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果子接連幾日白天都出去陪著嶽哲爾逛街,兩個人關係倒是處的極好。嶽哲爾有時候得意了,更是摟著田果子的肩膀,拍著自己胸脯說道:“你放心,等我嫁給長生哥哥,一定護著你,不讓那個七姨娘欺負你!”


    田果子啞然,她知道何長生是決計不會娶嶽哲爾的,所以這件事情不好多言,隻能嗬嗬的笑,也不知道嶽哲爾到底哪裏來的底氣。有時候更是暗想,若嶽哲爾嫁給何長生,隻怕自己多和何長生說兩句話她都是要吃醋的……


    這日兩個人在桐河邊上瞧一群孩子滑冰,一人啃著一根冰糖葫蘆,商量著吃完了也過去溜冰玩,鬧著要第五虎去找冰車。


    卻聽見那邊“哎呦”一聲,是一個小孩滑到河中間的位置的時候,腳下的冰不結實,竟然裂了,他一慌一掙紮,整個人就陷進一個冰窟窿裏。田果子嚇了一跳,也來不及多想,扔掉糖葫蘆就往過跑,直接跳進那窟窿裏頭救人。


    第五虎和白芍都被田果子的舉動驚呆了,跟著跑過去在冰窟窿旁邊搭手,急的想扯她上來。


    田果子水性好,在底下憋住氣撈起那孩子先推了上去,然後拉著第五虎的手爬上來,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人倒沒事,隻是冰下的水溫可想而知,渾身的衣服*的,都要結冰了似的,凍的慌。


    第五虎二話不說,直接把自己外頭的袍子脫下裹在她身上,也不避諱,抱了田果子就往迴跑。


    田果子縮在他懷裏,卻還不忘問道:“嶽哲爾呢?”


    她才問完,遠處便響起嶽哲爾的驚唿,後頭白芍跟著尖叫一聲,喊道:“嶽哲爾掉進水裏了!”


    田果子嚇得探頭去看,便見河中央的另一處也出現一個冰窟窿,裏頭一隻手探了出來,已經漸漸的沉下去不見蹤影了。而剛剛那邊傳來的唿叫聲,卻確確實實是嶽哲爾的聲音。


    田果子推開第五虎,不管不顧的往過跑,嶽哲爾可不會水,再慢了,就怕出事!


    第五虎楞了一下,一皺眉頭,隻能轉身跟上,兩下跳躍到冰窟窿前頭,怕田果子再往下跳,自己先跳了下去。田果子這才鬆了口氣,知道第五虎水性也好,便在旁邊等著,瞧著他把嶽哲爾推上來,自己又爬上來,才過去幫忙。


    嶽哲爾已經暈了過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冷水,肚子漲的厲害。第五虎單膝跪地,利索的把嶽哲爾扶起來讓她趴在自己腿上,幾下按壓,嶽哲爾接連吐出幾口水來,臉色才緩和些,隻是仍然緊閉著眼睛沒有醒來。


    田果子急了,便說:“你快抱著她去找大夫!”


    第五虎一愣,不放心田果子一個人留在這裏,隻遲疑不動。


    田果子急的跳腳:“我沒事,你快先去,再迴來接我不遲。她出事了,咱們兩都麻煩!”


    第五虎心知確實如此,多耽誤一刻多一分危險,略一思索,站起身來幹脆連裏頭的襖子都脫了下來,強硬的裹在田果子身上,自己隻穿了白色中衣,抱起嶽哲爾就往最近的醫館飛奔。


    田果子縮在他的衣裳裏頭,接連打了兩個噴嚏,想了一想,打發白芍迴去何府叫人,自己也往醫館走去。


    她才走兩步,便見陳喬安帶著兩個人朝自己過來,站到跟前怪笑一聲,卻說:“十四姨娘好心腸嘛,自己凍成這樣子,還顧得上讓人先去河裏救那個野蠻女人。當日我姐姐掉進鏡心湖裏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般著急呢?”


    田果子被他奇怪的話說的愣住,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隻覺得腦袋裏“嗡”的一聲,不可置信的問道:“難道,難道你……”


    陳喬安冷哼,嫌冷似的後退一步,扯了扯自己的紫色錦袍把自己捂嚴實,毫不掩飾的說道:“我陳喬安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誰害的我姐姐,我自然要找迴去了。這隻旱鴨子,嚐嚐咱們桐河水的味道,也算是十四姨娘的熱情招待啊。”


    竟然是他派人把嶽哲爾推進那邊的冰窟窿的。


    田果子想到這裏,心中大驚,不由怒道:“她不會水,會死人的!”


    陳喬安捏著手指彈了彈自己的衣裳,無所謂的說道:“這不沒死嘛。多虧了十四姨娘呦,我倒是要去趟我姐姐那裏了,把她最忠心的妹妹的所作所為,和她好好說說。”


    他說完轉身就走,隻留下田果子愣在原地,思量一番,終於確定了陳喬安的意思。他竟然想淹死嶽哲爾,剛剛那個小孩掉到河裏,分明是故意引開自己,然後方便他們害嶽哲爾。沒想到自己的堅持下,第五虎能把嶽哲爾救出來,壞了他們的事情。所以現在,他是在威脅自己,他們手裏有田家的把柄,有自己的把柄,所以時時刻刻的都可以威脅自己!


    田果子垂頭喪氣的往醫館過去,路上便碰見了飛奔而來的何長生,他瞧見田果子亂糟糟慢吞吞的模樣,皺著眉頭過去一把抱起,幾個起落就離桐河遠了,竟然是就這麽直接抱迴了何府。


    曲水院裏早有下人等著,薑湯熱水都準備好了,何長生吩咐白芍把田果子衣服剝幹淨了扔到浴桶裏,這才氣哼哼的在簾子外頭說道:“你是何府的姨娘,下人在跟前,不會讓他們做事嗎?哪有自己直接跳進河裏救人的道理!”


    田果子沒說話,卻突然自嘲的想,是啊,作為何府的姨娘,本來還有這好處。可惜自己一直以來,嚐到的都是姨娘這個身份帶來的壓力和責任,沒好好的享受一下該享受的好處。


    何長生聽不見她抱怨,有點擔心,直接撩開簾子闖了進來,嚇得田果子一下縮進水裏頭去。眨巴著大眼睛驚慌的看著何長生。


    何長生氣道:“你慌什麽,我樂意瞧你不是,瘦的要什麽沒什麽,還自不量力!”


    田果子撇嘴,覺得心頭無力,身子也無力,懶得和何長生計較。隻輕聲說:“嶽哲爾掉到水裏去了,第五虎帶他去了醫館。”


    何長生恩了一聲,表示知道,見田果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全是乞求,才又說:“她沒事,你放心吧。布勒已經帶人過去了。”


    田果子這才放心下來,也實在不想再想旁的,昏昏沉沉的,竟然在浴桶裏就睡了過去。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夜裏,白芍守在跟前伺候著,卻不見何長生的影子。田果子掙紮著坐起來要了口水喝,又吃了些熱粥,總覺得自己心頭有事,卻想不起來。


    白芍看著她皺眉的樣子,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強笑道:“姨娘,我跑迴何府遇見何管家,說你和嶽哲爾小姐掉進河裏了,正好被老爺聽見,他什麽都沒說直接就朝著桐河跑過去了。老爺很緊張你的。”


    田果子恩了一聲,想想當時何長生的模樣,似乎也是十分緊張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卻並沒有非常感動,好像有什麽別的事情,壓在自己心頭,妨礙自己去感受這些一般。


    半晌她才想起來,是陳喬安,是陳喬安的話!


    田果子一下子坐起來,抓著白芍便問:“七姨娘那邊有什麽動靜?”


    白芍嚇了一跳,聽清楚她的問話,苦了一張臉,終究還是說:“我知道瞞不住你,也不能瞞著,可是姨娘你如今的身子……”


    “快說!”


    田果子抓著白芍的手緊了緊,白芍甚至哆嗦了一下,隻好開口:“下午太夫人那邊傳出的消息,太夫人娘家帶來的一塊兒玉佩丟了。”


    竟然是太夫人的玉佩!


    七姨娘真是太狠毒了!


    田果子慢慢的鬆開白芍,心頭的震驚已經讓她不能思考,但是很快卻又想到,若那塊兒玉佩是太夫人丟失的,那田大菜如何到手?隻能是……


    “嘩啦”一聲,田果子隻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開了,原來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田大菜,而是自己!最後的結局,隻能是自己偷了太夫人的玉佩,想辦法給了田大菜,田大菜再去當掉。


    偷太夫人的東西,就算自己是個姨娘,這罪名也是不小的。


    白芍知道玉佩的事情,這層關係自然也想的明白,這時候見田果子的模樣,心中也是歎息。她下午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已經慌過一次,這時候反倒好些,給田果子緊了緊被子,安慰說:“到現在還沒別的消息呢,七姨娘那邊也沒說話。我想著七姨娘大概也是要嚇唬一下姨娘,未必就要置我們於死地。”


    田果子恩了一聲,知道白芍的話多少也有點道理。當日若非自己去求乞,去討好七姨娘,恐怕這事情那日就發生了。能拖到今天,自己已經費心費力。可是事情已經開始,離結束,那是早晚的事情,還能拖多久呢?


    真要拖得自己筋疲力盡心力交瘁嗎?


    她隻覺得渾身沒勁兒,這時候好似特別想要一個懷抱來支撐著自己,給自己力量。這麽想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想到了何長生,當時全身冰冷的時候,他抱著自己飛奔的時候,自己是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管的吧……


    “白芍,老爺呢?我要見老爺。”


    田果子開口,再不猶豫。有其被七姨娘握住把柄,不如賭一次,看看何長生會不會信自己,隻要實話實說,便是他不信,那自己也認了!省的如此心驚膽戰的被七姨娘掐著脖子。


    白芍起身才要出去找人,外頭院子裏腳步聲已經響起,何長生掀開棉簾子,後頭跟著若荷一起進來,見田果子醒著,便直接坐到了床邊上盯著她瞧。


    田果子鼓著勇氣張嘴:“老爺,我有事和你說。”


    她心太急,沒看見何長生臉色難看,也沒看見他冰冷的眸子裏全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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