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力安身後的夜宇,可是一直都噙著淡淡笑意,跟他的皇叔鬥了幾年,他還沒看過他如此生氣的樣子。因為雷力安總是一副笑眯眯,讓人看不清分不清的模樣,這次他得把他的怒容好好記住。


    “四皇叔,真是對不住了,害你被父王責罵。宇兒也當真做得不該,得到這樣有力的證據理應先找皇叔商量如何處置,不應第一時間交給父王,畢竟林衛的事是你負責的。”


    雷力安在台階停下腳步,背對著夜宇沒有轉身,扯了扯嘴角道:“那下次太子最好記住辦案的流程,免得什麽事都得馬上找聖上,聖上處理國事已經夠煩惱了,無需拿這種小事擾他。”


    “哦?那在皇叔看來,冤枉好人這等是小事一樁?抑或皇叔是在報複宇兒,怨宇兒拿走你對外通商的合約麽?”


    夜宇這些話暗示性極強,說得隱晦些就是意有所指,說白了就是故意。他很氣雷力安這樣對待龍瑞麟,所以即使不能動手,嘴巴還是忍不住說上兩句。


    “沒有的事,皇叔是在教太子在這裏的生存之道,這是本王身為叔叔該做的事。”雷力安掀起一抹冷笑,心想:你不會囂張太久,一次的勝利對你來說已經足夠,下次隻怕你沒命玩。


    夜宇無聲地冷哼,卻沒有出聲反駁,免得自己有把柄讓他去告狀。於是,他說道:“宇兒會記住皇叔的教誨。既然林衛的真正死因已經找到,而且還有指證他貪贓枉法的證據,那刑部大牢的龍瑞麟是否該釋放了?”


    “太子似乎很關心那名叫龍瑞麟的人,據本王所知你們隻見過一次,太子卻為他的案子在奔波,你們的感情有那麽深厚麽?”


    雷力安別有深意的話令夜宇一驚,抬首看了一眼沒有迴頭的雷力安,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說:“與龍瑞麟簽訂對外通商條約的人是宇兒,為了確保商量好的事情能繼續下去,宇兒當然得保住他。”


    “也對,沒了他就不好玩了。你說是不是,太子?”雷力安仰首望著沒有一顆星辰的漆黑夜空,勾起一道嗜血微笑。


    “明天他會安然無恙地走出刑部大牢。”丟下這麽一句話,雷力安邁開步伐離開。


    ‘安然無恙?’夜宇才不相信,既然連嫁禍的事都能做出來,有什麽下三濫手段雷力安是不會使的。他太清楚雷力安的為人了。


    他舉起手做了個手勢,身旁立刻出現一道頎長身影與他並肩而站,他勾勾手指示意身邊的人彎下身,然後附在那人耳邊小聲交代某些事,接著從衣袖內拿出一封信交到那人手上,再三叮囑後才揮手讓那人離開。


    “她會是誰?為何手上握有那麽重要的東西?她與龍瑞麟是什麽關係?”待四周無人,隻剩下蟲鳴鳥叫聲,腦海掠過那名蒙麵女子身影,他不禁思考起這些問題。


    翌日清晨,龍瑞麟步出牢房大門,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他因一時不適應刺眼的光芒而下意識用手擋了擋,待適應後一道身影朝他走來。


    “淩雲,你不是那麽婆媽刻意跑來接我出獄吧?”看到迎麵走來的人是淩雲,不知為何他的心有一點點失望,不過他甩了甩頭,很快擺脫這種想法。蹙起眉盯著一臉激動的淩雲,他調侃道。


    淩雲看著身上有不少鞭痕,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血的他,什麽話都沒說,大步上前抱住龍瑞麟。這一次他是什麽忙都沒幫上,不止找不出證據證明瑞麟的清白,而且明知是王爺有意為難,卻別無他法。他恨自己幫不到兄弟的忙。


    過了一會兒,龍瑞麟才拍拍淩雲的肩膀,示意他放開自己,問出盤踞在心中的疑惑:“照理說雷力安不會讓任何人抓到把柄,我估計他還會想辦法再關我幾天,挫挫我的銳氣,為何他現在卻無條件釋放我?”


    幾天前雷力安還找他談判,然後按著每日三餐的量,來大牢好幾次,用盡各種手段逼迫他就範,今日卻乖乖無條件放人,實在可疑。


    “我也是剛知道,是太子出麵解決的。聽說太子直接到聖上麵前告了雷力安一狀,聖上要求雷力安放人。”淩雲退後幾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清了清嗓子說。


    “可惡,我不是千叮萬囑你,叫太子別衝動嗎,他這樣公然跟雷力安作對,等於在聖上麵前暴露了一半。”


    龍瑞麟眉頭深鎖,這次純粹是自己大意才讓雷力安有機可趁,想不到卻連累了夜宇。想到夜宇忍氣吞聲多年,如今毀在他的手上,他真過意不去。這樣一來,夜宇在朝中的樹敵必定增多,看來他得另想他法了。


    “走吧。”瞥了一眼低首反省的淩雲,他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些事也怪不得淩雲,是他自己想得不夠周全,不然夜宇也不用出手幫他。


    龍瑞麟越過淩雲,率先走在前麵。腦海中浮現一張巧笑嫣然的臉,他忽然很想見她,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她。就在他跨出刑部大門,視線內的台階下出現了一雙精致的繡花鞋。


    眼光沿著鞋子一路往上移,他看到了一抹纖細的身影,一襲白衣是她的最愛,清風挽起裙擺,銀鈴聲傳入耳中。她正漾開最美的笑容看著他。


    “是你。”望著她,他嘴邊的笑意不禁擴大,慢慢移動步伐靠近她。邊走邊朝她伸出大掌,直至碰觸到她溫暖的體溫,他才確定這一切是真實的。


    “是我,我來接你了。”她抬手覆住他貼在自己側臉的大掌,微笑著說最簡單的話,卻勝過千言萬語。


    龍瑞麟和岑薇就這麽站著互看彼此,兩雙眸子裏僅容得下對方,似無聲地訴說著思念。走在街上的人時不時投以他們注視,有些則交頭接耳猜測他們的關係。但目光絞在一起的他們兩人,根本無暇去顧及這些,直至一聲咳嗽聲響起。


    “咳咳咳……你們倆也該看看場合,大街上秀恩愛怪引人注目的。”淩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其實很想自個兒先行離開,不想在這大煞風景,但擔心王爺不死心,跑來找事。


    龍瑞麟沒好氣地瞪了淩雲一眼,仿佛用眼神說:你不出聲沒人當你啞巴。


    岑薇頓時感覺到臉頰發燙,趕緊放下自己的素手,尷尬地撇開目光,就怕多一個眼神就被人誤會。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咬住下唇不敢亂說話。


    她現在有種想挖個坑把自己埋掉的感覺,怎會把在心裏幻想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做出來呢。然後她拚命說服自己這是任務需要,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任務需要,她已經分不清了。


    龍瑞麟凝望她多變的表情,她刻意拉開的距離,不知為何他的心慌了一下,忽然二話不說拉住她皓腕,側首盯著她道:“走吧,迴家了。”


    說完,他不顧她是否同意,直接牽著她往龍家堡別院走去。想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疏離,大掌不自覺加重力道。


    ‘迴家’這是多麽溫暖的兩個字眼,頓時使她的心溫暖了不少。她懷著目的接近他,他與她萍水相逢而已,卻三番四次出手相救,她真要聽從門主的命令毀掉他的計劃嗎,原本無比堅定的答案,現在卻模糊了。


    當他鋃鐺入獄,她亂了分寸,麵對他在大牢的質問,她感覺到心微微刺痛,為了救出他,她不惜威脅易華,叫他偷出寄存在‘影門’關於林衛的犯罪證據,也背叛了門主,破壞門主的計劃。


    可她,竟然沒有一點點後悔,反而慶幸所做一切沒有白費,她用那些換迴了他一條命。搖了搖螓首,她不許自己胡思亂想,說服自己說:這是為了迴報他三番四次的出手相救才做的。


    就算她自己說得合情合理,但腦海中掠過易華激動按住她雙肩,句句逼問她的話,她猛然停下渾身發涼。


    “你真的是在執行任務嗎,你沒有對他動情嗎,如果沒有為何替他著急,為何違抗門主命令,破壞門主計劃?你明知門主不會輕易放過你,卻依然執著要救他,你問過自己的心沒有,它到底怎麽想!”


    龍瑞麟走在前麵,拉著她的大掌不曾鬆開,忽然拉不動,他疑惑地迴首,望著變了臉色的她,擔憂地問:“怎麽了?”


    “……沒”抬首看了他一眼,她感覺他身體周圍散發的光芒,不是她所能接近的。因此,她撇開螓首,小聲地迴答。


    他跟著停下站定,目不轉睛地注視她好一會,然後看向一直緊隨他們身後的淩雲,他正緊張兮兮左看右看。所以,湧上喉嚨的話被他強行咽下,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迴到別院,岑薇急忙甩開了瑞麟的大掌,說了句要迴房休息,便匆匆忙忙離開。龍瑞麟本打算追上去問清楚怎麽迴事,淩雲卻先一步扯住了他,要他迴房給傷口上藥。


    他蹙起雙眉,看著頭也不迴快步離開的她,總覺得她很不對勁。順著淩雲的視線,他低首把自己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隻想到四個字來形容:渾身狼狽。於是,他決定先將傷口上藥,然後換套幹淨的衣服再去找她。


    “宇在聖上麵前告了雷力安什麽狀?”迴到房間,瑞麟步入內室屏風後脫衣上藥,一邊忙著一邊詢問在外室等候的淩雲。


    “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但聽說聖上、夜宇、雷力安三人在禦書房吵了起來,由於當時聖上要求所有太監宮女退下,所以我們安插的眼線什麽都打聽不到。”


    瑞麟很快便上完藥,套上衣服的雙手頓了頓,沉思片刻後道:“嗯……看來晚上我們得去皇宮一趟。”


    淩雲正想迴答,突然看見窗外掠過一道身影,嘴角勾起笑容說:“看來我們不必親自跑了。”


    龍瑞麟疑惑地瞥了一眼外室,穿戴好衣物,大步跨出屏風,掀起擋住視線的簾子,看見外室多了一名背對著他的男子,他意會地笑了笑。


    “說吧,太子為何要你冒險跑我這裏一趟?”他走近背對著自己而站的男子,擺出‘請’的手勢示意坐下說話。


    一襲黑衣男子轉身,露出微笑輕輕頷了頷首,說:“坐我就不坐了,太子命我把信交給龍堡主,並且請龍堡主盡快離開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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