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玉麟大驚,這些人竟是山郎國的武士。


    為首一人,身形更是高大魁梧,如同一隻被惹怒的小牛犢一般,向著他衝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得到消息隨夜風而來的岱欽。


    黑暗中,也不知山郎國到底來了多少人,漆黑之中,數也數不清。


    鳳玉麟不敢戀戰,也不敢去收鳳玉螭和岑薇的屍身,匆匆下令,倉皇退走。


    夜風與岱欽衝到鳳玉螭與岑薇麵前,看著緊緊相擁的兩人,俱是呆了。


    夜風單膝跪在鳳玉螭麵前,虎目含淚,沉痛地低下頭去,任由淚珠顆顆砸進山石之中。


    良久,岱欽雙膝跪地,試圖將鳳岑二人分開,無奈二人似蠟燭融化般已融為一體,無法分開。


    他悲痛地仰天長嘯,那嘯聲如同荒原上夜圓之夜,孤狼的嗷叫,淒厲悲傷。


    山郎國武士看到自己心中奉為神明的岑薇香消玉殞,單膝跪下,左手扶胸,低下狂野的頭顱,虎目含淚,俱是悲痛萬分。在岱欽嗷叫之後,跟在其後齊聲嗷叫,遠遠聽見,如同群狼齊鳴,令山間百獸嚇得動彈不得。


    悲痛中的夜風與岱欽合力抱起鳳玉螭與岑薇,立刻有八個山郎國巨漢伸手接過,將他二人抬在肩上,餘下眾人扶起範霖棟及受傷的家將,緩步跟在步履沉痛的夜風與岱欽身後,緩緩下山。


    鳳玉螭與岑薇的遺體所到之處,山郎國民眾無不垂淚痛哭,紛紛下跪,左手扶胸,施以山郎國最山崇高的禮儀。


    狐狼得到消息,一雙細長三角眼撐得溜圓,腥紅的血充滿眼眶,如同噬人的野獸,隨時要撲向敵人,咬斷他的喉嚨,喝盡他的熱血,吃光他的皮肉,那模樣猙獰恐怖,帶著生人勿盡的森冷氣息,令人膽寒。


    玉姬聽聞噩耗,一口氣上不來,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直至三日後方才蘇醒,醒後失聲痛哭,緊緊抓住狐狼的巨掌,哭喊道:“狐狼,狐狼,你要為妹妹報仇啊!”


    狐狼眼中閃著淚光,鄭重其事地發誓道:“玉兒放心,俺狐狼一定踏平夜郎國為妹子及妹夫報仇!”


    三日後,鳳玉螭與岑薇合葬雙目山下,山郎國舉國誌喪,不起炊火,生食十日,停止一切狩獵活動,全國上下沉浸在哀痛之中。


    山郎國百姓自發地為岑薇建起廟宇,將岑薇尊為天狼娘娘,視為收獲之神,香火鼎盛。


    每年岑薇的祭日更是舉行極為隆重的祭祀活動,燒香祈福,供上三牲六畜、鮮果佳釀,供奉這位他們心目中為他們帶來草原、獵物的公主。


    鳳玉蛟得到鳳玉麟的稟報後,深感憂慮,日夜加強邊防,提防狐狼借此事起兵,攻打夜郎國。


    誰知,狐狼在辦過岑薇與鳳玉螭的喪事後,並未如鳳玉蛟所擔心的那樣借機起兵,反而與夜郎國交好,奉上大批貢品,以示友好。


    鳳玉蛟狐疑萬分,多方試探狐狼對岑薇之死的態度,狐狼竟隻是略帶傷感,說一句“她已升入天國,她的靈魂與最為尊貴的神天狼相伴,靈魂已得到安息,不必再過多掛懷。”


    一年後,鳳玉蛟不見狐狼有任何異樣,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日夜擔憂狐狼起兵,放心地與山郎國交好。


    三年後,鳳玉蛟誕辰大慶,山郎國、火郎國均派使團帶著大批的奇珍異寶前來拜賀,狐狼與耶律猊更是親自到賀。


    鳳玉蛟龍顏大悅,在宮中大擺宴席,款待四方來客。


    鳳玉麟自那日*死鳳玉螭與岑薇後,悔意漸生,心灰意冷,閉門謝客,麵壁反思,更是斷絕了一切女色。


    鳳玉蛟擺宴當晚,托罪未到,隻是送上一份厚禮祝賀,鳳玉蛟長歎一聲,自那件事之後,這個三皇弟與自己也有了隔閡,再也未出現在皇宮之中。


    當晚,酒熱耳酣、賓主盡歡之際,宮門外突然升起耀眼的煙花,緊接著皇宮外傳來陣陣戰鼓聲,聲聲急迫,追人奪命。喊殺之聲隨之而起,皇宮外平空冒出黑壓壓的士兵,將皇宮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與此同時,狐狼與耶律猊互視一眼,耶律猊陰險地一笑,“霍”地站起,如變魔術般從懷裏摸出一柄彎月短刀,“桀桀”怪笑著向坐在上位的鳳玉蛟撲去。


    鳳玉蛟大驚失色,拉過一旁依偎的妃子向耶律猊推了過去,那妃子慘唿一聲,直直地撞向耶律猊的刀刃,短刀直刺入其腹部,妃子手扶手柄,痛苦地倒在血泊中。


    鳳玉蛟趁此機會,迅速後躍,奪路而逃。


    眾侍衛見狀,一聲大喝,“護駕、護駕”,齊齊湧向鳳玉蛟,一部分將其護在其中,一部分衝向耶律猊,耶律猊的隨從跟在耶律猊身後與宮中侍衛撕殺起來。


    鳳玉蛟在眾侍衛的護衛下向寢宮內退去,那裏有通往外麵的暗道。


    剛走了沒兩步,一個如小山般的身影擋在了眼前,巨大壯碩的身軀如同鐵塔一般堵在通往寢宮的小路上,將個小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狐狼?”鳳玉蛟看到此人,驚唿出口。


    僅僅一秒,鳳玉蛟就冷靜下來,冷喝道:“你要做什麽?”


    狐狼如同捕食的惡狼,麵目猙獰而扭曲,“我要做什麽?哈哈哈,問得好!今天俺就要替俺妹子墨秋公主報仇!”


    “你!”鳳玉蛟大驚失色,這個莽漢竟有如此心機,竟瞞了自己三年!


    當下手握腰中軟劍,“唰”得一下抽出,陰冷地笑道:“那也得看你的本事!”不等話說完,當先揉身撲向狐狼,手中軟劍化為閃電直刺狐狼胸膛。


    狐狼冷哼一聲,巨掌一揮,一對開山板斧遞至他的手上,他迎上前去與鳳玉蛟打到一處。


    狐狼身後不知從哪裏冒出眾多身著侍衛服的人,一把撕掉身上的侍衛服,露出裏麵的獸皮衣,抽出各自奇特的兵器,與衝向狐狼的侍衛激戰到了一起。


    “岑,我今天一定會為你報仇!”範霖棟夾雜在山郎國武士中,高聲怒喝,衝進侍衛中,勇猛異常。


    “公主,你在天之靈請保佑我山郎國血刃這狗皇帝,為你報仇!”岱欽高喊著奮勇衝進侍衛隊中,兇狠如狼。


    這一戰,鳳玉蛟被狐狼親自砍下首級,帶迴岑薇墓前供奉。


    那一夜,皇宮中淒厲的嘶吼聲響徹鳳鳴,熊熊烈焰映紅了半邊天。


    這一晚,山郎國與火郎國聯手攻下了夜郎國,狐狼假意將夜郎國拱手讓於耶律猊,趁其得意忘形之際,令岱欽與範霖棟返迴山郎國,帶領三萬大軍奇襲火郎國京城,一舉拿下火郎國。


    留在鳳鳴的狐狼趁耶律猊麻痹大意之際,將其一刀刺死,自此,三國鼎立的局麵結束,三國統一,號墨,以此紀念岑薇。


    範霖棟在三國統一後,退伍返鄉,尋找雙親,未能找到,而後帶著自那日失手殺死岑薇後瘋了的柯夢龍,來到雙目山下岑薇的墳前,結廬而居,為其守墓終生。


    他每日裏細心地清理著岑薇墳頭上的雜草,手拿著一壺酒,看著遠處頭上插著花,在山腳下瘋跑著的柯夢龍,看到他臉上癡癡傻傻的笑,聽到他癡癡地說著,“岑薇,岑薇,看這花多美,我戴在頭上,你看可是好看?若是好看,你就娶了我,不要娶那個妖孽可好?”


    “岑,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好想聽你再喊一聲‘霖子’,擰一下我的耳朵。”範霖棟抿下一口酒,混雜著自己的淚好苦。


    放下酒壺,拿起放在腳旁的一塊木頭,從懷裏摸出刻刀,專心地刻了起來。


    不多時,木頭上浮現出一張生動俏皮的女人臉來,那五官活靈活現。範霖棟愛憐地用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張臉,鹿眸濕潤而溫柔,“岑,岑……”聲聲低喚中訴不盡的相思意、念不完的不了情。


    鳳玉麟自夜郎國滅亡後,看破紅塵,拋下所有的身外事,來到一處古廟,剃度為生,在木魚聲中懺悔自己種下的孽根。


    他傻了,呆了。


    他的心空了。


    他的眼前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的耳朵什麽也聽不見,他呆呆傻傻地坐在被軟禁的房屋中,沒有了意識。


    是他害了她,是他的嫉妒毀了她!


    待他醒來,他先是咯咯笑起來,越笑越顛狂,而後,他開始哭泣,開始是低低的、壓抑的哭,然後是聲嘶力竭地哭吼,用力地拿頭撞著牆壁,他那瘋顛的模樣令人感到恐怖,令看守他的護衛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眾護衛手足無措時,他突然停止了一切的瘋顛,雙眸含淚,走到他又新做的岑薇的布偶麵前,將“岑薇”抱起,坐到軟塌上,讓“她”靠坐在他的懷裏,他從“她”的身後摟住“她”的腰,臉貼在“她”的臉上,一臉的愛戀。


    他閉著雙眼,緊緊地抱著“她”,就那樣沉靜地坐在軟塌上,沉靜得不發出任何的聲響。


    他就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坐著,仿佛要到地老天荒。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三個時辰過去了。


    ……


    他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未曾動過一下。


    前來送飯的小廝再次來送飯時,發現上一次送的飯菜一動未動,怕餓著小主子,小心謹慎地走到他身前,恭敬地請他用膳,他毫無反應。


    再上前一步,稍稍提高音量請他用膳,依舊聽不到任何的迴答。


    小廝大膽地抬頭望向他,隻見他雙目緊閉,俊美如櫻的臉上還掛著淺淺的淚痕,柔美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似陶醉在幸福中,一臉的安祥寧靜。


    小廝看著這樣一個睡美人,也不由得感慨小主子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看著這個睡美人竟是看得癡了,忘了再喊小主子起來用膳。


    直到護衛見小廝遲遲不出來,擔心他與小主子密謀出逃,急急走進室內,催小廝快走,小廝這才清醒過來,向護衛低聲解釋幾句。


    護衛看看未動的膳食,也有些擔心,與小廝一起上前恭聲請小主子用膳,小主子依舊無動於衷。


    護衛與小廝驚疑地互看一眼,護衛大著膽子走上前去,輕推小主子,想將他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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