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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沒有了顧太監也沒了燈籠, 隻有那個高挑的背影自己出來了, 默默地跪在飄著大雪的院子裏。蓁蓁驚訝地趴在炕桌上往院子裏瞧, 雪越下越大,白『色』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堆在那個人的頭上,肩上, 幾乎快把他埋成了一個雪人。


    “你看啊,這就是所謂伴君如伴虎,別說宮裏的人了,喏,就是這些有頂戴穿補子的也是一樣的。”


    蓁蓁眼看那個快要被雪埋了的人心有不忍, 轉過頭去問秋華:“姑姑,外頭雪下那麽大,他這麽跪著會不會凍死啊。”


    秋華尋思:這孩子到是個心善的。


    “你別看了, 朝堂上的事別說我們了就是主子也是不能多問一句的,祖宗家法在呢。”


    秋華說的蓁蓁自然是懂的,可她總忍不住迴頭去望那個在大雪和黑夜裏越來越小的身影,她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那個身影就再也瞧不見了。


    “姑姑。”顧問行掀了簾子進來,“皇上剛才一生氣把墨給摔了, 這會兒要用才發現裂了。”


    “主子還有幾塊收在庫房裏, 你同我去取吧。”


    秋華轉身去尋鑰匙, 心裏想著:虧得主子留我值夜, 齡華心不如她細, 翊坤宮的財物向來都是秋華掌管。


    顧問行『摸』著頭哈哈笑著:“幸而是在鈕主子這,要是在別的宮別說幾塊墨了,怕是一塊也沒有。”


    “你還笑呢。”秋華朝院子裏努了努嘴,“那是怎麽迴事?”


    顧問行湊到她身邊:“別擔心,那是文嬤嬤的兒子,皇上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會兒氣消了就會把人叫進去的。”


    兩人說著悄悄話往庫房去了。蓁蓁待兩人一出門立刻從炕上跳了下來。蓁蓁的晚飯有兩個饅頭,她隻吃了一個,另一個放在食盒裏一直擱在茶爐邊,蓁蓁掀開蓋子『摸』了『摸』還是熱乎的。她找了方帕子把饅頭裹了,又夾了幾塊炭到手爐裏,見秋華和顧問行還沒迴來,忙揣著饅頭抱著手爐一溜小跑到了院子裏。


    那個人幾乎就要被雪埋沒了,帽子上,身上,連臉上眉『毛』上都是雪,官服下一身的厚襖子也擋不住寒氣,身子哆哆嗦嗦地直發抖。


    蓁蓁拍掉他身上的雪,用力推了推他。“喂,這個給你。”


    李煦凍得幾乎快沒了知覺,要不是他知道這一睡必然是要沒命了拚命拿指甲摳自己的手心,這會兒早就昏死過去了。昏昏忽忽生生死死之間忽然有個聲音躍入他的耳中,手上一沉,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伴著一股香味被放進了他的掌心。


    他本能地低下頭去啃咬著掌心裏的食物,幾口熱饅頭下肚後他終於恢複了些神誌。他抬起凍得發疼的臉,周圍依舊隻有似要吞噬人的黑夜和唿嘯而過卷著雪花的北風,不知何時卻有一抹嬌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她的臉龐被黑夜的紗攏著,隻有一對靈動的眼眸無懼夜『色』地閃動著。


    “你……你是……”


    “哎呀,別說話!”蓁蓁忙捂住了他的嘴。這人怎麽這麽笨呀一說話要是被人聽見了怎麽辦,她想,難怪會犯錯事被皇上罰。“別說話,快吃。”


    李煦呆呆地望著她,嘴裏立刻又動了起來。他唇邊已然留了一簇青須,這一動立時劃過了她柔軟的掌心。蓁蓁縮迴了手,想起還揣著的手爐便掏了出來往他懷裏一放。這無疑是他的救命稻草,李煦忙緊緊地抱住了。蓁蓁見他這會兒身上有了絲熱氣,眉『毛』上的雪自己能化了便放了心轉身跑迴了值夜的屋子裏。


    一進門迎頭就見秋華已然迴來了,正坐在炕上一雙杏眼直盯著她看,蓁蓁嚇了一跳,臉『色』發白揪著一雙手兩腿一彎就跪下了。


    “姑姑,我錯了……求姑姑別打我……我再不敢了。”


    秋華本是想教訓教訓她的,看她怕成這樣又想她到底是心善想要救人便軟了心,隻是嘴上仍嚴厲地斥責道:“隻這一次,再有第二次主子哪裏救的你就將你遣迴哪裏去,咱們宮裏不留不聽話的!”


    蓁蓁拿手背抹了抹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來後就乖乖地去守著爐子再也不敢往院子裏看了。她自是沒瞧見沒過一會兒顧問行就從正殿裏出來把跪在院子裏的李煦叫進了屋裏。


    顧問行領一瘸一拐的李煦進屋的時候皇帝正在低頭寫字,抽空瞥了雪人似的李煦一眼問:“在外頭跪了這麽會兒頭腦可是清醒了?”


    李煦重重地磕了個頭,道:“清醒了,奴才失職犯了大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嚴厲地聲斥道:“內閣中書雖不是個要職但每日經手的卻都是重要的文書,朕把你放那裏是為了想讓你多看看多學學!將來好外放出去替朕辦大事。你倒好,連字都能抄錯,若不是念在文嬤嬤的份上朕……朕就……”


    李煦到了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麵,膝行到皇帝跟前對著地上就是重重地一磕。


    “奴才萬死不足報皇上提攜之恩,求皇上打奴才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主子,我沒事。”蓁蓁搖搖頭又吸吸鼻子,透著一副涉世未深的無邪,綺佳暖而笑,硬是塞在她手中,“你主子我是心有不安,好蓁蓁,快拿著吧。”


    蓁蓁不好意思地一笑,暖爐的溫度瞬間傳至掌心,緩解了她的寒意,“還是奴才攛掇您的,皇上英明,一眼識穿。”


    綺佳曬然一笑:“皇上又不在,你這時候拍這馬屁沒用。”


    蓁蓁一本正經地肅然道:“奴才要拍也是拍的龍……”她戛然而止,隻因想到這樣說是冒犯了天子大不敬,忙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沒什麽沒什麽。”


    秋華剜了她一眼。“主子,您瞧瞧她改了嗎?改不了改不了。”


    秋華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嫌棄蓁蓁,卻打心底喜歡蓁蓁的天真自然,畢竟有她在,主子的笑容比往日都多了許多。


    “好好的,改什麽改,皇上不喜歡,我喜歡就好了,你左右都是伺候我的人。”


    綺佳輕輕『摸』著蓁蓁垂到背後的長辮子,問:“蓁蓁,這迴這麽想出去,是不是想家了?”


    她是心有戚戚,所以才鬼使神差一般,蓁蓁一說她便跟著她去了。


    蓁蓁黯然垂下了眸,難過地絞著手指。


    想家,如何能不想,她想家中年幼的弟妹,也想念年邁的阿爺和雙親,更想念在家門外的後海子流連的童年。


    綺佳輕歎一聲,“傻孩子,那剛剛出去的時候你為何不同我說你想迴去看看呢?”


    蓁蓁抬起一對微紅的眼圈說:“主子都沒能迴家看看,奴才怎麽能說想迴家……”


    綺佳心裏一酸,一把將蓁蓁抱在懷裏,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捋著她的背脊:“好孩子,等過幾年我讓你迴去瞧瞧,再早點給你許個同秋華一樣的好人家讓你出宮。”


    蓁蓁靠在綺佳懷裏茫然地抬起:“主子,您說什麽?”


    綺佳含笑道:“你秋華姐的親事我都安排好了,內務府喜達臘家有個孩子和她年齡相當,家底殷實又是個上進的後生。等嫁了秋華再嫁了齡華,接著就是你啦。”


    “秋華姐要出宮了?”


    蓁蓁訝異地看著秋華,秋華紅著眼眶點點頭,說:“我走之後主子身邊就剩你和齡華了,你可要乖些。”


    蓁蓁一聽把頭埋在綺佳懷裏囁嚅道:“那我不出宮了,我要陪主子。若是我們都走了,就剩主子一個人多孤單。”


    “又不聽話。”綺佳眼圈微紅,嗔怪道,“你要一直陪我,一直這麽胡鬧,一直這麽跪,鐵打的膝蓋也經不住跪啊。”


    “奴才不怕。”蓁蓁嘟嘴撒嬌,“主子今天高興麽?隻要主子高興,奴才就沒白跪。”


    “沒白跪,都還跪著呢也不反省。”皇帝嫌棄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主仆三人一迴頭,皇帝換著一身騎裝肩頭還有風雨的痕跡,看著是騎馬歸來。皇帝進屋來,坐在了東首的一把黃花梨交椅上,細瞧著蓁蓁的麵龐。


    她跪了幾個時辰了,臉上浮出些疲態,一雙眼睛卻依舊如初,靈動、清澈。


    皇帝心想:這丫頭雖然膽大包天觸犯宮規,但對綺佳卻是一片真心,倒不失忠心可愛。


    綺佳勸道:“皇上,蓁蓁年幼入宮侍奉,思念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您是仁君就原諒她這迴吧。”


    “那還有下迴呢?”皇帝似乎並不生氣,嘴角嗪著丁點笑意看著蓁蓁。


    “她一定不敢有下迴了。”綺佳立馬為蓁蓁作保,像護雛一樣懷抱著她。


    皇帝故作為難手撐著膝蓋沉默不語了好一會兒。


    蓁蓁雖然嘴上說不怕,可心裏還是很怕皇帝把她打發出宮的,那樣別說家裏了,首先主子就沒了臉麵。一時間,她秀氣的小臉是緊張地繃得緊緊的。


    皇帝不過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現如今在想什麽。


    這丫頭,也是知道怕了呢。


    他忍著笑意,故意板了臉問:“你可是知道錯了?”


    蓁蓁立馬猛點頭。“奴才錯了。”


    “下次還敢麽?”


    “不敢了,奴才再不敢了。”


    皇帝如此才道:“行了,都起來吧,這迴的事情到此為止,下不為例。”


    綺佳趕緊拉蓁蓁起來,還替她『揉』了『揉』膝蓋:“疼不疼?”


    “是啊,疼不疼啊。”蓁蓁正要答,卻對上皇帝狹促的笑,“本來朕打算再帶你們去次琉璃廠,要是疼就別去了。”


    “不疼不疼,真的不疼!”蓁蓁一聽臉上是笑若桃花,“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琉璃廠大街的盡頭有一家雅致的酒肆,顧問行機靈,早早就訂了一個沿街的雅致廂房,點上了酒肆最好的菜『色』。


    皇帝吃了幾口,他素愛食肉,這酒肆的八寶鴨和羊肉鍋子都做得尚可。他瞧了眼對麵的蓁蓁,心裏實在忍不住竄出那麽一點嫌棄和歡喜?


    這丫頭進廂房的時候還百般推脫不肯入座,可一沾著位置筷子和嘴都沒停下來過,不住地給綺佳夾菜,哄著綺佳吃這吃那的,綺佳素來胃口不大吃不得那麽多,又把蓁蓁夾給她的夾迴到了蓁蓁碗裏,這主仆兩自顧自地吃著笑著,讓皇帝坐在上首覺得自己在這主仆兩的進食中甚為多餘。


    “咳咳。”皇帝忍不住咳嗽了下,然而無論綺佳還是蓁蓁都沒注意他。


    “咳咳。”


    “爺,您是不是覺得涼了,奴才把窗戶帶起來。”


    還是小顧子貼心!皇帝用珍惜愛仆的目光掃過顧問行,由於目光過於和煦,導致顧問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敢直視自家萬歲爺撲向窗戶。


    “不用關了。”皇帝望向窗外,隨手一指,“那紮在草堆上一串串的是什麽?”


    “迴爺的話,是有人在賣糖葫蘆呢。”


    “哪有糖葫蘆?”蓁蓁聽見“糖葫蘆”三個字,終於把臉從一桌飯菜裏抬了起來,火急火燎地往窗口張望,“主子,那個好吃,咱們買一串好不好?”


    皇帝朝外頭瞧了一眼,那糖葫蘆不過就是『插』成串的糖山楂,不知道有什麽好稀罕的。他迴過頭,一眼對上滿臉期待的蓁蓁,不知不覺地就改口說:“小顧子,你去買一串來吧。”


    顧問行蹬蹬蹬跑了出去,皇帝嫌棄地說:“蓁蓁,這幾道菜哪樣宮裏做不出的,瞧你這沒見識的樣。”、


    蓁蓁不以為然:“宮裏有宮裏的做法,民間有民間的做法,同一道菜不同廚子手裏出來就就是全然不一樣的味道,奴才就是陪主子吃個新鮮。”


    “是新鮮,妾也吃得別有滋味。”綺佳倒了一杯酒肆自釀的女兒紅敬給皇帝,“爺試試?”


    皇帝接過來一飲而盡,“你們主仆兩倒是貼心。”


    “顧問行對您也是啊。”蓁蓁伸著脖子等跑腿的顧問行迴來,順便把皇帝的大太監誇了一遍。


    還沒誇完呢,顧問行提著三串糖葫蘆已經迴來,他拿了兩串給了蓁蓁。“姑姑,您請。”


    皇帝看他手裏還捏了一串,故意咳了咳說:“咳,小顧子,你買三串幹什麽,爺我不要!”


    顧問行立馬『舔』了一口,然後腆著臉說:“爺,這串是奴才掏的自己的月錢買的,奴才也想吃啊!”


    “那爺的呢!”皇帝被顧問行那個臭不要臉的一『舔』給驚呆了,提著嗓子就要罵這狗奴才。


    蓁蓁正給綺佳的糖葫蘆挑核呢,皇帝一吼嚇得她連核都不挑了,瞪著眼問:“主子爺,您不是不要嗎?”


    一行人用過飯又逛了幾家古玩字畫才迴去,走在最後的顧問行是一路扛著一紮糖葫蘆隨著皇帝迴南苑舊宮衙門。


    皇帝好久沒走這麽多路,閉眼往寢殿的軟榻上一橫喊道:“小顧子,按腿。”


    “萬歲爺。”顧問行還扛著這糖葫蘆呢,愁眉苦臉地問,“萬歲爺,奴才把這東西放哪兒啊?”


    皇帝唰得睜眼,斜瞧著那草紮上的串串豔紅,顧問行最體聖意思,立馬是遞上了一串。皇帝低頭看,這山楂外包著一層厚厚的硬糖,看起來就有些甜膩。顧問行在旁一臉期待地瞧著自己主子,皇帝握著那木簽問:“直接咬?”


    “誒,您小心牙,裏頭有核。”


    皇帝嚐試著咬下一口,甜膩的糖殼包著酸口的山楂,酸甜交織彌漫在口中,說不上是什麽山珍海味,但的確別有風味。


    “也就還行吧。”


    皇帝這就下了“龍”評,他見顧問行肩膀上這一大堆,立馬想到酒樓裏蓁蓁像吃什麽山珍海味一樣吃糖葫蘆的樣子,不自覺地就笑了。


    “再送幾串去翊坤宮,其他的你們分了吧。”


    “謝萬歲爺賞!”顧問行喜上眉梢地走了,皇帝一人默默吃完了一整支糖葫蘆,默默對著炕桌上的一排山楂核發了好一會兒呆。


    敬嬪假模假式地抓住小宮女的手,憐惜地拿帕子擦她臉上的傷痕。“瞧瞧,這好好一張臉被抓的,瞧這血痕這腫的,這要是走出去被人瞧見了怕是馬上就會傳到太皇太後、皇後那吧?”


    安嬪臉『色』一僵,立馬推開敬嬪衝那小宮女嗬道:“愣這等賞麽,還不快滾下去治你那臭臉,傷好之前不許出來瞎晃!”


    打發完宮人安嬪轉身對敬嬪擺出一張冷臉。“本想留妹妹說幾句話,但我身子不好,剛出去走了會兒就困乏難當,我就不陪了。”


    敬嬪聽到逐客令冷笑了一聲甩手便走。她這一去雖沒讓安嬪討著什麽好,可自己也被安嬪罵了一句野狗,心裏極不痛快。此時聽說音秀迴來了,便讓人把她叫來。


    音秀跟著敬嬪也不是一兩日了,一瞧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氣頭上,跪在地上把頭壓低了道:“不知主子找奴才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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