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戎可汗猶豫起來,當初隻是腦門子一熱想要補償自家兒子一下,竟然沒有想得這麽遠。不過西戎可汗畢竟是一個大人物,隨即出聲慢道:“或許岑薇有繼承權,但那人實在太過放肆,聽說竟然邀人侮辱我兒……不,侮辱六王爺。此等事情,我怎能允許其發生?”


    岑薇聞言一笑,隨即指著牆上所掛的畫解釋道:“可汗,外人觀事總會陷入過分摻雜自我想象的成分。就拿眼前這幅畫來說,外人見到落葉就極容易認為畫者在悲秋。可是你再看看上麵這題詞,這分明寫的是‘落葉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你是說我道聽途說,誤會了你漢唐的皇帝?”西戎可汗臉上劃過一抹怨恨的神色,隻是一閃即逝,讓人抓尋不到。


    “不,你並沒有誤會漢唐皇帝。”見西戎可汗表情稍解,岑薇繼續道:“你是低估了你的孩兒。六王爺雖無功績,但終究不是一個池中物。他心懷災民,所以才會和我們的皇帝上演了這一出雙簧。”


    “上演雙簧?此話何解?”西戎可汗望著來人深感可惜,明明是一個上好的安邦定國的良材,隻是卻隻能成為策士。


    看到西戎可汗站起,岑薇咧嘴一笑,慢道:“同為一國之主,想必西戎可汗你也有不能隨心行事之事。當時我們的皇帝遇到的也是這樣的情形,恰知六王爺有籌款之意,所以才共設一局,讓諸位大臣出錢出力。”


    “世界上不能相信的東西有兩個,一是烏龜的腿,二是策士的嘴。姑娘,當天你不在現場,或許你隻是為了讓我退兵才隨口胡謅?”西戎可汗雖有鬆動之意,但言語間卻更加緊密。


    岑薇將六王爺從黑暗處拉至燈光下,笑道:“西戎可汗,你看此人是誰?”


    西戎可汗抬眼一看,忍不住虎目含淚。此人和那個人有幾分相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如同複製過去的一般。西戎可汗暗咽了幾口唾沫,有些遲疑的道:“可……可是……可是誌權?”


    “迴西戎可汗的話,鄙人正是岑誌權。”六王爺在岑的姓氏上加重了語調,時至今天他依舊認為自己是岑家的人,而不是西戎可汗的私生子。


    “好……好啊。岑誌權,好啊。哈哈,誌權,你家母親可好?”岑誌權身為六王爺,各方麵傳來的消息自然很多。隻是岑誌權的母親卻深居簡出,讓人不知道她在做什麽。


    六王爺躬身一拜,不曾起身道:“勞可汗掛心,家母身體康泰,萬事皆好。”


    “那她平時會做什麽,有沒有……”好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出口。多次出現在夢中的情景,一旦發生在現實之中卻讓人不知該如何反應了。那個人身體康泰,那個人一切都好,似乎這樣自己就該放下心了。


    “家母素愛彈琴,所以時不時會撫琴為樂。鄙人的孩兒也有人頗喜音律,所以家母時常會教授孩兒們如何撫琴。”六王爺的母親生性恬淡,年至暮年更是以撫琴和含飴弄孫為樂。


    西戎可汗聞言,臉上露出了一抹向往的笑容,有些失神的道:“彈曲子?那人確實彈得一手好琴。記得當年,她彈得就是高山流水。那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迴聞。如今一晃三十餘年過去,我竟再也不曾聽到那種仙樂了。”


    六王爺也有些感觸,兒時他也常聽母親彈起此曲。當時看到母親的眼淚,年少的他還有些不解。等後來明白此曲的背後的含義之後,六王爺就開口名言自己不喜歡此曲,是以母親再也沒有彈起過。


    油燈爆了一個燈花兒,也讓六王爺突然醒悟自己來此的原因,隨即開口說道:“可汗,如果你興兵是為了為我抱不平的話,還請你退兵。因為一我沒有受到委屈,二我不喜歡看到有人受傷流血,更不喜歡看到一個個和樂的家庭在戰爭中妻離子散。”


    西戎可汗拭去自己臉上的眼淚,歎口氣道:“這件事情,請容我想一想。二位可先行離去,等我想通了,你們自然會……”


    “可汗,你知道你所處的地方叫做鐵壁城。我們來這兒一趟著實不易,所以沒有結果我們是不願意空手迴去的。當然這個決定事關重大,您肯定需要些時間,如果可以的話,放我們在這裏等,可以嗎?”岑薇適時的走上來,開口說道。人心易反複,必須當場敲定才行。


    “為了一個混混皇帝,你竟然拚命來到這裏,他值得你這麽做嗎?”西戎可汗望向岑薇,一臉的不解。聽說那皇帝德行不端,又喜歡惹是生非偏偏又無能至極,這樣的帝王有存在的必要嗎?


    岑薇但是一笑,沒有言語。而六王爺卻指著岑薇道:“可汗,這位便是我們漢唐的皇帝岑薇。她非但禦駕親征陳兵西河,而且還敢闖虎穴,隻為天下黎民。可汗,你真的覺得岑薇是一個無能昏庸的人嗎?”


    “薇兒姑娘?岑薇?原來你就是傳言中的混混皇帝!你說的沒錯,傳言的確不可信。有你做皇帝,漢唐不會再是原先的漢唐了。”西戎可汗深有感觸的說道,眼前這姑娘不是聰慧,而是有一種根性,那是一種明君帝王的根性。


    “西戎若有你坐鎮,自然也不會與過去一樣。”岑薇的話有所保留,畢竟西戎太子的傳言他聽過不少,而且也曾眼見為實。那人或許算得上勇敢,但是卻缺乏計謀。


    西戎可汗長歎一聲,隨即苦笑道:“有我坐鎮?不愧是帝皇,說話也謹慎的很。我這就下詔撤兵,從此西戎和漢唐同修共好。”


    岑薇終於露出了最為甜美的笑容,迴頭望向六王爺,對方也對她點了點頭。西戎可汗退兵的詔書發出後,岑薇和六王爺也從北門離開,快馬加鞭的趕迴西河。隻是在那裏等待他們的不是凱旋而歸的熱烈歡迎,而是……


    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幾朵烏雲,漢唐軍隊大本營也爆發出了難得的喧嘩。


    “各位聽我說,不是不讓各位見皇上,而是皇上病重,著實不能接近各位啊。”李世終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道,他心中已知必有這麽一天,隻是覺得速度來的有些快了些。


    一個士兵義憤填膺的道:“將軍,你就給我們說實話把。是不是皇上發覺咱們肯定要戰敗了,所以提前跑路了?禦駕親征,說的好聽,不過是表麵文章而已。”


    “這位兄弟,你這話就錯了。如果皇上真的怕死的話,就不會禦駕親征了。皇上是真的身子不大好,所以才沒有出現在眾位眼前,她一直都在。皇上身邊的小爐子公公,各位不是每天都能見到?”李世終再度開口說道,心裏已經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另一個士兵出口道:“李世終將軍,你真當我們這些做兵的人是笨蛋?雖然咱們當兵的沒有你們那些文人花花腸子多,但是基本的理兒還是知道的。那個皇上之所以禦駕親征,完全是想讓我們為他賣命。之所以半路離開,那是完全不信任我們能打贏。如果他在的話就請讓他和我們見麵,我們要見皇上。”


    此話一出,眾位士兵皆攘臂相應,一個個同仇敵愾的喊道:“我們要見皇上,我們要見天子。我們要見皇上,我們要見天子。”


    憤怒的士兵中間,一人臉色平和的很。他努力了許久才有這樣的戰果,其實真的覺得時間拖得夠長了。若不是不想暴露自己,若不是一直在等父汗發兵,或許有些事兒他早已做了。


    “各位兄弟,我李世終也是和各位兄弟一起走過來的,難得我的話還不能讓各位信服嗎?”李世終也是怒了,一副美髯隨著他的話語而一上一下,頗有關羽之感。


    又有一位士兵出列,他一臉平靜的道:“我們不是不信李世終將軍你,我們不信的隻是皇上仍在這兒這件事實。皇上若要離開,大大方方的離去就行了,何必藏藏掖掖,做女兒之態。我們要見皇上,見皇上。”


    各位士兵再次高喊起來,這聲音遠遠蓋過了李世終辯解的聲音。那些士兵非但高喊,而且一步步逼近了皇上休息的那座營寨,大有闖宮之意。


    正當此時營寨裏突然傳來一陣咳嗽,一個略顯弱氣的聲音響起:“何事喧嘩?”


    士兵們聞言,身體皆是一震,紛紛跪拜吼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葛爾丹也隨士兵下跪,隻是心中卻並不相信皇上在營帳之中。看了看周圍意欲撤退的兄弟,萬般無奈之下,葛爾丹道:“皇上,皇上你最近身體可好。最近一直不曾見你,難道是你被人軟禁不能和我們會麵?”


    此語一出,本欲離去的士兵各個怒目相向,而他們的視線焦距就是李世終。此時的李世終真覺得他成為秀才了,因為即便是自己有理,在這些兵麵前他也說不清啊。


    此時營帳內,小爐子再度捏著嗓音道:“士兵們,朕知道你們關心朕。朕最近身體不太好,不想讓各位擔心,是以不曾出現在各位麵前。等朕好了,朕會和你們一起殺仇敵打敵人。”


    葛爾丹更加確定這絕不是岑薇的聲音,雖然一樣的偏尖細,但岑薇的聲音似乎有水靈靈的感覺。而這個聲音,隻是偏尖,偏細而已,並沒有一絲絲水靈靈的感覺。葛爾丹臉上劃過一抹笑容,大聲道:“皇上,為了軍心穩定,為了讓士兵們安心,還請你出來和我們見上一麵。”


    小爐子忍不住有些怒了,當然更多的情緒是害怕。心想這葛爾丹是怎麽了,如此糾纏不清。可是他斷然不能出去啊,這一出去不就露餡了嗎。小爐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尋了個理由道:“不是朕不想見各位,實在是朕前兩天扭傷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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