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真如她所說?”


    從客棧出來後,容鬱又與楚從瑆保持距離,疑惑發問。


    “不是,淩其有很大可能是被拉出來頂罪的。”


    楚從瑆講完,容鬱點頭道:“突破點在行簡門那位師伯身上,此事不難,你們等我兩個時辰即可。”


    說罷,一股黑風,席地而起,卷住他身形離去。


    衛清風也不知該如何麵對楚從瑆,掏出扇子狂扇風緩解尷尬,道:“李姑娘,我們跟這位……小朋友一同去喝喝茶吧?”


    緊挨著酒肆邊就是一家小茶館,落座後,茶博士忙提著小壺給他們倒茶。


    這裏東西簡陋,桌椅雖還幹淨,茶卻隻有一種,沒得挑。


    楚從瑆的確渴了,抬手一飲而盡,穿透味蕾的苦澀感叫她忍不住皺臉。


    “此味茶名作獨活,我們老板的拿手配茶技藝,姑娘喝習慣就好。”


    “嗯。”楚從瑆放下茶盞,示意他不必再添,手撐在桌上,泛起股力不從心感。


    在這具身體內待的時限夠長了,她如果迴到那殘軀敗體中,還能再醒來嗎?


    不會的!元白不會這樣安排的。


    楚從瑆收迴可怖的念頭,強打起精神道:“容鬱去行簡門了?”


    “嗯啊。”衛清風一想到兩人關係突然僵化,其中還有自己的功勞,便有些心虛,試圖補償道:“李姑娘,我們殿下曾是有個心上人的,不過因為凡塵那些狗屁倫理禁錮,始終沒表明而已。”


    “當初也是我認為殿下那位白月光醒不來了,便極力撮合你們二人,如今……”


    楚從瑆一喜,兩眼放光道:“那個姑娘醒來了嗎?”


    “沒有。”衛清風不想多透露難平劍仙的狀況,隻道:“他在你和師尊之間的選擇,顯而易見。”


    “知道了。”


    雖然選來選去都是楚從瑆自己,可這幾月的相處下來,容鬱並未對她產生多大眷戀,若不是由係統安排和劇情設定,恐怕任誰也捂不熱容鬱這塊寒冰。


    蘇扶一邊被苦得砸吧嘴,一邊聚精會神聽著他們二人對話,從中揣摩如今進展到哪個階段。


    三人都喝了茶,沒過多久,困意襲來,蘇扶念叨了句“大中午真熱”,然後趴桌子便睡。


    衛清風揉著太陽穴道:“剛才走的時候,我翻了希爾瑪爾的房間,發現她給你留了字條……”


    話說到最後,越來越迷糊。


    楚從瑆接過字條,上麵歪歪扭扭寫了她的名字,後麵跟了個“啟”子,不過打開後,是暮落族文字摻雜中文寫成的,楚從瑆仔細看了一遍。


    衛清風道:“她說什麽?”


    “不大明白,應該是自己先走一步,想去遊曆世間。還要帶著……”


    後麵的暮落族文字,楚從瑆看不大懂,衛清風也不追問。


    “如果不是難平劍仙還在世,殿下肯定放不下你。”


    他迷糊說完,倒頭便睡。


    “嗯。”楚從瑆極輕地應答一聲,“我明白。”


    看著希爾瑪爾留下的字條,她突然就明白了那一晚,暮落族上空,心情鬱悶的容鬱忽然拽著她飛至半空。


    語調生澀而優雅的說了句暮落族語言。


    當時他的聲音被尖叫聲蓋過,楚從瑆也不懂暮落族的語言,愣是沒聽出來,直到剛才希爾馬爾的信件中提醒了她。


    她終於在希爾馬爾的語境中猜測到那句話的意思:不分場合身份,直白濃烈表達情誼的言語。


    依照容鬱冰山性子,從不愛與人多言語,即便在當自己徒弟時,也沒說過如此炙熱的話。


    楚從瑆心中釋然,覺得自己能以李鳴姝的身份安心離去。


    她閉上雙目,被困意衝塌神智。


    寂靜無聲地黑暗中,楚從瑆手腕上綁著的百合心瘋狂顫動,似乎能通過此物感受到一個人心中的恐慌與驚懼。


    她五識覺醒,聽到窸窣聲響後,一個略有耳熟的男子聲音。


    “這姑娘,我當年也打算一並除去,可惜,她太可愛,有點下不去手。沒想到,一晃眼已經長這麽大了。”


    “嗯,師伯宅心仁厚。”


    “丁芸芸到哪兒了?她一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掌門之位是萬萬不能給她的,還有,總算叫容鬱在我手上吃了迴癟,他那個毛頭小子仗著位高權重,從不將我放在眼中,這迴,也該給點教訓了。”


    仍是那道聲音迴答道:“師伯好算計,堂堂七星穀掌門,肯定能困他個一天一夜。”


    “年兒,你年紀雖小,卻野心勃勃,倒也對我的口味,等迴了行簡門,掌門之位,你便拿去吧。”


    楚從瑆聽著他們的對話,神誌也愈加清楚,聽到那人似乎磕了兩個頭,欣喜道:“多謝師伯。”


    她還沒理明白事情過往,滿心都是容鬱。


    他怎麽了?遭到什麽不測了?難道又跟我師尊打起來了?


    這才注意到刺入骨骼的那股失態恐慌應該是容鬱傳來的,她勉力動了動手指,曉以迴應。


    這一微小的動靜被綁她而來的人注意到了,吩咐道:“遇年,你先出去。”


    “是。”


    那弟子懂事的從外麵反鎖關了門,坐在桌邊的人起身,一步步走向楚從瑆。


    剛才那茶有問題,他們三人竟都沒有注意!


    楚從瑆無法動彈,連眼睛都難以睜開,她感受到有手指輕浮的在她臉側遊走,榻邊帶來鬆木清香。


    “果然是你啊,秦濃。”


    戳她臉的指尖明顯一僵,立馬收走,訕笑兩聲,驚訝道:“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聰明。”


    “不過,你是何時得知的?”


    如果楚從瑆此時能睜眼看到,就一定會驚歎秦濃望著她時,侵略性極強的目光。


    “你不是真的秦濃,你跟瀧澤長老的血脈都對不住,即便容鬱想應他的請求,散盡靈力一命換一命,都沒辦法去換。”


    “哼,”秦濃鼻子裏哼出冷氣,輕笑道:“那老家夥還真是固執……他對我這般好,如果知道秦濃不滿十歲就被我殺死頂替,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果真是惡魔思維,楚從瑆輕輕晃了兩下手腕,百合心給容鬱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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