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開啟某甲的烏龜殼, 70%防盜比例, 防盜時間72小時  皇帝隨手拿起翻卷開的棋經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皇帝雖然愛弈棋但並不怎麽擅長此道, 更少有心思研究古譜。


    他抬起頭隔著冉冉的香煙瞧著對坐的人, 綺佳穿了一身石青『色』的便袍,發間『插』了一支白玉簪子, 耳上掛了一對珍珠耳墜, 此外再無其他了, 連臉上也隻淡淡地抹了層胭脂,瞧著甚是清減。


    皇帝心想即便因皇後大喪宮中要素服二十七個月,她如此也是太素了。又想她似乎一直都穿得如此清減, 打進宮到現在一直都是這樣, 而個中緣由, 皇帝並非全然不知, 一想到其中關節皇帝心中隻能一歎。


    “怎麽不見章嬤嬤。”


    皇帝望了一圈綺佳身邊人俱在獨少了那一個。


    綺佳擱在繡帕下的手一顫:, 規規矩矩迴話“章嬤嬤年紀大了,這些日子瞧著腿腳益發不好了,臣妾便讓她兒子接她去莊上養老了。”


    雖隻有皇帝一個人來, 翊坤宮卻比往日忙碌了許多,先是在西次間擺了晚膳, 晚膳用罷又往東次間送了茶水,宮人們來來往往, 等到皇帝和鈕鈷祿氏都歇下的時候酉時都過了。屋裏的燈熄了後秋華舉著燭台進了西側的圍房, 蓁蓁把給她留好的晚飯從食盒裏拿了出來, 食盒一直拿大棉襖裹著,故饅頭和菜這會兒還都熱著。


    “皇上和主子歇下了麽?”


    “嗯。”秋華嚼著嘴裏的饅頭,瞧著熄了燭火的東梢間心裏想:希望主子這迴能一償心願,即便不能有個小阿哥,有個小公主那也是好的啊。


    蓁蓁見她出神地瞧著正殿便也跟著看,窗外此時落下一朵雪花,蓁蓁一笑,道:“哎呀,姑姑,下雪啦。”


    秋華心裏一動:瑞雪兆豐年,難道老天爺這次真要應了主子的願了?


    這場雪下得急,不過一個多時辰地上就薄薄地積了一層雪。戌時的更才敲過突然有個小太監奔至翊坤宮的宮門外敲起了門。


    “兵部急奏,江西的軍情奏報到了。”


    皇帝來時就吩咐過若有消息馬上要遞送進來,故顧問行不敢耽擱,問過小太監後便去敲了東梢間的門。屋裏的燈不多一會兒就亮了,皇帝心裏記掛著事睡得並不熟,一聽見顧問行的聲音披著衣服就起來了。他坐在床邊衝門外的顧問行道:“快讓人送進來。”


    “是。”


    綺佳因身邊多躺了一個人也沒睡著,她知道皇帝這是要趕迴乾清宮了忙下床替皇帝整理起衣著,皇帝瞧著她的頭頂心裏想:他難得來一次若連半夜都待不到就要迴乾清宮,明日太皇太後知道怕是又要歎氣了。他對鈕鈷祿氏說不上多疼愛,但她素來端莊穩重很得太皇太後的喜歡,也有入宮多年的情分在。


    “朕到西屋去,你先歇了吧,有顧問行在你們都別過來了。”


    綺佳一愣,迴過神道:“皇上在這緩一緩再過去,臣妾讓他們把西屋的炕再燒起來。”


    “也好,就按你說的吧。”


    西屋裏一時人流如梭,點燈的點燈,燒炕的燒炕。不一會兒西次間和西梢間就暖和亮堂了起來,皇帝雖對綺佳感到歉疚但到底國事為重,叮囑她不用等了自管自歇了就帶著顧問行去了西屋。


    “主子,咱們真不用過去服侍?”齡華攙起綺佳。


    綺佳柳眉微蹙,細想後道:“皇上都說了用不著我們過去,國事當前,不是我們這些『婦』人應該聽見的。”


    她歎了口氣:“定然是三藩的軍報。你和喜姐就都不要過去了,皇上既說了不用了你們再過去豈不是陽奉陰違?今兒誰不當差的?”


    “是秋華。”


    “讓她辛苦些在殿外值個夜瞧著西屋的動靜,若是顧問行要什麽就讓她去辦。”


    齡華伺候綺佳歇下就去找秋華把主子的吩咐交待了,秋華聽罷道:“我曉得了,你服侍主子去吧,我這屋子剛好就對著西屋,由我看著你就放心吧。”


    齡華歎了口氣。“由你在我自是放心的,隻是皇上難得來一趟卻又……唉……”


    秋華聞言推了推她:“快別說了,主子要是聽到心裏還指不定怎麽煩呢。再說主子從來賢惠,皇上忙於公務,豈會為了一己之私耽誤朝堂要事。”


    “唉,你說得對,咱們主子啊,就是太賢惠。成,那我走了。”


    綺佳的考慮無不道理,秋華才送走齡華,後腳顧問行就來說皇上要吃茶。秋華讓蓁蓁燒水,她挑了兩勺雨前龍井到青花壓手杯裏,拿七分熱的水泡了八分滿,又用粉彩花蝶紋盤裝了幾塊豌豆黃,兩樣一並放進金雲龍紋的葵瓣盤裏,才準備好顧問行就迴來了,真是一刻都沒得多。


    秋華舒了口氣往炕上一坐衝蓁蓁道:“蓁蓁來歇會兒吧,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了。”


    “哎。”蓁蓁應了一聲,把茶爐的火關小些,隻要不熄火茶壺裏的水就總是熱的。這一陣忙『亂』蓁蓁頭上都冒汗了,“姑姑,皇上來的時候總這麽忙麽?”


    秋華解了自己的帕子自遞給她:“也不一定,皇上很少到主子們的宮裏,一般都是主子們去皇上的昭仁殿,那兒伺候皇上的茶房晝夜不熄,主子們前往伺候的時候,我們隻負責伺候嬪妃的事情,其他都是太監們的活兒。”


    蓁蓁一想也是,人都會認床的呀,像她就是,在別人的床上一點都睡不著。她眼睛往窗外一掠,見兩個人提著燈籠跨過翊坤宮的門一前一後地往正殿這走。


    “姑姑,快看有人來了。”


    皇帝點點頭往裏屋去,床上綺佳睡得甚香兩頰紅潤看來並無大礙,皇帝瞧過心安便出來了。蓁蓁此時已經沏好了茶往炕桌上輕輕一放。“皇上請用茶。”


    她放那瓷杯時身子往前略一傾,黝黑的長辮子滑到胸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頸。


    皇帝腳步突然一沉,轉個身便在炕上坐下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隔著升騰而起的白霧看了眼跟前垂手而立的人。她兩手交疊在身前,抓著那描金的漆盤,火紅的漆器襯得那指尖水蔥似得白。皇帝一時瞧得有些發愣,他還記得初見這丫頭時他還說過她身量矮小,不過兩三年一晃,如今是小樹抽枝似得長高不少了。


    “怎麽覺得好久沒在你主子娘娘身邊瞧見你了,你的字練得如何了?”


    蓁蓁有些緊張,身子縮了縮道:“奴才近來都值夜,字奴才每日都練不敢耽擱。”


    “那簫哪?”


    “顧公公之前安排的師傅,不當值的時候奴才常常去學。”


    每月初一、十五是皇帝固定來坤寧宮帝後合寢的日子,除了這兩個日子外皇帝一月還會來兩三次,平日不忙事白天也會來坐坐看看,這是皇帝刻意為綺佳維護新後體麵。


    蓁蓁最近都被安排值夜,白天歇在自己屋裏,皇帝來的那幾日又都逢她不當值,算起來自立後大典之後皇帝就再沒見過她了,今兒若不是齡華比綺佳先病倒隻能輪到蓁蓁來服侍綺佳,皇帝怕是也見不到她。


    雖說都是趕巧了,蓁蓁卻對這巧合無比欣慰,她最近有些怕見到皇帝。在輾轉得知大堂兄傅達禮不知為何被貶奉天病逝後,她躲起來哭了一場,而後就開始敬畏皇帝了。


    皇帝卻不知她此時心裏的百轉千迴,他心裏一數好像上次看見蓁蓁還是她燙傷那次,也不知道那手治得如何了。他怔了片刻,迴過神想問問她的傷時,發現人已經躲到離他更遠的角落,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站那麽遠作甚,朕叫你還得嚷嚷著來麽?”


    蓁蓁極不情願地隻挪了小半步,皇帝無奈一笑,“站過來,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蓁蓁這下無法隻得勉勉強強往皇帝跟前挪,皇帝指了指暖炕旁的地方,蓁蓁無法隻能一步步挪過去,心裏卻是想著如何找個借口逃出去。她越是靠近,暴『露』在外的皮膚似乎漸漸感受到皇帝散發出的氣息了,她一下又害怕又想起堂兄的死來,一時隻顧低著頭,抓緊手裏的托盤。


    “你什麽時候開始怕朕了……”這一聲剛落,她的手腕便被皇帝輕輕翻動了一下,隻一下就夠皇帝看明白了。


    “嗯,還好,看來那迴燙得是不重,這兒一點疤痕沒留下。”


    蓁蓁一下抬起頭,卻冷不防對上皇帝黝黑的眼眸,她的心驀然跳得飛快,臉“唰”一下就紅了。她覺得自己比剛才更害怕了,她幾乎連站都要站不穩隻想奪路而逃。


    幸得此時裏屋的綺佳突然喊了一聲:“蓁蓁,誰來了?”


    蓁蓁掙開皇帝,如蒙大赦扭頭進了裏屋。


    “主子,皇上來了。”


    “哎,你這孩子,怎麽不叫醒我,快,扶我起來。”


    皇帝走進裏屋,綺佳披了衣服正準備下地皇帝快走幾步到她跟前往她肩頭輕輕一按。“朕就來看看,起來做什麽,快躺著。”


    綺佳攏了攏衣服靠床邊坐著。“勞皇上費心了,臣妾不過偶感風寒,您誇過的那位張太醫開了方子調理,再加上今歇了一日已經好多了,明兒立冬,臣妾還要同皇上一起去給太皇太後、皇太後請安呢。。”


    皇帝微微點頭。“別好了一點就大意了,明兒你就別去了,朕給你告個假你再歇一日。”


    見帝後二人說起了體幾話來,蓁蓁便退了出去,一直到退到了屋外她發抖的手才漸漸平複下來。皇帝在屋裏又同皇後說了會兒話才出來,禦駕離開前蓁蓁跪在門口恭送皇帝,皇帝的腳步在她跟前停了一停才離開,待皇帝走後蓁蓁才發現這麽一會兒功夫,她的裏衣都被汗打濕了。


    立冬也算是這宮裏重要的日子,從這一日開始就算是冬天了,本安排著皇帝攜皇後一並至兩宮請安的,有了皇帝的話綺佳便又多歇息了一日。連著躺了兩日她覺得身子雖算不上好全了,但好歹鬆爽了不少,又心裏掛念著昨日沒去給兩宮請安今兒一定得去便早早就起來了。蓁蓁端了水盆正伺候綺佳洗漱,她昨兒值夜,伺候完綺佳洗漱穿衣她就能去歇了。


    “主子娘娘。”齡華突然神『色』慌張地進屋,伏在綺佳耳邊道,“鹹福宮的敬嬪主子暴斃了!”


    齡華這一句話聲音雖小,但足以綺佳神『色』大變。要知道宮裏頭管死人的叫法最是忌諱,主子們叫薨了,奴才們叫歿了,“斃”字是絕無可能用的,更何況齡華說的是“暴斃”二字,那定是真正出了大事了。


    “快,備轎,去鹹福宮!”


    齡華扶綺佳上轎,扭頭見蓁蓁也跟了出來。“你跟出來做什麽,昨兒值夜還不快去歇了。”蓁蓁惦記著音秀急得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


    “我有個好姊妹是敬嬪主子身邊的,我……我想跟去看看。”


    齡華見狀無奈地點了點頭,“宮裏的血腥事你還非往裏鑽,算你心善,不過有你在我也安心些。”兩人遂跟著轎子一起快步往鹹福宮去了。


    鹹福宮宮女太監跪了一地,主子死了本是大哭的時候卻詭異得悄無聲息,隻人人臉『色』蒼白失魂落魄仿佛是見了鬼似的,綺佳身邊的首領太監聽得消息搶先一步就把敬嬪住的屋子給把住了不許出入。


    綺佳剛進的門裏,敬嬪宮中的眾人如蒙初醒,開始不約而同地嚎哭了起來:“主子娘娘饒命,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什麽都不知道啊。”


    首領太監趙福見狀立馬嗬斥道:“不許哭!全都收著聲!”


    綺佳見狀心裏更是陡得一沉,齡華問:“敬嬪主子呢?”


    趙福手指了指隔扇內道:“人在裏頭,這些奴才沒一個敢動的,敬嬪的首領太監劉得興膽子大點,才跑來給奴才傳信。”


    見綺佳聽完無甚反應,趙福趕忙用眼『色』求助了齡華,齡華下巴朝跪了一地的奴才一點,趙福是七竅玲瓏立馬懂了,補得一句:“發現人的是敬主子身邊的音秀。””


    蓁蓁一聽是音秀發現的心裏隻道一句不好,想替音秀說句什麽,卻被齡華眼尖,齡華扯了扯蓁蓁的袖子,微微搖了搖頭,蓁蓁咬了咬嘴唇才忍了下來。


    趙福此時指著音秀道:“主子娘娘在此,還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音秀哆哆嗦嗦地趴到地上。“奴……奴才音秀……迴……迴皇後主子的話。”


    綺佳衝蓁蓁使了個眼『色』,蓁蓁點了點頭,對著音秀喊了一聲:“音秀。”


    音秀渾身一震,略仰了頭瞧見綺佳身旁的是蓁蓁,才眼珠子略動了動迴過一點神。


    蓁蓁眼眶一紅,道:“音秀,主子娘娘在這會為你們作主的,你知道什麽都說出來吧。”


    音秀“哇”地一下哭了出來。


    音秀是第一個發現敬嬪死了的人,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自己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如今聽見蓁蓁這句話隱約才找到了一點能活的念頭。隻是這邊哭邊說讓人徒生不快,話還沒說幾句趙福已是罵道:“好好迴話,這般說話主子娘娘哪裏聽得清。”


    音秀這才嚇得止住了哭,她前幾日被敬嬪的一杯熱茶燙傷,肩頭早已過了換『藥』的時候正疼的厲害,但也隻能全忍下去,更是要忍著驚嚇抽抽搭搭地把所見所聞一一詳述。


    今日本來應該是她當值,結果到了敬嬪該起的時候敬嬪卻一直沒動靜,她在門口叫了好些時候都沒聲,就透過門縫往裏看了一眼,隻看到敬嬪歪在地上,嚇得立馬去叫了太監來看,才發現敬嬪已經是七竅流血身體都涼透了。


    綺佳衝齡華一點頭,齡華便推門進去,隻一會兒就一臉蒼白跌跌撞撞地出來了,一邊走一邊說:“死了,是死了,都是血,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她說完一下子癱在了地上看上去一時半會兒也站不起來了。


    綺佳身子晃了晃,蓁蓁忙扶住了她,綺佳朝趙福道:“去乾清宮請皇上來,該怎麽吐口你自己知道。”又對餘下人道:“找間空屋子,你們都去裏麵呆著不準出來。”


    鹹福宮的人陸陸續續都站了起來往屋外走,沒一會兒皇帝的禦駕就到了,剛到門口隻聽見安嬪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皇帝在來時已經聽趙福說了個大概,趙福是明白人這口吐的事不多不少,但足以讓皇帝大動肝火,皇帝對安嬪訓斥到:“進屋去別出來!”


    蓁蓁應了一聲便起身去拿她練寫的那些字去了,皇帝衝著她的背影一挑眉,道:“這丫頭,一段時日沒見看著倒是穩重了不少。”


    “女大十八變麽,何況秋華走了後臣妾身邊得力的人也就剩齡華同她了,她是聰明心細的自然知道自己得穩重起來。”


    綺佳說罷毫無猶豫地落一下一子,“哢嗒”一聲後雖還未能破了皇帝的攻勢卻也讓皇帝方才那一招的殺傷力大減了。


    “秋華?”皇帝從棋盒裏又『摸』出一枚白子,“哦,就你身邊那個瘦瘦高高的。原來你給放出去了啊,難怪朕剛才怎麽覺得你身邊少了個人。”


    “是,臣妾作主讓家裏在正白旗包衣裏給她尋了個殷實人家配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你倒是有心人。”


    “她服侍臣妾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


    蓁蓁迴了一趟翊坤宮去取她練字的紙,因是皇帝要看耽誤不得事她這一來一迴走得頗快,如今已是盛夏了,縱然過了午時日頭還頗為毒辣,到乾清宮時頭上她粉白的臉上被曬得紅彤彤的,額頭上也都是汗。


    她停了停,理了理衣裳又解了帕子抹去頭上的汗,正要進殿後頭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姑姑。”蓁蓁一迴頭見李煦一手扶著帽子一手夾著一個檀木的匣子踩著漢白玉的石階而來。


    因帶著帽子他雖然也出了不少汗,但臉倒是沒被曬紅。“李大人。”


    這兩年來李煦時常往返於內閣和乾清宮,因有雪夜那一事,蓁蓁同他較其他人自是親近些。“有這個倒是好。”


    李煦見她指著他頭上的涼帽,順手拿了下來。“其實也不舒服悶得很,也就能遮遮日頭。”


    兩人說著並肩走進殿裏。李煦到底是個漢子,一進屋裏沒了風,一股汗味就飄了過來。李煦自己也聞著了,尷尬地衝蓁蓁笑了笑,他身上沒帶汗巾子,隻能拿袖口擦。


    蓁蓁忍著笑,她解下自己的帕子,遞出去前又略覺得不妥便塞了迴去,拐角處就站了個小太監,蓁蓁快走兩步同他道:“去打盆水來給李大人抹個臉。”


    李煦笑笑『摸』了『摸』濕乎乎的腦袋:“勞姑姑費心了。”


    蓁蓁一笑『露』出嘴角旁兩個淺淺的酒窩。“大人還是弄得清清爽爽再進去吧,這樣皇上瞧著心裏也舒坦些。”


    這兩年來蓁蓁個頭竄高了不少,身形日漸婀娜起來,身上的稚氣褪去,如今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清麗。她這一笑讓李煦一時瞧花了眼,呆呆地望著她隻頭微微動了動。蓁蓁忍不住低下頭拿帕子檔住了嘴角,心裏卻偷偷笑了:這人還是這麽呆。


    蓁蓁等李煦擦過臉才掀了簾子進到屋裏。皇帝和綺佳一盤棋正殺到要緊的時候誰也沒留意到她進來。“皇上,李大人來了。”


    綺佳手一頓,抬起眼睛問:“臣妾先去避一避吧。”皇帝兩眼還盯著棋盤,下巴卻是一點。


    綺佳領著蓁蓁掀了簾子出來,李煦是皇帝的心腹自然能洞悉幾分皇帝的心思,猜到了皇帝心中對這位主子將來的打算,此時忙跪到一旁。“奴才給主子請安。”


    綺佳見他夾在胳膊裏的盒子上貼著兵部的封條心知定是打南邊來的奏報了:“你快進去吧,皇上等著呢。”


    “是。”


    李煦待綺佳和蓁蓁走遠了這才掀了簾子進屋,“皇上,康王的信到了。”


    皇帝原本盤腿坐在炕上,聽到這話兩眼一亮立刻跳下了炕。他幾步走到李煦跟前一把撕掉封條,在要打開蓋子前他的手指偏在蓋子上頓了一頓。皇帝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眼中便再無猶豫,他食指向上一挑啪地一聲掀開了匣子。匣子裏除了兵部上陳的題本外最上頭躺著的是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信封上署著“進剿福建奉命大將軍和碩康親王傑書”數個大字。


    皇帝撕開封口抽出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此信是密件內閣中書並無權謄抄,故李煦也並不知道信中說的是什麽,但見皇帝臉上微微浮現出的喜『色』他料定是福建出現轉機了。皇帝一口氣把信看完難耐心中的激『蕩』,攥著信紙在屋子裏來迴踱步。太久了真得太久了,自打康熙十二年他下旨削藩到現在,他終於能看到勝利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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