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榮嬪、惠嬪和蓁蓁四人跟著顧問行穿過漆黑的院子往正殿走,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個人都懷揣著個人的心思。

    到了正殿前,顧問行挑開簾子對眾人說:“皇上就在裏頭等著,各位主子請吧。”

    貴妃緩緩歎了口氣,打頭第一個走了進去。榮嬪臉色也有發僵,可到了這份上她也隻有進不能退了,她一咬牙也跨過門檻進屋去了。蓁蓁同惠嬪互看了一眼,蓁蓁朝她一點頭,事已至此,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為蘇常在母子爭一爭。

    兩人進到殿裏,隻見貴妃慘白著一張臉便要向皇帝跪下。

    “都是臣妾的不是,疏於照顧蘇常在了才出得這樣大的事。”

    皇帝臉上布滿了風塵,他一路趕迴來剛進宮就聽到了這樣的噩耗,現在胸中是一團熊熊燃燒的怒氣,可佟佳氏顯見的是強撐著身子,已然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了。皇帝這怒火到衝她怎麽也發不出來了。

    皇帝忍了忍說:“你先起來,小阿哥呢?”

    蓁蓁和惠嬪扶佟佳氏起身,顧問行領了太醫和產婆從外頭進來,產婆的手裏抱了個繈褓,正是才出生的蘇常在之子。皇帝讓產婆把孩子抱近些,他掀開繈褓一看,心裏是一咯噔,痛得無以複加。

    小阿哥一張小臉上滿是淚水,右小腿上已經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布,有幾滴鮮血看著是太醫忙中出錯的時候不小心擦上的,在白色的布上顯得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皇帝問太醫:“小阿哥的腿可還有救?”

    太醫一臉凝重地說:“已經變形了,臣勉強接是接上了,隻是……”

    皇帝大怒,一掌重重地拍向桌子,指著那產婆罵道:“毒婦!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下如此重手殘害皇子的!”

    產婆抱著小阿哥害怕地跪在了地上,角落裏榮嬪的身影微微晃了晃。

    那產婆哭天嚎地了起來。“皇上,奴才冤枉啊,蘇常在是難產,當時隻有這個法子才可以保她母子二人的性命了啊,否則……否則現在定是一屍兩命了。”

    太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在旁說:“皇上,幸得小阿哥如今身子還未長成,將來若是保養得當又勤加鍛煉,要行走怕不是難事。”

    行走……皇帝心中一痛。

    他心中期望阿哥們都能是日後馬上馳騁的英雄,隻有這個孩子這輩子就隻能做到勉強行走了嘛……

    惠

    嬪看了眼蓁蓁,突然走出一步跪下道:“皇上,臣妾要代蘇常在母子訴榮嬪看護失當之罪。”

    還未等皇帝發話,榮嬪哭喊著也撲到了皇帝跟前。

    “皇上,臣妾冤枉啊……”

    皇帝怒氣衝衝地對榮嬪說:“你冤枉,你冤枉什麽?你是鍾粹宮的主位,蘇常在在你的宮裏本不就該你照看麽?你若真無差錯,今兒蘇常在派人去找惠嬪幹什麽?”

    榮嬪一聽委屈得眼淚撲朔而下。

    “皇上,臣妾雖是一宮之主,可管的不過也是些奴才,臣妾又不是蘇常在的主子。蘇常在的性子皇上不是比臣妾還清楚麽,她素來就是個悶葫蘆有什麽事都放心裏什麽都不說的。自打她懷孕後,臣妾對她是噓寒問暖,把自己身邊兩個最得力的丫頭大高小高都派去照顧她了,還時時問她缺什麽少什麽想要什麽,她是從來一個字都不說的,臣妾最後怕她身子重行走不方便,連每日的請安都免了。這些鍾粹宮上下的奴才們都是可以作證的。”

    蓁蓁聽得在旁暗暗冷笑。大高小高哪裏是榮嬪派去伺候蘇常在,分明就是她派去監視蘇常在的。蘇常在寄人籬下身邊又都是榮嬪的人,她能提什麽要求,能張口要什麽?即便是她要來了,這東西是榮嬪手裏手裏出去的,她又敢吃麽?

    蓁蓁想到這道:“榮嬪姐姐這話說的有趣,姐姐既然這樣對蘇常在照顧的無微不至,蘇常在身邊伺候的人怎麽如此少得可憐?”

    榮嬪素來是口舌犀利之人,當年在仁孝皇後還活著的時候是連嫡後中宮都敢頂撞的人,又怎麽會怕蓁蓁。她裝模作樣哎哎地說:“臣妾想著蘇常在要生了也是去內務府要過人了,但大阿哥、三阿哥近日都將挪迴宮中,內務府一時未找齊全人手。我想著蘇常在還有幾日才生,不妨先讓我身邊的兩個嬤嬤照看她一下,誰想胤祉這兩日身上不舒服,我便讓那兩個嬤嬤去照顧胤祉去了,誰想得到蘇常在突然就生了呢。”

    蓁蓁冷笑一聲道:“榮嬪姐姐若真如此真心真意地照顧蘇常在,那為何蘇常在半夜發動,我和惠姐姐來時您還未起身?”

    榮嬪一挑眉:“我也實在熬了一夜,到了黎明時分才將將歇了一會兒。”

    “都熬了一夜了,榮姐姐為何不去讓太監去傳話叫值守太醫或去瀛台盡早傳話?榮嬪姐姐是非要拖著蘇常在母子嗎?”蓁蓁竭力壓製著自己的怒氣一句句質問她。

    惠嬪驚訝於蓁蓁的憤怒,很想攔她一下,於是插話道:“榮姐姐,如

    今皇上在,你不妨把事情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也免得你說我們冤枉了你。”

    “榮嬪,朕在等你的實話。”

    榮嬪聽得皇帝如此說時身子微微一晃,她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若在此時軟了便是坐實虐待蘇常在了。榮嬪把心一橫,咬死了說:“她從來就是個悶葫蘆,懷了身子後又思慮重,臣妾自問不是好脾氣的人蘇常在對臣妾心有畏懼也不奇怪,臣妾不知道蘇常在什麽時候與惠嬪交好,大約是惠嬪素來在宮裏人心裏都是善人模樣,所以她才去找惠嬪幫忙。這都是蘇常在誤會臣妾,臣妾真的沒有壞心,也絕對不敢謀害她啊!”

    榮嬪說著說著是潸然淚下:“臣妾孩子夭折的多,哪裏會舍得害人家的孩子,胤祉還生著病呢,臣妾哪有心思去害她。”

    蓁蓁喝道:“你最好沒有這個心思,你要有,看看會不會報應到三阿哥身上!”

    “蓁蓁!”皇帝叫了她一聲,“德嬪,好好說話吧。”

    蓁蓁衝皇帝跪下道:“皇上,您素來慧眼識人又洞悉人心,對蘇常在的性子應當是比臣妾更了解,蘇常在是個性靦腆,可她真是那般不知分寸的人嗎?還是說有誰日日監視蘇常在的一舉一動,讓她每日惴惴不安處在惶恐之中,逼著她在生產的時候往鬼門關迫不得已去找他人幫忙?又是誰在蘇常在千鈞一發的時候遲遲不叫太醫進宮,婦人生產命懸一線為何三四個時辰都不通知他人知曉,就算半夜開宮門有違宮規,但皇嗣性命大過天,到底是宮規重要還是兩條活生生的性命重要?”

    蓁蓁字字誅心,句句發自肺腑,皇帝是如何聰慧的人,一想便想到了關鍵,看著榮嬪的眼神霎時是冷若冰霜。

    榮嬪心裏一顫,她把心一橫,突然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苛待蘇常在,絕沒有害她,皇上若是不信,臣妾願一死已證清白!”

    榮嬪突然站了起來就往那桌角去撞,蓁蓁和惠嬪都沒想到她會如此,皇帝也沒想到,一時都愣住了,隻有貴妃佟佳氏極快地迴過神,挪動身體擋在了榮嬪身前,榮嬪整個身子都撞到了佟佳氏,佟佳氏又撞到了身後的花架子,兩人連同花架子都倒在了地上,屋子裏一陣大亂。

    “貴妃!”

    皇帝忙起身去扶佟佳氏,佟佳氏不知被她撞哪了,捂著胸口突然猛地咳嗽不止。

    “皇上……”

    佟佳氏靠在皇帝懷中,眼角趟下一行眼淚。

    “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是臣

    妾無能不能擔負起執掌後宮的重擔,臣妾到底比不上皇後姐姐……”

    佟佳氏是皇帝的表妹,因著這特殊的關係對她皇帝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裏頭,就算再對她有什麽不滿,皇帝這會兒也隻能原諒她的過失。

    “別說話了,朕送你迴去讓太醫給你看看。”

    皇帝扭頭去看榮嬪,她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看著已然是昏厥過去了。

    一場鬧劇,實在是一場鬧劇。

    皇帝心裏一陣厭惡,他攙扶起佟佳氏對惠嬪和蓁蓁說:“德嬪和朕送貴妃迴去,惠嬪你好好照顧蘇常在和小阿哥。至於馬佳氏……”

    皇帝深深歎了口氣,他今日實在是不想再談她了。

    皇帝並未再說什麽,扶著佟佳氏就出了鍾粹宮。

    蓁蓁冷冷地看了一眼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榮嬪,伸手拉住了想要去把她弄醒的惠嬪,“姐姐還是去瞧瞧蘇常在吧,這裏交給鍾粹宮的人就是了。”

    惠嬪點點頭,讓人抱上小阿哥,便往後院去了。蓁蓁則跟著皇帝和貴妃走出鍾粹宮。

    一個人做了什麽就要相應地付出同等的代價,榮嬪今日是在皇帝跟前咬死不承認保住了她的地位,可她從今日起也就永永遠遠地失去了皇帝的心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一直躺在地上榮嬪突然睜開眼睛一咕嚕地坐了起來,她扶了扶散亂的頭發,對著門外冷冷地啐了一口。

    皇帝送了貴妃迴承乾宮,又叫了太醫院院判替她診脈,索性貴妃並無大礙,院判開了藥方吩咐靜養即可。

    於是皇帝帶了蓁蓁要迴瀛台,說是要去與太皇太後請安,蓁蓁本想留在宮中再幫惠嬪照看蘇常在幾日,但皇帝卻堅持帶她迴去。

    禦攆從神武門起駕的時候磕了一下,蓁蓁折騰了一天被車一晃不由得扶著額頭緊皺眉頭。

    “來。”皇帝拍了拍膝頭,“朕給你揉揉。”

    蓁蓁順勢臥在皇帝膝頭,皇帝的大手輕輕幫她揉著後脖:“今日你迴宮裏去做什麽,你自己身上不好還去管他們幹什麽?”

    “臣妾要說是蘇常在求臣妾的呢?”

    皇帝問:“這話如何說?”

    “她做的太越矩了。”蓁蓁從袖口裏掏出那張字條塞在皇帝手裏,“這是她讓人寫給臣妾的,她從前送過一本曲譜給臣妾,這字跡臣妾記得。”

    皇帝看了一眼,“這事你剛剛怎麽不說?

    ”

    蓁蓁柔聲說:“這事臣妾隻和您說,要是當著榮嬪麵拿出來蘇常在就是和衛答應一樣的破壞宮規,我信她是走投無路才來求臣妾的,好人做到底,臣妾也就護她到底吧。”

    蓁蓁說罷把那張字條揉成一團,她歎了口氣說:“蘇常在要是之前有這點聰明也不會被榮嬪弄成這樣了。”

    蓁蓁心中憋悶,她總覺得這件事和貴妃也脫不了幹係,貴妃去瀛台前去過鍾粹宮也見過蘇常在,她不也什麽都沒說麽。不能說她和榮嬪沆瀣一氣,但失察之過卻是難免。

    “她不是聰明在找你或惠嬪,她是知道你說得動朕,也知道你會真的幫她一把。”皇帝一語道破,替她揉肩膀的手都重了兩分。

    “嘶!輕點!”蓁蓁抱怨了一聲臉上卻笑了,“沒辦法,臣妾心善。”

    “以後不管誰找你都別管她們。”

    蓁蓁悶悶地說:“稚子無辜,總是禛兒和祚兒的兄弟。”

    “那你也別管,讓她們自己去鬧。”皇帝是心疼她在鍾粹宮跪的那一下,她跪得急又重,夏季的衣服又輕薄,他分明是聽到了她膝蓋敲在地上的聲音。

    蓁蓁輕笑:“皇上妃嬪眾多、子孫昌隆,自然是要鬧的。”

    皇帝沉默了一瞬,輕聲說:“皇家多子多福,朕是皇帝,沒有辦法。”

    蓁蓁也沉默了一瞬,才說:“我知道。”

    “朕很多時候也很煩她們。”皇帝的手還在不輕不重地揉著蓁蓁的肩頸,“把自己摘出來吧,不值得。”

    蓁蓁“嗯”了一聲,馬車裏隻剩下車輪滾滾前行的聲音,她想:我身在其中,哪裏能真得摘得出來呢?

    ······

    三日後的豐澤園裏,太皇太後接過音秀遞來的藥碗,咕咚幾口喝了下去,皇帝在一旁遞過手巾,她隨手抿了抿,才揮了揮手,讓一幹人都下去,隻留了蘇麻喇姑在一旁伺候。

    太皇太後苦笑兩聲:“我老婆子也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又是這個樣子要來和你聊立後這個事兒。”

    皇帝憶及往昔也隻剩心酸:“綺佳走得急,她其實是個賢後。”

    “是我對不住她,她身子這麽差隻怕也有當年那帖絕子藥的緣故。”太皇太後又是一歎,宮中蘇常在產子的事一傳迴來,太皇太後已經連著歎了三日的氣了。

    “上次我勸你立綺佳是為了榮嬪的孩子,這一次不成想又是她宮裏的事。

    ”

    皇帝一想到榮嬪就火冒三丈,雖然那日在鍾粹宮她連唿冤枉不惜以死自白,事後也查證她除了把身邊的人都派去照看生病的胤祉而沒有顧得上蘇常在外,其他並沒有大錯。可蘇常在一直羸弱,而榮嬪愣是一聲不吭,連生產當日都不急著叫太醫,蘇常在還遞了條子給蓁蓁求救。皇帝是何人,所有的事情加起來略略一想就都明白了過來。這就是逼著蘇常在自己去走鬼門關,自己還落得兩手清白,實在是算計太深可惡至極。

    “蘇常在精神乏力本就比尋常孕婦瘦弱,就在她宮裏發生的事情她能一點不知道?一點都不能說?孫兒看她就是心胸狹隘才不聞不問,要不是蘇常在最後偷偷派人傳出話來,惠嬪和德嬪心慈又壓得住她,還不知道要闖出什麽禍來。”

    蘇麻喇姑見皇帝說著說著就要動氣,趕緊道:“好了好了,皇上也別再生氣,這不都沒事了嘛。”

    “這阿哥的腿都這樣了,怎麽能說沒事!”

    蘇常在生產的最後關頭產婆為了把孩子弄出來生生從蘇常在肚子裏把孩子拖了出來,這些婆子下手沒輕重他的兒子的一條腿就這麽廢了。滿人素重騎射,大阿哥和太子都是才會走路皇帝就讓人抱上馬了,七阿哥的腿廢了,這一生的前程也就等同廢了。太醫把七阿哥抱出來的時候皇帝瞧著那畸形的腿,後來迴了瀛台都一口東西沒吃下。

    太皇太後念了句阿彌陀佛,轉著佛珠與皇帝說:“你不待見榮嬪已經不是一日兩日,她要是報了蘇常在的不好,你沒得懷疑她用蘇常在邀寵。就算她有什麽不是,還是那句話,為了胤祉,皇上暫且饒了她吧,若廢了榮嬪,那就是廢了胤祉,皇上已經有個兒子廢了前程了,不能為了這一件事再廢一個兒子了。”

    太皇太後說的皇帝自然也明白,他之所以沒有把榮嬪廢了就是為了胤祉。就像太皇太後說的,他一個兒子已經沒有前程了,難道要讓胤祉也沒有前程麽?幸得他從前就覺得榮嬪性情膚淺,胤祉迴宮後也不讓他住鍾粹宮而是直接住在阿哥所。現在又讓蘇常在和小阿哥從鍾粹宮搬了出來,他是與榮嬪無話可說了,往後也就看著胤祉將就她過著。

    “孫兒也疏忽了,孫兒早就知道榮嬪是什麽樣的性子,卻未對她多加訓斥這才釀出這場禍事來。”

    太皇太後拍了拍他的手。“這怎麽是皇帝的錯呢。對了,貴妃如何了?聽說那日被榮嬪一撞差點磕出血來了。”

    皇帝道:“她已經不要緊了。孫兒後來才知道她身染暑氣

    好幾天沒下得床了,蘇常在生產前她是一點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時候才強撐著趕去的鍾粹宮。她麽,壓不住榮嬪的性子。”

    太皇太後道:“她也不容易,名不正則言不順,即便她一早就知道這事又能如何?你也說了榮嬪的性子是不會服她一個貴妃的鉗製的。”太皇太後沉吟片刻道,“三年喪期轉眼就滿了,皇帝還是盡早立佟佳氏為後吧,中宮正位才能名正言順地約束嬪妃,佟佳氏才能名正言順地管起宮裏的事情。嬪妃們不敢也不能什麽事都往乾清宮打擾你,有正經皇後在她們也好有個地方說事兒。”

    “祖母,朕……。”皇帝心裏總有點什麽膈應的地方,但卻說不出來。

    太皇太後以為他是因為惠嬪,見狀止住了他:“祖母懂,皇上是還惦念著惠嬪呢。她這次確實是做得好,這麽多年我也早看出來了,納蘭家這個丫頭聰明、心善,可沒辦法,她是大阿哥的生母,後宮裏隻有她是最不能當皇後的。這是為她好,也為胤褆好。她如果真的通透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皇帝垂著頭歎了口氣:“總是朕對不住她,這麽多年她也早慣了。可說到孩子,貴妃到底還年輕,老祖宗不擔心她未來也有個孩子嗎?”

    “這事這幾天都在我心裏轉悠,後來我也想開了,說兩句不中聽的,太子也到了開蒙的年齡,就算佟佳氏現在生個兒子拍著馬也趕不上這點歲數。”太皇太後眼神暗了暗,低沉著說出隻有在這內室才敢和皇帝說的話,“另一邊,萬一有個好歹,這種事多備著點後招總沒錯的。說白了,我大清還沒有隻為了身上流著嫡親血脈就能當儲君的先例,這話你立太子的時候我提點過你,現在還是這句話,你心裏記著,至於明麵上一定要好好教育太子,讓他盡早服眾。啊?”

    太皇太後字字誅心,皇帝聽得心裏不是滋味,可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更何況這心思他何嚐……皇帝不想再多想,隻點點頭,倒是惠嬪他還是有些愧疚在:“立後之事孫兒會慎重考慮,惠嬪與後位無緣這次不如就給個貴妃,她也當得起。”

    “貴妃……”太皇太後嘖了一下,“算了,別多此一舉了,已經打壓她好些年,也不差這一迴。如若封妃,許她眾妃之首吧,名份上她是第一,位份上再有平起平坐的就可。這次德嬪也做的很好,我知道你一直想真的抬舉她,我一並先許了。”

    蘇麻喇姑也在一旁勸說:“皇上如果覺得對不住惠主子,老奴想不如用旁的補償她吧。您上次不正說衛答應的孩子生下來要個養母嗎?老奴

    瞧惠主子再合適不過了。”

    皇帝聽聞欣然:“還是蘇嬤嬤高明,惠嬪知書達理,孩子給她養再好不過了。”

    太皇太後也笑說:“蘇麻喇這個老東西,什麽都算的門兒清,我現在都被她騙得團團轉。”

    這主仆三人頓時笑作一團,才衝散了剛剛殿內的惆悵。

    ······

    入秋以後,皇帝帶著太子去了南苑,一眾嬪妃跟著太皇太後、皇太後徑直迴宮,蓁蓁才又見到了惠嬪和蘇常在。蘇常在已經從鍾粹宮搬到了延禧宮後麵,伴著惠嬪居住。蓁蓁這迴是帶著六阿哥去見她,蘇常在一見著她立馬就跪到了地上。

    “妹妹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快起來,你身上才好。”

    蓁蓁說著就去拉她,蘇常在抓著蓁蓁的手卻不起來,含著眼淚泣訴:“臣妾都聽惠主子說了,那日多謝娘娘在禦前為臣妾說話,如果不是娘娘在皇上那兒為我們母子求情,我們母子怕是……”

    “哎,你起來起來。”蓁蓁無奈地看著惠嬪,惠嬪搖搖頭,“你讓她謝吧,總嚷嚷著要謝你,這真謝過了或許才好過一點。”

    蓁蓁無法,隻得對她說:“好了,你的謝我受了,咱們還是起來說話吧。”

    惠嬪的內殿處處透著一股清冷的氣息,窗格、內飾大多都是素色,八寶閣上的擺件也多是白玉或素瓷,不見金銀寶石,雖說幾件白玉擺件價值連城,可到底這一水的素色沒有什麽生氣。

    蘇常在抱過小阿哥過來,孩子的腿還幫著夾板,是太醫為他固定所用。惠嬪喟歎道:“太醫說到孩子腿骨軟沒準還有點希望,到底能恢複得如何隻能年紀大點學步時候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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