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悅兮剛才摔了一跤,又經受了一場不小的精神刺激,現在裙子上的斑駁紅梅,霍聿傾一眼就知道是什麽。


    “悅兮丫頭!”他喊了一聲,看向還在蘇純淨身後,鳳眸沉靜俊顏冷漠的言厲行,皺了皺眉,猛地就撐著沙發翻越過來,大長腿幾步就追趕了上去,徑直將南悅兮給橫抱了起來。


    南悅兮根本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甚至迷迷糊糊的還以為這熟悉的公主抱來自於那個男人,雙臂都如藤蔓一般纏繞過去,喃喃道:“言厲行……”


    那雙手臂僵了僵,聲音很低的近乎耳語,“抱歉了,我不是言厲行。”


    南悅兮這才發現,頭頂那張在朦朧視線裏模糊不清的人臉另有其人,她皺眉,胡亂的推著他,“放我下去!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你流產了!”霍聿傾難得的吼了一聲,俊美絕倫的臉龐竟然有些褪色的蒼白,再次迴頭看了眼無動於衷的言厲行,抱著呆住的南悅兮快速衝進了還在電閃雷鳴的暴雨裏。


    而鋼琴旁邊的蘇純淨也瞪大了震驚的桃花眼,緩緩迴頭,看向身後還是麵無表情的英俊男人,有些疲憊的閉上眼,“厲行,你以前不是這麽冷漠無情的。”


    言厲行一直都在沉默不言,這是才挑了挑眉,薄唇緩緩一勾,“你錯了,我一直都是這麽冷漠無情。”


    蘇純淨搖頭,手指從黑白鍵上慢慢的挪到自己的膝蓋上,輕道:“我不走,今晚就住在這裏,你快去看看南小姐吧,她是因為你才……她的孩子,是你的吧?”


    “或許。”言厲行給出一個是是而非的答案,滿臉都是冷漠的漫不關心,推著蘇純淨身下的椅子出來鋼琴的死角,竟然是輪椅。


    蘇純淨被男人推著去往房間,看著外麵的電閃雷鳴,全身有些微微的僵硬,低聲道:“厲行,還在打雷,我不想迴房。”


    怕打雷麽?言厲行也看向外麵一道道不知疲憊落下的雷電,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兩秒後才緩聲道:“不用怕,我陪你。”


    言厲行將她推進去,從輪椅上將她抱下來放到床上,還體貼的給她蓋上是絲被,這才拉著一把椅子坐在旁邊。


    這麽冷酷無情,英俊無匹的男人,也隻有在她麵前的時候,才會露出這麽溫柔體貼的一麵,從小就是這樣,時隔九年不見,還是這樣。


    這一點無疑是優越的,蘇純淨不由臉頰微紅,已經是快三十歲的年紀了,還跟小女孩似的羞澀,這一點,跟南悅兮也是詭異的雷同。


    男人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沉重而綿長的吸了口煙,嗆人的煙霧讓蘇純淨捂著嘴咳嗽了兩聲,“厲行……”


    言厲行在青煙白霧後微微眯了眯眼,立刻就將香煙碾滅在腳下,薄唇輕勾,“抱歉,這些年煙抽多了,一時戒不掉。”


    蘇純淨搖了搖頭,小手慢慢的握住男人的大手,看著他修長手指上麵的戒指,幽幽道:“很漂亮,nan的?”


    言厲行笑意加深,卻將她的手放進絲被裏麵,道:“乖乖睡覺,明天爺爺看到你臉色不好,該衝我發火了。”


    蘇純淨也笑了,“爺爺就是小題大做,像我是紙糊的似的,要不然,九年前也不會因為我出事大發雷霆……”


    蘇純淨突然停下,桃花眼裏有著悲傷,也有歉疚,輕輕的閉上眼,小聲道:“厲行,我已經配不上你了,你結婚了,也好……”


    可惜,這句話沒人迴應她,因為言厲行已經在椅子上單手撐著頭,閉上了眼,高大的身軀即使坐著,也仿佛阻隔了窗外的電閃雷鳴,如此安全。


    蘇純淨呆呆的看了他好幾秒,再次伸出小手握住男人的大手,指腹在那枚戒指上若有所思的摩擦了兩下,似乎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她很像我,我不怪你,可是厲行,你真的把她當我的替身嗎?那她豈不是很可憐?為什麽她偏偏是南家的人……”


    ……


    暴雨在車窗外敲擊著脆弱的玻璃,咚咚的聲音和時不時的炸雷,讓南悅兮滿腦袋都在嗡嗡嗡的響著,像是鑽進了幾千萬隻小蜜蜂。


    肚子很疼,鮮血流失得很快,已經染透了身下一直緊抱著她的男人,那條價值不菲的白色運動長褲,這讓南悅兮很不好意思,呐呐道:“禍水,你放開我吧,不要管我……”


    “說什麽胡話!”霍聿傾大掌擦拭著她額頭浸出的冷汗,聲音放緩放柔,“很快就到了,忍一忍,不要怕,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嗬……”南悅兮嗤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道:“別開玩笑了,我沒懷孕。”


    從墓園出來,南悅兮一直都沒有說話,不管霍聿傾說什麽,怎麽安慰她,怎麽給她保證,她都隻是沉默的摸著自己小腹的位置,臉色蒼白,眼眸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現在,她才正麵給出了反應,不過這態度卻是惡劣的,對她身上突然多出的一條小生命,又岌岌可危命在旦夕的小生命,似乎絲毫不在乎。


    但霍聿傾知道,她看似不在乎,之前沉默的那段時間裏,眼睛紅得差點滴出血來也悶不吭聲的模樣,他早已知道她的倔強,她的悲傷,她的絕望。


    她的丈夫,當著她的麵擁抱著其他的女人,任憑她摔倒看也不看一眼,在她丟掉戒指決意離婚,他也是罔若未聞,更別說她當著他的麵出現流產征兆,流了那麽多的血,而他卻沒有隻言片語……


    霍聿傾突然很心疼這個女孩,他抱緊她,承諾道:“丫頭,有我在,我一定保你母子平安。”


    “我說了我沒懷孕!”南悅兮怒,推著男人比較單薄消瘦,還滿懷女人各種香水味的男人胸膛,“霍聿傾!我不需要你在這裏假惺惺!你不是一直說我是冒牌貨嗎?我這個冒牌貨受不起你們的恩惠!就是懷孕我也會打掉!”


    “你這樣自殘自虐有意思嗎?”霍聿傾抓住她折騰的手腕,金絲眼鏡也被她扯掉了,露出那雙眯得很窄的琥珀色眸子,頗有幾分厲色,“我是醫生!我說了算!”


    “憑什麽!你們一個個都是壞人!我是怎麽惹你們了,你們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南悅兮越說越委屈,都快哭了,卻使勁吸著鼻子壓製住後,反而笑了起來。


    “可你們踐踏錯了人,我南悅兮心胸狹隘,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們是怎麽利用我的,我一定會給你們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她本來就不是善類,不過不喜歡麻煩,所以息事寧人,這些人就一個個的把她當軟柿子來捏,肆意的利用?


    她說得狠辣堅決,可抱著她的男人卻篤定的道:“你不會,丫頭,沒有愛哪裏來的恨,你愛言厲行。”


    “我不愛他!”南悅兮很激動,痛得臉色蒼白,吼一句都氣喘籲籲,腹部劇烈的收縮,導致鮮血流失加速。


    霍聿傾不敢再激怒她,隻得安撫道:“好,不愛他,愛我好不好?我長得不比言厲行差吧?家世也還算馬馬虎虎,要不要考慮改嫁給我?”


    南悅兮:“……”


    見她一副懶得跟他胡言亂語的表情,終於閉著眼睛安靜下來,霍聿傾也小小的鬆了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擦過她鬢邊的冷汗,低道:“我很後悔,在你讓我冒充你男朋友的時候,沒有好好的盡職盡責,你現在的結果,我也有責任,我必須負責。”


    南悅兮:“……”


    附近的醫院到達的時候,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南悅兮這麽能忍受疼痛的姑娘,滿身不是鮮血就是冷汗,還發起了高熱,已經迷迷糊糊半暈半睡了。


    霍聿傾抱著她進手術室,也是一身的鮮血,他不是婦科醫生,卻仗著身份仗勢欺人的換上手術服,硬是進去手術室做了主治醫生的助手。


    流了這麽多的血,主治醫生也很無奈,幾次失敗後宣布道:“準備清宮手術,胎兒保不住了。”


    要不是霍聿傾一直強烈要求要母子平安,醫生們早已經給南悅兮做清宮手術了,再拖下去別說胎兒,連大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這一點霍聿傾身為醫學教授,自然也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再強求,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學婦科。


    可是,南悅兮在模模糊糊聽到這幾個字後,意識薄弱的張口喃喃,“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雖然她一直不肯承認,但她潛意識裏還是母性泛濫,畢竟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畢竟,那是她和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的孩子。


    她隻是自責,為什麽不聽姐姐的話,為什麽情到濃時,根本想不起姐姐提醒她的那番話,要不然也不會害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悅兮丫頭,”霍聿傾看著被她小手給死死攥著的綠色手術服,握緊了拳頭,狠心的掰開她的手,快步出去手術室外麵撥了個電話。


    墓園那邊的信號很不好,很難打得通,他撥電話之後才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太可笑,可沒想到那邊卻很快就接通了,男人冷沉的聲音透著不易察覺的沙啞,問:“她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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