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薇瞪著耶律楚,心說,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什麽貌若天仙、絕世美人,不過是哄著她將紗帽戴上,以防她被人認出罷了。


    岑薇一把奪過紗帽,往頭上一扣,氣哼哼地問道:“耶老頭,可以走了吧?”


    耶律楚對她的不滿視而不見,笑吟吟地側身一讓,做出請的動作,“公主請。”而後手一揮,令看守岑薇的侍衛及藤子一起跟上,前唿後擁的出了宮。


    岑薇在紗帽下翻翻白眼,對此閉口不言,知道他這麽做,無非是怕她被人認出,而後被人救走,所以多說無益,隻要能出宮,說不定能碰上狐狼派來的人呢。


    一群人浩浩蕩蕩出了宮,隨著岑薇東遊西蕩,所到之處,早早就被耶律楚派人將人們驅散,店家關門,說是皇親出行,眾人迴避,令岑薇好是窩火,這不明擺著是將她與人隔絕,以防她著人通風報信嘛。這無人無店家,那讓她逛什麽街!


    及至中午,岑薇氣鼓鼓地跟著耶律楚來到火都最為豪華的酒樓百盛樓,酒樓自是已被耶律楚派人包下,除必要的店小二等人外,自是全被攆走。


    岑薇跟在耶律楚來到二樓雅間落座後,剛想將紗帽取下,就聽耶律楚閑淡的說道:“這裏不比宮中,公主還是不要取下紗帽的為好。”


    岑薇聽後,肺都要氣炸,剛想反抗,身後就傳來“嗆啷啷”刀劍出鞘聲。岑薇立時將即將出口的抗議咽迴肚裏,她跟刀劍可是無仇,不想讓自己的脖子喂了不長眼的刀劍。


    耶律楚剛剛點好菜,就聽樓下傳來破鑼般的聲音,“原來是耶律楚包下了整間酒樓,那本宮就不客氣了。給本宮上菜、上酒,本宮要跟耶律楚喝上兩碗!”


    耶律楚聽到這個破鑼嗓音,頭痛的撫住額,無奈地苦笑一下,吩咐道:“有請嵐蘭公主。”而後向岑薇解釋道:“嵐蘭公主乃大王的親妹妹,同時也是老夫的堂妹。”


    岑薇不解的望著耶律楚,喃喃自語道:“你是國舅,也就是你家大王的老婆的兄弟,看你這年齡,估計是當哥的,那大王就是你妹夫,而這個什麽嵐蘭公主是你妹夫的親妹妹,同時又是你的堂妹,這麽說來,大王也是你的堂弟,而他老婆又是你妹妹。啊呀,關係好複雜!”


    岑薇又念叨兩遍,忽地瞪大了眼,指著耶律楚說不出話來,半天才找到舌頭在哪裏,還打著結,“大王和……和王後是……是……堂兄妹?他們豈非是亂……亂……”


    耶律楚一對綠豆眼冷芒暴漲,射向岑薇,令岑薇渾身冰冷,嚇的立刻噤了聲,再也不敢言語,老老實實地坐著,雙手規規矩矩放在並攏的雙膝上,眼觀鼻、鼻觀心,靜等上菜。


    耶律楚將手握拳,放到唇邊重重地咳嗽一聲,站起身來,快步迎上前去,依足君臣禮節施了禮,這才將嵐蘭公主耶律雪蓮引至臨窗麵門的主位,讓岑薇坐在其左側,自己陪坐在岑薇右首落了座。


    耶律雪蓮也不客氣,大喇喇地坐了,粗魯地大笑著,眯起小眼很沒禮貌的死盯著岑薇,“耶律楚,他奶奶的,她是誰?為何戴著個紗帽?哈哈哈,莫不是見了本宮的花容月貌,深感羞愧,故以紗遮麵以遮羞?”說著掏出一麵小銅鏡,極為自戀地左照照、右看看,撥拉一下額前稀拉黃軟的頭發,美滋滋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岑薇被雷到了,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麽自戀的,她無語了,任由耶律楚含糊其辭地介紹她是他國來火郎國做客的公主。她悶著頭吃菜,再也不敢看耶律雪蓮,再看她一眼,自己恐怕就要吐出來。


    “噢,他奶奶的,原來是怕有礙國容才不敢以真臉顯人哪!”耶律雪蓮言語之中甚是不屑和輕蔑。


    岑薇正在喝湯,聽到這番話,一口湯噴出,悉數噴在麵紗上,嗆得劇烈地咳嗽起來。“國容”、“顯人”,這是哪裏的詞語。


    耶律楚臉色難看地坐在一旁,卻又說不出什麽來。


    耶律雪蓮臉現怒容,瞪視著岑薇,冷聲道:“你看不起本宮?本宮說的語言哪裏不得身了?”


    岑薇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差點兒再度失控大笑出聲。她算是聽明白了,她本是粗俗之人,偏要表現出自己優雅得體,說出的話就變成了口頭語與書麵語並存、用詞組中的另一個字代替應該用的字的奇特句式。舉例來說,剛剛她說的話應為“本宮說的話哪裏不得體”,而她將“話”改為“語言”,用“身”取代了“體”,最終變得不倫不類。


    岑薇忍住笑,清清喉嚨,假意恭敬地道:“公主差矣,本公主並無取笑公主之意。剛剛公主說的‘語言’‘雷’到本公主,讓本公主深感震撼,同時亦獲益匪淺,深受教益。由於太過‘雷人’,一時不察,嗆到喉嚨,讓公主誤會了。”


    反正在座之人並不懂得“雷人”是何含義,岑薇直管大著膽子說出。


    這番話聽到耶律楚耳中,明知岑薇明褒暗諷,卻又挑不出什麽毛病,隻能繼續裝聾作啞,作壁上觀,反正他對這個從不把他當迴事的耶律雪蓮也不感冒。


    耶律雪蓮卻是一臉的得意,繼續吹噓道:“他奶奶的,本宮師跟(從)亮(名,她識字不多,“名”與“明”同音,自是取了“明亮”一詞中的“亮”字)師,學富十車,才高百鬥,自是令你這少見識的人被雷到了。”她自行將五車翻番變成十車,八鬥也不知加的是幾倍,直接翻成了百鬥。


    岑薇忍笑忍到內傷,臉上雖有些忍不住而流露出些許笑意,幸好有麵紗遮擋,不至於被人看見。


    耶律楚看到岑薇的麵紗在動,知道她在偷笑,雖對耶律雪蓮不感冒,但她好歹也是火郎國的一國公主,在他國公主麵前,代表著國家顏麵,聽著耶律雪蓮的自我吹噓,一張老臉火辣辣的燒,急忙說道:“嵐蘭公主,剛剛不是要與老夫喝上兩碗的嗎?來,來,來,讓老夫這個做哥哥的,先敬公主一碗。”


    耶律雪蓮從自我膨脹的虛榮中迴過神來,哈哈大笑著,端起麵前的酒碗,豪爽地與耶律楚一碰,而後一飲而盡,喝罷,用衣袖擦擦嘴,抓起一根羊排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啃完後隨意地往窗外一扔,再用衣袖擦擦油乎乎的嘴,再抓起一根啃了起來。


    嵐蘭公主“豪邁”的吃相令岑薇看直了眼,筷子上夾著一根青菜停在了半空中,竟忘了送進嘴裏。


    隨著又一根羊骨“嗖”的一聲,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飛出窗外,樓下傳來一聲痛唿,顯然是砸著人了。


    耶律雪蓮漫不經心地探頭一看,驚唿一聲,一臉的驚豔,“啊呀,美人啊美人。”


    急忙將手中剛抓起的一支雞腿扔迴菜盤中,在身上擦擦油乎乎的手,而後如同屁股著火一般向外跑去。


    岑薇好奇地探頭向窗外望去,隻見耶律雪蓮跳上門口拴著的五花馬,打馬追上前方一輛黑色描金、極為奢華的雙馬馬車,未近車前,就被跟在馬車後的護衛攔住。由於離的較遠,岑薇看不清楚,也沒有興趣再看,縮迴頭來,看著滿桌的菜也沒了興趣,東挑一根,西撿一塊,消磨時間般嚼著。


    過了大概一柱香的工夫,岑薇百無聊賴,正想讓耶律楚帶她離開,就聽到樓下傳來耶律雪蓮粗魯的聲音,故意捏細了想要營造出嬌滴滴的感覺,無奈是東施效顰、猿猴學人,令岑薇胃裏堵得再也沒了如何胃口。


    當耶律雪蓮重新出現在雅間,身後多了幾個人,也不知她使了何種手段將來人請來。其中一人顯然是眾人之首,被眾人簇擁著進入雅間。


    隻見他一張瓜子臉隻有巴掌大,一雙劍眉輕蹙起,一對雷眸含憂帶愁,一張薄唇暗含蒼白。身著一襲淺紫窄袖窄身錦衣袍,楊柳細腰不盈握,腰係白玉金絲帶,下墜羊脂白玉玦。整個人看上去如弱柳扶風,令人不由的想起侍兒扶起嬌無力的璿旎風光,好一個嬌柔嫵媚風流男兒郎。


    更令人稱奇的是,他臂彎中竟攬著一個真人大小的布偶,那布偶做的極為*真,五官神態維妙維肖,臉上竟是半黑半白如同八卦陰陽圖。


    就這麽一個絕世美男子一出現在岑薇的視野裏,岑薇立時石化,僵坐在那裏,直勾勾地透過麵紗盯著那男子,喉頭發緊,唇片發幹,眼框發熱,神情複雜。


    耶律雪蓮一臉癡迷地將男子引至自己的主位上坐下,自己陪坐在下首,讓耶律楚將原來的菜全部撤下換上新的,而後雙手托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男子看。


    男子也不推辭,大喇喇地在主位上坐下,不經意地掃一眼僵坐著的岑薇,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此人吃飯怎麽也帶著個紗帽?隨即感覺到岑薇透過紗帽射出的直勾勾的目光,目露嫌惡,將目光收迴,不再理會岑薇,小心翼翼地將臂彎中的布偶按照真人坐著的模樣擺好,又細心地將那布偶身上褶皺的衣衫拉平,這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待菜上齊後,看到布偶麵前竟未擺上碗碟,不由大怒,冷聲道:“嵐蘭公主,你死纏硬磨將在下請來表示歉意,卻如此怠慢在下的姐姐,不知這就是你火郎國的待客之道嗎?”


    耶律雪蓮和耶律楚均是一愣,不約而同望向雅間門口,難道後麵還有人?可後麵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人?


    眼見男子臉上越來越怒,耶律雪蓮心中越慌,看他就要惱怒而去,她如何肯就此放他而去。


    焦急中,她將目光投向耶律楚,耶律楚輕輕搖頭表示不知。無奈再轉向站在男子身後的貼身小廝,小廝木無表情,對她的求助目光視而不見。她的眼珠再轉,目光落在男子旁邊的布偶,那是一個女子的模樣,她平時並不靈光的腦袋在美男的刺激下轉的特別靈活,隨著靈光一閃,立刻明白過來,立時命身後的貼身婢女吩咐小二取來一套碗碟放在布偶麵前,看到男子臉上的怒容漸散,這才鬆下一口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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