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田果子的提議,何長生不置可否,沒有給任何迴答,也並無一句半句的評價。


    田果子接著說道:“老爺,其實那個嶽哲爾雖然說話直了點,性格魯莽點,但是人長得漂亮,而且對你又是一往情深,挺好的。”


    “哦?”


    何長生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田果子,反問道:“你覺得她挺好?”


    田果子得到迴應,更雀躍起來,放下手中的毛筆,頗有些手舞足蹈的說道:“對呀,何況你看,他爹又是那麽重要的人物,老爺若要娶了她,以後生意就好做了,一舉兩得呢!反正你這麽多小妾,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又沒有什麽損失。”


    田果子還準備長篇大論呢,可是何長生的眸子已經眯了起來,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她不由的打個冷顫,停下話頭,嘿嘿的笑,不好意思的說道:“可惜太夫人和夫人都不同意,嗬嗬……”


    何長生哼了一聲,不悅說道:“你既然知道,還在這裏說。”


    田果子討好的笑:“我就是替老爺惋惜。她一口一個長生哥哥的,瞧著在外頭,你們兩關係也蠻好的。”


    田果子學著嶽哲爾的口吻,“長生哥哥”四個字叫的那叫一個情意綿綿,惹得何長生都覺得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拿不準田果子是在惡作劇還是無心,隻狠狠的瞪她兩眼。心裏卻尋思,怎麽自己才離開兩個月,田果子似變了個人一般。雖然一樣的舉止讓人無奈,可是以前是謹慎膽小懦弱的,如今卻是說話做事都有些出格一樣,不知道真傻還是假傻。


    兩個人正說著話呢,外頭巧慧的聲音傳進來:“十四姨娘,請問老爺在這裏嗎?”


    何長生記得巧慧,聽到是她,臉上便出現一陣子的厭惡。外頭若荷已經出去詢問,不一陣迴來應道:“是七姨娘醒了,哭著要尋死。求老爺給個交代。”


    何長生冷笑,隻說:“她不會死。你告訴她,我晚間過去。”


    若荷站著沒動,為難說:“可是太夫人夫人都在那邊,聽說太夫人也氣的不輕。”


    這迴何長生皺起了眉頭,要說府裏有什麽是能讓他為難的,大概就是太夫人了。沉默了一陣,若荷小聲建議:“要不,老爺過去瞧瞧?七姨娘的性子,老爺過去哄哄,也就好了。”


    何長生還沒說話呢,外頭元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老爺,嶽哲爾姑娘在布勒麵前哭鬧,說你不娶她就自盡。”


    何長生臉色大變,繼而一陣苦笑,顯得十分為難。


    田果子眨巴著眼睛瞧著,心想何長生到底哪裏好,這個嶽哲爾竟然非嫁不可。再者匈奴風俗真正奇特,一個女子,居然這般不知廉恥。要是自己能選,才不嫁給何長生呢,好端端的正經人家的姑娘,他爹既然能和何長生做生意,自然是有點身份的,怎麽這麽糟蹋自己呢。可是看何長生的反應,分明還是在乎這個嶽哲爾的,這倒奇了,為什麽又在太夫人麵前發誓一般的說自己不會讓嶽哲爾進門。


    何長生瞅見田果子出神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莫名其妙的有點來氣,就不知道她心裏又想什麽。本是圖著田果子如一張白紙般潔淨,所以願意常在她這裏歇歇,順便指點一下罷了,誰知如今自己沒怎麽教好,腦袋裏倒盡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你想什麽呢?”


    “啊?”田果子被何長生的問話驚醒,訕訕的笑,隻得敷衍:“嶽哲爾姑娘對老爺真好。”


    何長生哼了一聲,起身披上大氅,也不說話,就朝著外頭去了。若荷連忙跟上,田果子見沒叫自己,雖然看熱鬧的心是有的,卻也不好厚著臉皮跟著。


    晚間白芍打探消息迴來說:“去了七姨娘那裏,聽說七姨娘哭的暈過去好幾次,太夫人也怒了,要老爺和那個布勒絕交,或者起碼讓他們進來賠罪。又罵那個嶽哲爾姑娘,罵的很兇。老爺最終卻什麽都沒答應下來,但是今兒個晚上歇在七姨娘那裏了。”


    田果子乖乖的抄寫《女誡》,心裏尋思七姨娘千萬不要因禍得福,她怕未必是非得要嶽哲爾去道歉。隻是趁著這事情,能讓何長生多疼惜些,多在她那裏歇幾晚,怕也是好的。可是她好了,自己就不好了。這可真愁人。


    白芍見她好似沒聽見一般,便喊了一聲姨娘,等到田果子迴頭,才小聲說道:“你白日怎麽能那般和老爺說話?老爺肯定不喜歡內院的姨娘之間互相妒忌背後說壞話的,你那麽直說,會給老爺留下不好的印象。”


    田果子見她說這個,便笑嘻嘻迴答:“放心吧,不會有事。我那麽說老爺才信。藏著掩著的話,倒不行了。”


    白芍話已經說清楚了,見田果子自有主見,倒也不好再提。


    隔天吃飯,卻沒見到何長生,大概著急著去外頭哄嶽哲爾去了。七姨娘也沒出現,據說是病的厲害,躺著下不了床。所以太夫人臉色十分難看,一頓飯吃的讓人壓抑的很。


    早飯過後,六姨娘和十一姨娘搭伴,過來尋田果子:“我們要去瞧瞧七姨娘,你一塊兒去嗎?”


    田果子楞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會有人邀請自己去看望七姨娘。


    六姨娘見了她的反應,神秘兮兮的左右看看,低聲說道:“十四妹子,你也別犯傻,我和十一妹妹心好,才來找你。別的姐妹們早就三三兩兩的昨日就去看望了。到底這院子裏最得寵的還是七姨娘……”


    一旁十一姨娘插話說道:“如今十四妹子也得寵了。”


    六姨娘知道自己口誤,連忙笑道:“可不,老爺對十四妹子的喜歡也讓人眼紅呢。不過說到底,大少爺是七姨娘生的,太夫人又寵著七姨娘,等她病好了,府裏的大小事情也都要她過手,咱們去探望一番,實在也是為了自己好不是?”


    她這番話自以為是掏心掏肺的了,說完又扯了田果子的手,歎道:“妹子,你還小,這些個事情啊,慢慢學著。”


    田果子哦了一聲,突然問道:“九姨娘也去瞧過了?”


    “昨兒個就去了。九姨娘禮數上最周全了。”


    原來如此,自己剛嫁進來就被禁足兩個月,這府裏的大小事務來往人情還真是不怎麽懂,既然人家病了,去探望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去看看七姨娘的慘狀也好,何樂而不為呢……


    三個人結伴過去,果然在門口又遇見了二姨娘幾個人離去。


    巧慧領著眾人進了裏頭,搬了凳子給三個人坐下,七姨娘便身後墊著枕頭在床上躺著,瞧見六姨娘和十一姨娘,臉上多少還意思著笑了一笑,待瞧見田果子,那笑就僵了一下,繼而轉開頭去。


    六姨娘和十一姨娘討好著問了幾句病情,七姨娘隻捂著嘴咳嗽。


    一旁巧月端著東西進來,瞧見這情景,插話說道:“我們姨娘上迴被賤人害的掉進鏡心湖裏,就落了一身的病,如今又被賤人推進去,身子哪裏受得了。”


    這兩個“賤人”,頭一個卻指的是田果子了。六姨娘和十一姨娘都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田果子,隻嗬嗬的笑,那邊巧月繼續說道:“菩薩保佑,惡人有惡報,我倒要等著瞧瞧,看這賤人會有什麽報應。”


    田果子到底年紀輕,臉上就有點紅,硬忍著沒反駁。


    七姨娘看見她氣憤模樣,心裏才舒暢點,裝著喝止了巧月,便呻吟道:“身子不大好了,幾個丫頭也是徹夜的照顧我,又大少爺昨兒個也受了驚嚇,也要人照顧。這一亂,難免手忙腳亂的。”


    這話說的奇怪,幾個人都沒接茬,莫名其妙的看著七姨娘,等著下頭的話。


    “咳咳……,十四妹子,老爺總誇你會照顧人,我如今這副摸樣,多少也是拜你所賜,你身為妹妹的,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果然下一刻,七姨娘的矛頭就直接指向了田果子,抬頭盯著她,眼睛裏都是鄙夷捉弄的神色。


    這可是見鬼了,莫說自己見過何長生不過幾次,就算他在自己那邊睡覺的時候,什麽時候伺候過他?所以何長生分明不可能說這種話的,是七姨娘編造的借口罷了。


    田果子腹誹的時候,六姨娘和十一姨娘也都嚇了一跳,向來隻有姨娘伺候太夫人夫人的,七姨娘哪裏有身份要別的姨娘伺候呢?這要求實在過分了。可是若田果子拒絕的話,傳到太夫人耳朵裏,再加上七姨娘的添油加醋,怕是這話柄又有的找了。


    六姨娘從懷裏拿出塊兒玉佩來,遞給七姨娘說:“知道你這兩日身子爽,又不能出去,自然悶得慌。藥石吃食上,妹子不拿手,不敢獻醜。隻這塊兒藍玉是家裏帶進來的,雖然不是上品,顏色透亮透亮的,瞧著心情好,你在床上無聊,把玩把玩也是好的。”


    一旁十一姨娘也是忙著拿了個石頭墜子出來:“這觀音菩薩是我娘從廟裏求來的,姐姐拿著,定要保佑你快快的好起來。”


    這是來探病的還是來行賄的啊!


    田果子看的目瞪口呆,見六姨娘給自己使眼色,知道她也是好意打岔,讓自己也送點東西混過這一關。可是莫說田果子身上什麽都沒有,就是有,也是決計不會送給七姨娘的。


    她嗬嗬的笑,瞅著那兩樣東西讚道:“真是好東西,兩位姐姐對七姨娘真好。”見七姨娘看向自己的目光森冷,卻也不怵,隻接著說道:“妹子家裏窮,你們都是知道的,也拿不起什麽好東西……,姐姐要是不嫌棄我笨手笨腳,我今兒個就在這伺候姐姐好了。”


    她竟然真的答應下來,這迴輪到七姨娘愣住,但是繼而又高興起來,田果子留下,那就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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