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是憨憨地笑了兩聲。


    岑薇隻覺得心頭發涼,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誰能夠想到看起來善良的掌櫃和小二真正的麵目會是如此可怕呢?


    “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掌櫃的看起來很嚴謹。


    兩人並不急著抓人,反而是把屋子裏的燈都給點上了。


    看兩人的行為,可以知道他們對這樣的行動很熟悉,而且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失手。


    岑薇有些擔心,鼻尖淡淡的血腥味告訴她,阿七受傷了。


    “大哥,好像有血的味道?”


    陳二疑惑地說道,鼻子動了動。


    他很快就發現了床頭邊的血跡,即使隻有一點點,但屋子裏很亮,不可能不發現的。


    “他奶奶的,中了軟骨散竟然還能逃!”


    掌櫃的罵道。


    他一把掀開了床單,就看見了一動也不能動的阿七躺在床上,眼睛狠狠地瞪著掌櫃的。


    “哼,還醒著呢!”


    掌櫃的嘲諷地一笑,一手拎起阿七扔給了陳二。


    “把她先綁起來,至於那個小姑娘,沒有武功,肯定是藏在哪裏,不可能逃得出去。”


    掌櫃的說著,目光在整個屋子裏巡視著。


    陳二速度很快,不過三兩下就把阿七給捆起來了。


    “嘿,小美人瞪什麽瞪呢!放心,隻要你乖乖的,哥不會欺負你的!”


    陳二拍了拍阿七的臉頰,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


    “快點,別耽誤時間,主子正等著呢!”


    掌櫃的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根本就沒有發現岑薇,一轉頭又看見陳二的樣子,有些不滿地說道。


    “好咧,大哥放心吧,不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嗎?能跑到哪裏去呢?”


    話雖然如此說,陳二卻毫不猶豫地堵住了阿七的嘴巴,並且幹淨利落地塞到了麻袋裏。


    岑薇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這如果是一個黑店,為什麽隻抓女子?


    而且他們嘴裏的主子是誰?


    岑薇腦海裏有太多的疑惑,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哐當一聲,是櫃子被打開的聲音。


    又是哐當一聲,是箱子被打開,又恨恨地砸在地上的聲音。


    ……


    “媽的,難道真的跑了?”


    陳二有幾分疑惑不解。


    “不可能!這是二樓,窗戶也沒有打開的痕跡,如果從大門出去,肯定跟我們撞上了,肯定是在屋子裏,搜!”


    掌櫃的斬釘截鐵!


    岑薇隻能聽見聲音,看見兩雙走動的鞋子漸漸地往床這邊走來。


    她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一般,唿吸也變的濃重起來,越是想放鬆,越是緊張,心跳得也越快。


    兩雙腳在床前猛地頓住。


    岑薇似乎可以聞到兩雙鞋子上泥土和水汽的味道。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床鋪猛地被掀了起來,又重重地甩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仿佛是地震了一般。


    但是奇怪的是,如此巨大的聲音,整個客棧竟然沒有一個人醒來查探究竟。


    其實完全就可以猜到,定然是掌櫃的用迷藥將整個客棧的人都藥倒了。


    真是可惡!


    “嘿,小姑娘可真會躲,床底下多髒啊!”


    掌櫃的笑嘻嘻地說道。


    仿佛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既無奈又寵溺地教訓著不聽話的小輩,偏偏又完全沒有什麽辦法。


    “走吧,叔叔帶你去個幹淨的地方!”


    掌櫃的蹲下來,拎著岑薇的後衣領子。


    就是這個時候了!


    岑薇猛地摟住了掌櫃的脖子。


    十三四歲的女孩子,嬌嬌柔柔的,就是手也是柔弱無比,在四十多歲的男人眼裏,最是憐愛,沒有一絲的殺傷力。


    掌櫃的笑了出來,還輕輕拍了拍岑薇的背。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一把匕首緊緊貼著掌櫃的脖子。


    “你!”


    話音未落,隻感覺臉頰上一股滾燙的液體噴薄出來。


    掌櫃的笑容還僵在臉上,眼睛裏有震驚,有不可置信。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手裏。


    趁著最後一絲的意識,掌櫃的用力把岑薇甩了出去。


    這一下,用盡了掌櫃的全部的力氣,把岑薇甩出去的同時,掌櫃的自己的身子也緩緩地倒下了。


    “大哥……”


    陳二終於反應過來,淒厲地喊道。


    岑薇嘴角露出一抹笑來,即使她知道這一次落下,自己不死也得殘廢了,而且她殺了掌櫃的,那麽陳二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但是她不會後悔,就是岑薇不殺掌櫃的,陳二也不會放過自己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拉著一個人墊底呢!


    岑薇心裏想。


    可是過了很久,岑薇卻仍然沒有落到地麵上,反而是落入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岑薇睜開眼睛,眨了眨。


    陳二被五花大綁起來,阿七已經被解綁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屋子有好多人,除了灰衣小子,還有許多侍衛。


    “別怕,沒事了。”


    低沉的富有磁性地男性聲音從身後響起。


    “王爺?”


    岑薇有幾分地不敢置信。


    雷力安不是在好幾百裏之外的引河鎮嗎?怎麽這麽快就到了落鳳鎮了。


    想到屋子裏這麽多人,自己卻被他抱在懷裏,岑薇有幾分害羞。


    “王爺,你放我下來,我沒事。”


    岑薇說道。


    “嗯。”


    雷力安也不勉強她,把她放了下來。


    很快,屋子就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地板上不僅沒有血跡,就是空氣裏那淡淡地血腥味也沒有了。


    床鋪也被重新鋪好,甚至那些人還很好心地沏上一壺茶。


    茶霧繚繞,屋子裏就隻剩下岑薇和雷力安兩人。


    “王爺怎麽來了?”


    過了一會兒,岑薇又開口問道。


    “是阿七,她發覺不對勁,給本王傳了口信。”


    雷力安捏著茶杯,卻沒有喝。


    “本王來遲了,讓你受驚了。”


    雷力安說道,目光中有愧疚。他上下打量著岑薇,見她神色平靜,身上也不像受傷的模樣,但是一想到自己來時見到的情景,如果再來晚一步……


    他不敢想象,自己一心要保護的人,自己卻總是一次次讓她麵臨危險。


    還好,還好還是趕上了。


    雷力安有幾分慶幸,但是還是有幾分擔心。


    “你沒事吧?”


    雷力安問道。


    岑薇一直低頭看著茶杯裏的三兩片茶葉,被茶水氤氳開來,展現出清晰的脈絡,煞是好看。


    聞言,她隻是搖搖頭。


    “我沒事。”


    想了想,岑薇張口說道。


    生怕雷力安不信,她又抬頭看著他,可是四目相接的時候,岑薇感覺心猛地一顫,又低下頭。


    雷力安無聲地歎了口氣。


    “沒事就好,既然如此,你先休息吧,有本王在,不會有事了。”


    雷力安開口安撫著。


    睡覺嗎?


    岑薇有幾分不確定。


    雷力安要守著她睡覺?


    男女七歲不同席,就是親生父兄也不得輕易進女子的閨閣。


    雷力安現在是要看著她睡覺嗎?


    岑薇有幾分為難。


    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才好,而且她心裏還有幾分害怕。


    許久還沒有聽到岑薇說話,也不見她有所動靜,雷力安以為她還害怕著。


    “你放心,有本王在,不會有事的。”


    岑薇自然知道,雷力安的本事,就是連翹也比不過他,有他守著,自然是再安全不過了。


    可是有些話,難道不覺得不妥嗎?


    雷力安卻沒有動,仿佛看不懂岑薇眼裏的意思。他一動不動地坐著,如同一座雕塑似的。


    他要真是雕塑就好了。


    岑薇心裏暗忖。


    “我爹呢?”


    她轉移話題。


    “岑大人無事,本王先走一步,追上了你們。”


    雷力安有問必答。


    “哦。”


    岑薇卻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兩人相對無言,岑薇也不想去到床上睡,總覺得有幾分不好。


    可是說什麽又不對,隻心裏希望雷力安能夠猛然醒悟,至少也要到外室呆著,好歹有屏風遮擋著呀!


    雷力安爺不催她。


    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茶,不過一會兒,一壺茶竟然就見底了。


    雷力安一怔,也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絲毫不像是剛剛經曆了一番腥風血雨的樣子。


    她狡辯。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麽。


    莫名其妙!


    她心裏想!


    也不知道是說自己還是在說雷力安。


    過了一一會兒,還是沒有聽到雷力安的聲音,岑薇也有些困,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王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灰衣小心翼翼地開口。


    原來灰衣是中了迷藥,那迷藥並不是什麽稀罕珍貴的東西,卻是最平凡不過的呢!但正因為這樣,灰衣等人太過大意了,竟然直接中招昏迷了,到了現在才醒過來了。


    雷力安瞪了他一眼,眉目裏全是被打擾得不滿。


    可惜灰衣沒有眼色,又或許屋子裏太暗了,灰衣會錯了意,跪下道:“小的大意了,請王爺責罰!”


    “出去說!”


    雷力安壓低了聲音,又瞪了灰衣一眼。


    灰衣不明所以,卻還是很乖巧的出去了。


    門外除了雷力安帶來的那些侍衛,還有當時岑薇山中遇險留下攔截的那些人,另外還有一直留在岑薇身邊,這次全部中招的侍衛。


    “王爺,屬下無用,請王爺責罰!”


    以灰衣人為首,中招的侍衛都跪了下來。


    他們麵臉的愧色,一群自命不凡的侍衛,竟然被區區黑店的掌櫃和小二給聯合坑了,這可真是丟了天大的臉啊!


    雷力安麵色不虞,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懲罰的時候。


    “懲罰是必然的,但不是現在!”


    雷力安冷聲說道。


    “是,屬下願意將功贖罪!”


    “屬下願意將功贖罪!”


    一群爺們說起話來,為了表決心,聲音特別震天響,幸好這客棧裏的客人都被迷暈了。


    那迷藥雖然普通,藥效卻也不簡單,那些客人都是普通人,身體自然沒有雷力安的這些侍衛好,這個時候怕是被人賣了也醒不過來的。


    “閉嘴!”


    雷力安猛地怒喝道!


    包括灰衣在內的一群人雖然都不明所以,但是都乖乖地閉嘴,不敢說話。


    雷力安踱步走了幾步,氣得都快要吐血了,他怎麽養了一群這麽沒有眼力的家夥呢?


    “走,快走!別在眼前礙眼了!”


    雷力安煩躁地揮揮手,把一群人給趕走了。


    客棧裏安靜下來。


    “王爺,十二的消息。”


    一個黑衣人橫梁上落下,恭敬地把一個拇指粗的竹筒獻上。


    雷力安打開竹筒,看了看,神色不變。


    “知道了,你下去吧!”


    手心一用力,竹筒和紙張都變成粉末。


    黑衣人眼睛裏露出一抹敬佩!


    “岑姑娘醒了嗎?”


    是阿七的聲音。


    岑薇猛得拉開床幔。


    “七姐!”


    岑薇有些著急地喊著。


    “嗯?”


    阿七轉頭,笑盈盈地看著她。仿佛昨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七姐,你的傷?”


    “岑姑娘放心,我沒事呢!”


    阿七仍舊笑眯眯地。


    “天色不早了,岑姑娘醒了就下樓用早膳吧,王爺在樓下呢!”


    “哦!”


    岑薇低頭,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般,她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洗漱完畢,岑薇下樓。


    果然看見雷力安在用膳。


    雷力安一人一桌,上麵擺的東西也格外的豐盛。


    至於其他桌的人,應該都是雷力安的護衛,都顯得有幾分局促。


    “到這裏來!”


    雷力安開口,站了起來朝岑招招手。


    其他人都看了過來,岑薇有幾分不好意思。但是看看其他地方,已經沒有空的桌子了,而且她也不好在雷力安的下屬麵前駁了雷力安的臉麵。


    兩碗白粥,一碟子的青菜,一碟子的花生米,香酥卷,饅頭,油條……


    岑薇坐下來,眼睛不過一掃,就看清了桌子上的早餐。這麽多東西,就自己和雷力安兩人怎麽吃得完?


    “七姐,你也坐下吃吧。”


    岑薇對阿七說道。


    雷力安沒有說話,卻是眉毛一挑。


    阿七就笑著道:“屬下不打擾王爺和岑姑娘了。”


    說著,就轉身朝灰衣一桌走去。


    岑薇低頭,不知道說什麽,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白粥。


    “昨天晚上,謝謝你了!”


    感覺到對麵的視線一直看過來,岑薇不得不停下來說道。


    “嗯。”


    雷力安說。


    嗯是什麽意思?


    岑薇納悶,有心想問,卻也不知道說什麽


    算了,幹脆不得了。


    碗裏突然多了一個香酥卷,岑薇一愣。


    “怎麽不喜歡吃嗎?”


    雷力安問。


    “不是。”


    岑薇搖搖頭,覺得有幾分奇怪。


    尤其是總覺得周圍有許多雙眼睛仿佛看熱鬧一般地盯著。


    可是等她看過去,明明周圍都在吃早餐,根本就沒有人看,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那就吃吧!”


    雷力安說。


    “哦!”


    岑薇應道。


    香酥卷很脆,外麵是用雞蛋和麵粉弄成的皮,裏麵的餡是肉末和香菇,又被油炸過,聞起來就香,吃起來也是外酥裏嫩,咬一口,脆脆的,十分美味。


    “不許叫阿七七姐!”


    雷力安突然開口。


    “啊?”


    岑薇聽到了卻是沒有明白什麽意思。她嘴裏還有東西,說話還有幾分的含糊。


    “沒什麽,等下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雷力安有幾分懊惱地說道。


    他真是瘋了,竟然因為看到岑薇和阿七關係親密就感覺不舒服。


    她和自己的屬下能夠關係親密,不是好事嗎?


    雷力安開口說道。


    灰衣和其他侍衛守在門口。


    天朝祖製,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要打開縣衙大門,百姓有冤屈者可自行上門狀告,不必訟紙,隻要有冤屈就可以直接告狀。同時縣令必須當堂公開審理。


    今日正是十五,縣衙大門大開。


    不過並不見縣令,也不見縣衙中其他人。


    縣衙大門大開,可以看見懸於高堂上的“光明正大”四個字,看起來就是威嚴。不僅是堂下之人敬畏,怕是堂上官員也是敬畏的。


    因此平常情況下,這縣衙大堂很少打開,除非是初一十五,多數時候都是在二堂審理的。


    這些事情就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懂的。


    隻是岑薇有些奇怪,這縣衙中難道就沒有一個當值的人員嗎?


    她用眼睛小心地覷著雷力安,心裏想,雷力安好歹也是皇室中人,這天下是祂上官家的,這種情況,怕是很生氣吧?


    不過岑薇注定要失望了,雷力安很平靜,好像這種情況早就料到了。


    她抿了抿唇,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麽要來這縣衙。


    縣衙大門前本就清淨,畢竟沒有誰願意進縣衙,總想著能遠遠地避開就好了。


    因此岑薇和雷力安以及若幹侍衛站在縣衙門口就顯得非常的突兀。而且這裏麵男的俊俏女的也漂亮,不免有許多人探頭探腦地瞧著。


    剛開始路人還比較含蓄,不過是偷偷地瞧著,但是不過一會兒,竟然是圍了一圈的人。


    人啊,總是愛看熱鬧。


    岑薇沒有什麽不能被人看的,可是就這樣叫人看著,也覺的奇怪啊?


    “姑娘,這衙門可不好進,姑娘要是沒有什麽事,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一個好心的大爺走過來,欲言又止地說道。


    “怎麽”迴事?


    岑薇才開口,那大爺卻直接搖頭離開了。


    莫非這裏麵還有什麽隱情嗎?


    岑薇心裏懷疑。


    “縣令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人群一下子就散開,不過是眨眼間,原本聚集了一堆人的縣衙門口,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就是街上也一個人都沒有了。


    連賣糖葫蘆的老婆子也跑得飛快。


    岑薇眨眨眼睛,這是怎麽迴事?


    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怒喝聲。


    “什麽人?竟然在縣衙門口吵鬧!”


    “給本官拿下!”


    若是不仔細看的話,隻會讓人覺的這是一團移動的巨大的肥肉。


    就縣令這副德行,岑薇有些明白為什麽一個失蹤案卻怎麽也查不清楚了,還傳出那樣的謠言。


    這縣令,怕是除了吃就是睡吧?


    岑薇鄙夷地想著。目光偷偷看了看雷力安,仿佛在說,你就是帶我來看他的?


    雷力安眉頭一皺,露出一絲厭惡。


    雖然不能以貌取人,但是這人可不隻是容貌的問題了,這麽胖,足以讓人惡心了。


    “咦?小美人!”


    就在這時,縣令忽然發出一聲驚歎,還猥瑣地笑了笑。


    這個猥瑣的胖子!


    岑薇眉頭狠狠一皺,瞪了瞪雷力安。


    雷力安也很無辜,他聳了聳肩膀,斜睨了灰衣一眼。


    灰衣很識趣的掏出一塊令牌,擋在縣令的身前。


    “你這人是誰?阻攔公務,抓下去!”


    縣令不滿地對著身後的官差喊道。


    “讓開!”


    縣令說著就要拂開灰衣。


    雖然縣令一聲肥肉,噸位很大,但是這可不意味著他力氣大。灰衣哪裏是憑他那樣一下子就能夠拂開的呢!


    不但沒有拂開灰衣,肥肉縣令自己還摔倒了,一下子就摔了個四腳朝天,就像一隻肚皮朝天的烏龜,怎麽也翻不過身。手腳揮舞著,嘴裏也不停地囔囔著。


    “哈哈,哈哈!”


    岑薇捧腹大笑,她一見這縣令就沒有好感,但是因為不知道雷力安打的什麽主意,因此就什麽也不做的。


    但是現在見縣令出糗,再也忍不住就笑開了。


    雷力安看著岑薇開心的樣子,也抿嘴笑了起來。


    就是連著拿著水火棍氣勢洶洶的衙役們,看似嚴肅認真不苟言笑的,但實際上卻低著頭忍著笑。


    瞧那顫抖的肩膀,要掩飾就掩飾好呀!


    還有旁邊的那個,別以為看不出來你是在笑,那水火棍在地上咚咚地砸著,沒有一點氣勢不說,更是雜亂無章。


    “大老爺,你怎麽了!”


    突然一陣驚慌聲響起,一個穿著灰布直綴的男子,大約有四十出頭,神色驚慌地跑到縣令身旁。


    他大概是想扶起縣令,但是用盡了力氣卻不得其法,縣令仍然撲棱著四肢,好不搞笑。


    男子麵色漲紅,都變得青紫,額頭汗珠大粒大粒的冒著。


    “你們都瞎眼了嗎?沒看見大老爺摔倒了,還不過來扶著大老爺!還有你,趕緊去請大夫!”


    男子衝著一群官差吼著。


    這男子顯然比躺在地上跟個烏龜似的大老爺有威信多了,他一開口,立即就有人叫大夫的叫大夫,幫忙扶人的扶人,忙成了一團,倒是將岑薇等人給忽略了。


    “公子,為什麽不讓屬下宰了這群人,簡直就是敗類!”


    灰衣不忿地說道,握緊手裏的匕首,似乎雷力安一聲令下,他就能把那夥人都殺了個幹淨。


    當然,憑灰衣的本事,那些隻會些莊稼把式的官差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其後跟著的一群侍衛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是目光灼灼,一個個氣勢淩人,很顯然就是讚同灰衣的主意。


    岑薇雖然不讚同灰衣打打殺殺的,但是那群官差真的太過分了,真應該得到教訓才是!


    雷力安冷眼旁觀著,卻是拍了拍岑薇的肩膀。


    “不急,再等等!”


    他安撫著岑薇。


    岑薇知道雷力安是有主意的,咬咬嘴唇,最終沒有說什麽。


    不過一會兒,縣衙門口又恢複了空蕩蕩的。


    “走,該我們去看看了!”


    雷力安說道,提起腳步邁上了台階。


    “既然沒有當值的人,這縣衙大門開著還有什麽意義?”


    岑薇不明白。


    “意義?自然是有意義的。”


    雷力安笑道,眨眼間已經進了大堂。


    “灰衣和薇兒跟著本王,其他就在門口等著吧!”


    雷力安吩咐著。


    “是,屬下明白。”


    這天底下的縣衙大多是一樣的格局,並沒有什麽大的差別。


    幾人一直往縣衙後堂走去,大堂還好,都簡單樸素,二堂就略微精致了一些,但還是能讓人接受的。


    可是出了二堂,就見一扇約三丈長,高一丈的屏風立在眼前,將休息的後堂和前麵辦公的二堂大堂分隔開來了。


    岑薇看得目瞪口呆。


    這雲母屏風之大讓人觸目驚心,一般正常的屏風大概也就隻有這的三分之一不到吧?如此大的屏風,怕也隻有宮中禦用才有。小小一個縣衙,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


    不僅是大小,就是看這屏風上繡的東西也不尋常。


    一般的屏風就繡些鬆柏竹子梅花之類的表達自己的高潔的淡泊名利的誌向,如果是女子或者繡上出遊圖,或者是仕女圖。而這屏風繡的卻是天外飛仙!


    王母娘娘帶著七仙女,另有一堆仙女仙婢圍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不說這些,就是這屏風的繡法也是令人讚歎不已。


    從不同的角度看,竟然人物的巧笑倩兮都不同,明明是一副屏風,但偏偏卻不僅是一副圖案。


    岑薇偷偷打量著雷力安,見他麵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是銳利的,仿佛積攢著一堆的怒氣,隻等時機一到,就要來個晴天霹靂也在所不惜的。


    雷力安突然開口。


    “是!”


    灰衣一驚,背都挺直了三分。


    “你的眼睛不要了嗎?”


    雷力安冷冷地道,如果眼神有殺傷力,灰衣的眼睛一定被雷力安的眼神都噔出兩個洞來。


    “要,要!”


    灰衣不敢再朝岑薇瞪眼睛了。


    他有點委屈,憑什麽岑薇可以瞪他,他不過是給個暗示都不可以啊!


    可是再雷力安有壓力的目光下,他隻能像是鵪鶉一般縮了縮脖子,恨不得當自己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原本氣氛還有些沉悶,灰衣這麽一搞怪,岑薇倒沒有那麽緊張了。


    雷力安卻仍然繃著嘴巴,一張臉板得死死的,好像誰欠他八百萬的銀子似的。


    岑薇歎了口氣,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地就上前握住了雷力安的手。


    男子陽氣旺盛,身體本來就熱,如今又是進入夏季,雖然不算特別熱,但是春衫未褪,這樣的溫度卻有些高了。


    岑薇的體溫本來就比常人低一些,手腳也涼一些,平常不覺得如何,但是當她的手碰到雷力安的手時,兩種極端的溫度相碰,兩個人不自覺地都顫了顫。


    “公子!”


    岑薇想說什麽,可是望著雷力安看過來的目光,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這些事情,人人心裏都有數,安慰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但是岑薇就是想說,不管發生什麽事情,自己都會站在他身邊的。


    這念頭幾乎是毫無預兆的就跳出來了。


    岑薇恍然間就明白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已經早就情根深種了。


    雷力安反手握住了岑薇的手,他不允許岑薇退縮。


    岑薇的手不過是略微掙紮了一下,就不做反抗了,任憑雷力安牽著她的手。


    那種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氣氛陡然就像泄了氣的蹴鞠,一下就軟綿綿的了。


    灰衣偷偷朝岑薇豎了個大拇指。


    也就隻有岑薇能夠撫平雷力安的怒火了。


    繞過那個精美的屏風,從一個小拱門進去,就到了一個小花園。


    花園雖然小,但是卻精致得很。


    甚至還挖了一口很小的池塘,荷葉蓮蓮,已經有幾朵荷花迫不及待地開放了。


    “你們是誰?”


    走到這裏,才有人出來攔住岑薇等人,目光警惕。


    此人大約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手裏拿著一把巨大的花剪子,防備又警惕地看著岑薇雷力安,還有灰衣。


    終於遇到一個正常人了。


    岑薇心裏想。


    速度太快,男子根本就沒有看清楚,臉色很難看。


    “青兒,你去請示一下二老爺。”


    驀地突然有一個沉穩地聲音出現。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同樣穿著灰色棉布直綴的長衫的男子走了出來,他臉上皺紋溝壑縱橫,但是卻讓人不討厭。


    “小兒不懂事,還請雷力安見諒!”


    陳家發微微佝僂著腰,低聲下氣地請罪。態度誠懇,如果不原諒的話,就好像是雷力安無理取鬧仗勢欺人了。


    “爹!”


    陳青顯然對這樣的安排不滿意,仍然警惕地看著雷力安。


    “哼,隨隨便便什麽人都可以進衙門嗎?就算是王爺,也沒有不請自入的吧?何況誰知道是不是假冒的!”


    陳青氣唿唿地說道,手裏的大剪刀看著猙獰可怖。


    灰衣不動聲色地站在雷力安和岑薇前麵。


    “青兒,不得無禮!還不下去!”


    陳家發怒喝道,不停地用眼神示意著陳青。


    陳青雖然不願意,但最終還是很知趣地退下了。


    “王爺,請跟小的來!”


    陳家發低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走吧!”


    雷力安淡淡地說道。他方才一直在看熱鬧,現在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陳家發心裏不安,眼神閃爍,對於眼前這位年輕的王爺心裏到底如何打算,根本就不得而知。


    有人引路,很快就到了客廳。


    “王爺稍等,二老爺很快就來了。”


    陳家發說道,又指揮著一群丫鬟端茶倒水,送點心地殷勤伺候。


    “你們下去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伺候了。”


    陳家發一走,灰衣就接收到了雷力安的神色。


    “這?”


    幾個丫鬟驚訝猶疑,沒有一個人走,反而是盯著雷力安看。


    “茶不錯,就是手藝差了些。”


    雷力安仿佛沒有看見那幾個丫鬟的眼神,反而是和岑薇評論起茶水來了。


    ”嗯,水也不對。“


    岑薇雖然不知道雷力安什麽意思,卻也跟著配合他,喝了一口茶,隨意點評著。


    但是她哪裏懂得這些,話音剛落,就聽得有人“嗤”一聲,不屑地笑出聲音來。


    岑薇轉頭一看,就看見是方才泡茶的那個丫鬟。


    “怎麽,我說得不對嗎?”


    岑薇隻是瞥了那丫鬟一眼,就轉頭對雷力安問道。


    雷力安很滿意岑薇這種態度,微微一笑,“是,你說得對,水不對,手藝也差,憑白得玷汙了這些金山毛尖了。”


    聲音裏帶著幾分惋惜。


    “你胡說,水用得是前年收集的積雪,放在陶罐裏埋在梅花樹下,這世間哪裏還有比這更好的水了!”


    丫鬟不服氣,大聲囔囔著。


    其他幾個跟著的丫鬟臉色一下就變得慘白。她們既驚且俱地看著說話的丫鬟,雙腿戰戰。


    “福兒,別說了。”


    站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說道。


    灰衣根本就不客氣,一步往前跨,就抓住了福兒的手,另一隻手就毫不客氣地對著福兒的臉打起來了。


    “啪啪,啪啪”


    客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隻有這有節奏的打巴掌的聲音。詭異得有點要命。


    岑薇用眼神詢問雷力安,雷力安卻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而且他還真的是平靜極了,一邊喝茶一邊說道:“勉強還能解渴吧!”


    可是此刻已經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了。


    “這是怎麽迴事!”


    隨著話音落下,就看見縣衙二老爺,從門口走進來。


    他眉頭一皺,就道:“快住手!”


    但是灰衣怎麽會聽他的話了,灰衣啪啪又打了幾十下,這才停手了。


    “王爺,剛好五十下!”


    灰衣對雷力安拱手說道。


    但是此刻,福兒的臉早就腫大得就像是豬頭一般,非常得可怕,真真是打得連你爹媽都不認識了。


    岑薇不忍心看,雖然這丫鬟沒有規矩,但也沒有一上來就開打的道理。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縣丞張一衫橫眉怒目,說得毫不客氣。


    雷力安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二老爺,縣丞,張一衫?”


    他看著縣丞,似笑非笑地問道。


    “是,正是下官!”


    張一衫深吸一口氣,迴答道。放在背後的手卻是對著一群丫鬟揮了揮。


    那群丫鬟見了雷力安的陣仗,心裏的那些小九九早就熄了太半了,又看福兒的模樣,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裏,免得遭罪。


    可是當她們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是被灰衣給攔住了。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丫鬟不懂事,王爺既然已經打了,莫非真想要了她們的命嗎?


    王爺雖然貴為王爺,但是也不能憑借身份胡來吧,這些人雖然說是丫鬟,但也是一條命,是爹娘生的,王爺豈能說打殺就打殺的?要知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張一衫義正言辭,義憤填膺,一副不畏權勢的模樣,感動了在場的丫鬟。


    “大人,是奴婢的錯,奴婢們死不足惜,不願意連累了大人……”


    說著,竟然就有丫鬟不約而同地準備就撞向客廳的柱子上。


    灰衣嚇了一跳,這可不是一人要尋死,而是一群人要尋死啊!灰衣隻有一人,哪裏能攔住那麽多人呢?


    “不必攔著,辱罵皇室,既然她們要以死謝罪,本王自然不會阻止的。”


    雷力安突然開口,似笑非笑地看著張一衫,這話雖然是對灰衣說的,但是更是說給張一衫聽的。


    “你們還不過來謝王爺不殺之恩!”


    張一衫怒氣不能發,隻能對著一群丫鬟發了。


    “奴婢謝王爺不殺之恩。”


    一群丫鬟即使膽戰心驚,卻也是乖乖地跪下謝恩。


    岑薇感覺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盯著自己,她一轉頭看過去,那道視線根本就毫不避讓,無畏無懼地看著岑薇。


    頂著一顆豬頭臉,眼睛被打的都睜不開了,卻是充滿了怨氣和恨意。


    竟然是那個叫做福兒的。


    岑薇又認真地看了看,福兒根本就不避讓,直勾勾地盯著岑薇。


    這是怎麽迴事?


    這就把自己給恨上了?


    打她的是雷力安,又不是自己,她恨自己也太沒有道理了吧?


    可是很快,岑薇就想到了什麽,莫非是因為自己說“水不好”?


    福兒該不會是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才讓她被打的吧?岑薇看著福兒,本來還有些同情她,但是現在可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雷力安的手段是血腥了一點,但是實際追究起來也沒有錯的。而福兒呢?不過是一個丫鬟,難道不該緊守本分嗎?主子說話,有什麽插嘴的地方?


    辱罵皇室,更是罪不可赦了。


    岑薇不想看她了,把臉轉向另外一邊。


    “你在想什麽?”


    雷力安突然開口。


    岑薇這才發現客廳裏此刻除了雷力安和自己就沒有別的人了,就是灰衣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沒有想什麽,不過是走神了。”


    岑薇不想提起福兒的眼神,怕雷力安擔心,何況福兒一個丫鬟,又能掀起怎樣的波浪呢?


    她搖搖頭,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對了,灰衣呢?還有張縣丞呢?”


    岑薇轉移話題。


    “他們啊,自然是要去解決事情的。”


    雷力安帶著幾分神秘地說道。


    “因為昨晚的事情?”


    似乎除了昨晚客棧的事情,似乎也沒有別的事情了。


    “嗯。”


    雷力安點點頭,本來就沒有打算瞞著岑薇。


    “可是這事情官府真的能解決嗎?”


    岑薇有幾分疑惑和懷疑。


    其實她更懷疑的是官府是不是和客棧勾結起來了。綁架外鄉女子,而且還不隻是一例,官府如果有心,根本不可能沒有一絲的線索的。


    又想到那天陳二說的故事,雖然真假參半,但是岑薇總覺得和引河鎮的雙園有什麽隱秘的關聯。


    甚至就是這外鄉女子失蹤案,如果隻是真的一般的失蹤案就好了,如果有別的陰謀呢?


    但願是自己多想了吧!


    “放心,該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了。”


    雷力安:笑著安慰道。


    嗬嗬。


    “哦?動用私刑?”


    雷力安好整以暇,根本就沒有把張一衫的質問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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