蹙眉,“不過去天上一會時間,看來人間已過月餘功夫,你瞧,走時還是夏天,如今葉子都黃了。”


    楚從瑆對淩玄骨沒什麽好臉色,冷笑道:“又想怎麽坑你師父了?趁著有空,我們斷絕……”


    淩玄骨忙打斷她的話,討好似的將一封拆開過的信件塞進她手中。


    “丞相府妾室柳姨娘送來的,已有兩三日功夫,我派人攔住了。”


    楚從瑆打開一瞧,是一封求救信,白夫人找到機會汙蔑她和若荷深夜待在同一房中,於是要以**罪處置。


    “三日前?”


    她迴來晚了,也不知柳鶯和若荷如今怎樣了,淩玄骨在背後笑嘻嘻招手,“我幫師父攔住了,白夫人要今日在衙門處決他們,師父快去救人!”


    蘇扶滿臉疑惑,“這位小王爺是有什麽精神分裂嗎?”


    “他慕強。”楚從瑆抓住了重點,“他喜歡能克住他的那類人,之前耍苦肉計陰我一道,便瞧不起我這位師父了,後來因啞奴再次敗於我手,才態度大轉的。”


    “哦~”蘇扶抑揚頓挫應了聲,奇怪道:“他我不是有什麽奇怪癖好,我看這邊皇室的人,好像都不大正常。”


    楚從瑆沒工夫迴答她,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到達官衙外了,此時外麵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前排有兩個賣菜的老婦談論說。


    “丞相府可真丟得起這人!自家妾室做了不光彩的事情,不私下解決了,還非得擺到台麵上來說。”


    “我看也不一定,白老爺迴來之後就有了寵妻滅妾的名聲,興許是那白夫人看不下去,想要殺雞儆猴。”


    立於她們前麵的一個賣糖人老頭迴頭,“婦人之仁,簡直是婦人之仁!”


    “你什麽意思啊?”


    “說不定那柳姨娘貌美如花,卻是別人派過來的奸細,要借白夫人的手處決了而已。”


    老頭搖頭晃腦地肆意猜測,楚從瑆和蘇扶擠到了台前,柳鶯一身雪落梅山的素淨衣服,臉色淡然。


    麵對白夫人莫須有的質問,淺聲說:“無論我認與不認,又有什麽幹係?您早有此打算,我也隻能認命,不是嗎?”


    “休要避重就輕!”


    白夫人想要的是“公平正義”地叫她去死,非得要柳鶯簽字畫押不可。


    “你若與他沒有私情,為何會深夜出現在他房中?”


    柳鶯懦弱逃避了大半輩子,終於硬氣起來,抬眸冷聲說道:“大娘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不過憐惜他身世可憐,那日氣溫陡轉,想去給他掖被子而已。”


    周遭一片哄笑,紛紛覺得柳姨娘理由太離譜。白夫人暫得民心,往後一靠,“哦?”


    “大娘子覺得我跟他一個小孩有可能嗎?我們之間有真有什麽見不得光的感情,那您怎麽不懷疑,我跟您小少爺之間……”


    柳鶯勾起唇角微笑,著實不客氣了。


    蘇扶道:“現在怎麽辦?救人嗎?怎麽不見若荷去哪裏了?”


    楚從瑆抬手,“我有辦法,你配合我一下。”


    “怎麽配合?”


    “還記得我們頭一迴見麵,你易容成一個說書先生,當時還挺像的。”


    台上白夫人又爭辯幾句,下令直接腰斬。


    柳鶯眼中積壓的怨恨總算在被兩個劊子手架住時爆發,無奈嘶吼道:“你還我女兒!你把我的無虞還給我!”


    白夫人豁然站起,叫道:“好啊你!你給我說清楚了,是不是因為自己女兒沒了,存心妒忌,也害得我秀清小小年紀……”


    她說到最後,哽咽起來。


    柳鶯無力抗爭,絕望中嘴角勾起一絲淺笑,“大娘子沒了女兒會難過,那您當初虐待無虞時,有沒有想過秀清有一天也會因你而遭受報應呢?”


    “閉嘴,快給我殺了她!為白府清理門戶!”


    躲在桌子後為保烏紗帽都不敢插嘴的芝麻小官,抽了個令牌落地,“斬!”


    “唿——”


    他話音剛落,霎時之間狂風大作,黑雲壓天,日光一下子被遮掩住,吞沒最後一次光亮。


    然後,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錢管家流出兩行血淚,飛撲上去抱住白夫人的大腿,“不好了!出大事了!我剛才看見白四小姐迴來了……夫人,你說,她是不是來找我們報仇的?”


    楚從瑆所使的幻術隻能令台上幾人信以為真,如果不快些叫白夫人吐露真言,等到台下觀眾起哄,肯定會被戳穿的。


    白夫人強裝鎮定,踹了錢管家幾腳,“走開,我什麽時候有害白四小姐?我可是把無虞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錢管家雙目緊閉,指著自己臉上的血道:“可我的眼睛就是被她戳瞎的,她死後怨氣不散,變成厲鬼迴來找我們報仇了!”


    白夫人身子一抖,瞪著柳鶯,忙掙脫開錢管家,然後搶過劊子手手中大刀,也顧不得什麽禮儀麵子,“不會的!她要是敢來找我麻煩,我就叫她們娘倆一起下地獄!”


    “大娘子,你害我害得好慘!”


    蘇扶匆匆易容成白四小姐的模樣,朝著白夫人“飄”去。


    “我的媽呀,這姑娘大白天披麻戴孝幹什麽呢?”


    台下有人驚唿一聲,給白夫人狀了幾分膽子,她揮舞著大刀就要朝蘇扶砍下。


    楚從瑆皺眉,沒想到對方恐懼之下居然直接動手,正要上台搭救。


    蘇扶身影迅疾,幾個閃身躲過。身形真跟鬼魅一樣不可捉摸,白夫人嚇得倒退兩步,丟了大刀要跑。


    蘇扶頂著“白無虞”那張臉攔在她麵前,“大娘子,我可從沒想過要害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死無全屍啊……”


    白夫人驚叫一聲,終於破防,抱著頭亂竄道:“誰讓你是那個賤人的種!你要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害你?都怪你投胎不好,這才倒了大黴,別來纏著我了,下輩子找個好點的人嫁!”


    她腳下一絆,磕倒在地,眼前厚厚的一層白雪並無冷意,逐漸消失,露出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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