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夢龍的眼中迸射出濃濃的恨意,“是的,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愛她!你兒子今生非她不娶的女人,竟是你的親生女兒!所以,我恨你!是你毀了我!”


    柯夢龍聲聲充滿恨意的話如同一根根長矛,將柯子晙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柯夢龍何時離開,他不知道;自己如何陷入昏迷之中,他也不清楚;如何到的醫院,他更是一無所知。


    他隻知道他的心很痛,痛得要炸裂開來,那個女孩,那個極象嬌嬌的女孩竟是他和她的女兒!因為自己的不負責任,使得自己的兒子從小生活在仇恨之中,讓他沒有了母親;因為自己當初的欺騙,令自己的女兒從小沒有父親、備受歧視!最讓他痛不欲生的是,兒子愛上了女兒,愛得那麽深、那麽濃,這樣的結果,兒子又要如何承擔?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柯子晙崩潰了,在失去妻子、失去愛人的二十幾年孤獨的歲月裏強立支撐的身體一下子垮了。


    他的腰不再挺直,他的目光不再敏銳,他的腳步不再矯健,他的鬢角白發叢生,他似乎老了幾十歲,一下子從蓬勃的青壯年步入耄耋之年。


    一個月後,柯子晙在大病一場後,終於出院。


    此時的他已不複當日的風采,皮膚蠟黃,兩頰塌陷,雙目無神,隻有雙唇堅毅地緊抿著。自從柯夢龍痛罵了他一頓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他,他們之間徹底失去了聯係。


    “柯總裁,這是岑薇小姐的電話和地址。目前,她已隨雷力安先生去了歐洲。”柯子晙的秘書田勇恭敬地遞上一張紙片。


    柯子晙看著紙片上的電話和地址,久久地摩挲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岑薇的腳步停頓下來,望著一臉渴望的男子,唇片蠕動半晌才輕輕吐出三個字,“柯總裁。”隨後將頭低了下去,眼神避了開去。


    柯子晙心中一酸,她不願認自己?她是不是怨恨自己?否則,為何不願喊他一聲“爸”,而是依舊喊他“柯總裁”?


    柯子晙大踏步走上前,站到岑薇麵前,定定地看著她,她低著頭,緊咬著下唇,雙手有些緊張地絞在一起,右腳在地上畫著圈圈。


    “岑薇,我是你的父親。”柯了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想出這麽一句話來。


    “我知道。”岑薇的聲音微不可聞,仍舊低著頭,腳在地上畫著圈。


    自從知道自己從小盼望的父親竟是柯夢龍的父親時,自己心中的震驚不壓於核彈爆炸。想起那個敦厚儒雅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父親,心中有著小小的雀躍與激動,難怪見到他,心中有著一種難言的親切感,原來一切都是因為是血脈相連。轉念再想起自己因為他,從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歧視,心中又充滿了對他的恨。


    這兩個念頭在這兩個月裏,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打著架,如同兩個小人在頭腦裏爭吵。


    關於見不見他這個問題,頭腦裏的那兩個小人也是吵得不亦樂乎。一個聲音說見他,你渴望多年的父愛就在眼前;一個聲音說不見他,他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害了你,也害了夢龍。


    她也曾多次與潛秋爭論此事,終是誰也無法說服誰,因此,她一直沒有去見柯子晙,如同一個鴕鳥般將頭埋進了沙土中,全當這個問題不存在。


    問題依舊存在,並不會因為她的逃避就會有所改變。


    如今,問題自己找上門來,沒有思想準備的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麵對。


    “爸,您好!初次見麵,我是岑兒的丈夫雷力安。”雷力安大大方方地向柯子晙伸出手作自我介紹。


    柯子晙緊緊地握住雷力安修長結實的手,感激地說道:“謝謝你與我聯係,否則,我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岑薇。”


    岑薇驚抬頭瞪向雷力安,原來是他告訴柯子晙自己的行蹤的!


    雷力安向她夾夾右眼,送給她一個電眼,摟過她的肩膀,附到她耳邊低語,“你天天躲在洗手間裏,自己與潛秋嘟嘟囔囔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明明很想見他,為何非要如此為難自己?我看你一直無法下定決心,所以,我就幫你做了決定,請了他來。要如何感謝我,今晚就看你的表現囉!要主動些,就象被下藥的那晚,我喜歡!”而後微側著頭,瞄一眼她的胸部,一臉曖昧。


    岑薇讀懂他目光中的含義,沒想到他色膽包天,竟敢在老丈人的眼皮底下與自己*,耳根一下子紅了,握住小拳頭輕捶他的肩膀,一臉的嬌羞。


    雷力安“哎喲”一聲,怪叫道:“娘子的拳頭好厲害,打得為夫手臂好疼,為夫得去看醫生了,娘子就陪著爸在這附近轉一下吧。”說罷,不等岑薇抓住他,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轉個彎,悄悄地躲在一旁觀看。


    雷力安這一走,讓岑薇心頓時空了,慌慌的,想要逃跑,可是畢竟麵前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容不得她逃避。更何況,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總得去麵對。


    岑薇心情緊張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該如何麵對柯子晙,站在柯子晙麵前低著頭,右腳由畫圈改為前後搓地,手躲在滑雪服的衣兜裏,緊緊地攥著,手心全是汗。


    “我們去咖啡館喝杯咖啡好嗎?”柯子晙深感局促,有些不自在,抬頭看見賓館旁邊有一間雅致的咖啡館。


    “啊?哦!嗯。”岑薇發出一連串沒有意義的虛詞,由吃驚到順從。


    麵對柯子晙,她的頭腦一片空白,當初與他相識時,對溫厚謙和的他有著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有過他要是自己的父親就好了的感慨,如今,她的感慨成了真,她又不知該如何麵對是好。


    柯子晙走到前麵進了咖啡館,岑薇拖著腳步磨磨蹭蹭地跟著,躲在一旁的雷力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進了咖啡館坐下,柯子晙為自己和岑薇各點了一杯咖啡。


    咖啡端上來,岑薇始終低著頭不敢看柯子晙,手指在杯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劃拉著。


    柯子晙深深地看著她,她與嬌嬌長得真象,幾乎如出一轍,隻有那雙眼眸,內眼角向下、外眼角向上微挑,與他的眼睛形狀一模一樣,這令他的心激動不已,她竟是他的女兒,是與嬌嬌的愛情結晶!他真想將她抱進懷裏嗬護一番,將她眉心的不安撫平。


    “岑薇,我……”岑薇聽到柯子晙喊她的名字,手指明顯一僵,心跟著提了起來,渾身僵直,手心緊張地冒著虛汗。


    柯子晙被岑薇受到驚嚇的模樣嚇了一跳,她麵對自己如此緊張?令他跟著緊張起來,喉頭下意識地滑動幾下。


    “沒想到……”柯子晙剛說了幾個字。


    “啊,哦,你最近好嗎?”岑薇慌裏慌張地問道。


    柯子晙深深地看著她,心中有些惶惑,她不想與自己相認嗎?所以將話題岔開?


    “很好。”柯子晙順著岑薇的話輕輕答道,而後反問道:“你呢?雷力安對你似乎很好。”話語之中充滿了關心。


    “啊?嗯,是的。”岑薇聽到他提起雷力安,抬頭看他一眼,眼中染上了些微嬌羞。


    “嗬嗬,他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有他在,難怪你誰也看不上眼!”柯子晙故意用輕鬆的口吻說道。


    “唔,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岑薇一提起雷力安,心立刻被蜜塗滿,甜蜜蜜地微笑起來。


    柯子晙微微一笑,由雷力安開始漸漸扯出了話題,岑薇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漸漸與他歡快地聊了起來。


    對柯子晙談起與雷力安的相識,說到他是如何欺負她,說到與他的種種誤會,到最後如何與他情定終生。說到後來,她已不再膽怯,忘記了與柯子晙的尷尬,將他當成老朋友一般眉飛色舞地聊著天。


    柯子晙唇邊含著笑,專注地看著表情漸漸豐富起來的岑薇,看著她提到雷力安時散發著光彩的明眸,心被填得滿滿的。


    說了許久,岑薇遲鈍地發現隻有自己在不停地說,柯子晙隻是專心地傾聽著,臉微微一紅,低下頭去,不好意思地說道:“唉呀,真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愛聽不愛聽,隻管給你說些這有的沒的,讓你聽了笑話了。”


    柯子晙微微搖頭,伸出右手隔著桌子握住岑薇放在桌上的手,雙眼濡濕,溫和動情地說道:“不,岑薇,我很喜歡聽你說,聽你講你的生活,講你開心、不開心的事情,哪怕很小的一件事,小到你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零食,我都想知道。我想了解你更多一些,想知道你的一切。如果你現在不肯接受我,就讓我們做朋友,把我當成你的一個忘年交的朋友,好嗎?”


    岑薇怔怔地看著柯子晙,看著他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眼眸,麵前這個溫和敦厚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父親,原來自己有一個這麽出色的父親。


    二十幾年來,她一直在想自己的父親長什麽樣子,是做什麽的,每每都在幻想中感受到父親溫厚的目光,真想靠進父親厚實的懷抱,將她庇護,讓她疲憊的身心得到休憩。


    此刻,她猜想了二十幾年的父親如今真實地坐在她的麵前,與她一起喝著咖啡,聽她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她夢了千百迴的場景終於實現,她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看著他,怔怔地掉下淚來。


    柯子晙見岑薇突然掉下淚來,心頭大亂,慌忙移坐到她的身旁,摟住她的肩,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裏,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岑薇,岑薇,怎麽了?不要哭,不要哭啊!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你哭得我心都亂了。”


    “哇”,岑薇將頭埋進柯子晙的肩頭嚎啕大哭,引來咖啡館內所有人的注目,“我也有爸爸了!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我再也不是私生女,再也不會沒有爸爸疼了!我也是父母雙全的人!哇,爸爸,爸爸,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從小我就在想我的爸爸是什麽樣的人?警察?老師?還是教授?每當別人欺負我,罵我沒有爸爸時,我就跟人家爭辯說,我有爸爸,我爸爸是個很了不起的人!隻是他現在出差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會迴家。爸爸,爸爸,你真的迴來了!我再也不會被別人欺負、被別人罵了!我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柯子晙聽著岑薇的哭訴,心酸難耐,緊緊地抱著女兒,老淚顆顆滾落。自己虧欠她的太多太多,終其餘生都難以償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妃無雙:夫君要求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龍舟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龍舟水並收藏帝妃無雙:夫君要求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