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宮女托著一碗酒送到岑薇身前,岑薇端起,豪邁地衝雷玉螭一敬,朗聲道:“本公主得罪了封將軍,小女子自罰一碗,先幹為敬,幹!”


    仰脖就要灌下,誰知,酒碗卻無端破裂,酒水撒了岑薇一身,岑薇愕然地望著酒碗,一臉的不明所以。衝雷玉螭幹笑兩聲,令宮女再送上一碗,誰知又是如此,一連三碗,均無故破裂。岑薇有些著惱,衝宮女發火道:“這是什麽破碗!給我換青銅酒杯來!我就不信它還破!”


    宮女立刻換上青銅酒杯,岑薇剛剛端起,就感到酒杯上傳來一股大力,令她無法拿捏,一個側翻,一杯酒悉數倒在地上,岑薇愕然地望向力道傳來的方向,對上雷玉螭聚集著冷風暴雪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心虛地將眼睛挪開,不敢與之對視。


    “看著我!”雷玉螭冷冷地命令道,充滿了不容抗拒的意味。


    早在第一個酒碗破時,狐狼就眼尖地看出是雷玉螭將雞骨用手指彈向岑薇的酒碗,令其破碎的,那份內力令狐狼心驚不已,心下更是警惕萬分。


    岑薇依舊不敢看雷玉螭,雖正麵對著他,眼睛卻向他身後望去,嘴裏在打著哈哈,“哈哈,嗬嗬,看來這酒是不想讓我喝呀,那就隻好對不住封將……”


    說到此處,聲音停頓了,雷玉螭順著岑薇又變得呆滯的目光扭過頭去,一張俊臉變得更加陰沉冷厲。


    岑薇張大了嘴,吃驚地望著範霖棟與柯夢龍,半天才艱難地將眼睛從他二人身上挪開,就在範柯二人為岑薇終於看到他們而感到驚喜時,卻被岑薇下麵的話一桶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狐大哥,他們又是誰呀!啊呀呀,這位紫衣公子長得可真帥呀,真俊哪!天哪,天哪,這個小哥兒又是打哪兒來的?好酷哦!簡直迷死人!”隻差雙眼會變小紅心,一顆一顆地向外放送了。


    岑薇一臉的花癡模樣令狐狼和玉姬有了一種想要撞牆的衝動,這個葉潛秋今天哪裏不對勁兒,如此反常?平時見了男人躲著走的主兒,今天這是怎麽了,一直在當眾調戲男人!


    就在雷範柯三人或怒或驚或痛,準備紛紛向岑薇發難時,玉姬急忙出來解圍,嗔笑道:“葉子妹妹,你的手臂剛剛不是痛嗎?還不快快迴去上藥!”


    岑薇這才仿若想起來似的,一拍腦門,自嘲地說道:“瞧我這記性,竟把這事兒給忘了,我現在就去!對不住了,各位,本公主就不奉陪了!”說罷,就向殿外衝衝走去,那急切的模樣如同火燒了尾巴般慌張,在跨出殿門時,因慌張腳絆到門檻差點兒摔倒,若不是守在殿門外的侍衛及時扶了一把,一準兒得摔個狗啃泥。


    岑薇也不敢迴頭看,一出天狼殿就向著宮內花園跑去,她的心慌亂不已。剛剛她都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她都不知,她隻知心中恐慌得厲害,同時也心虛得厲害,恐慌什麽,心虛什麽,她都不知道,隻是潛意識地想要避開他們。


    跑了一陣,心才漸漸安定下來,她慢慢停下急跑的腳步,心神不寧地慢慢在花園中走著,神思恍惚。身後一直緊跟的宮女麵麵相覷,今天墨秋公主怎麽會如此失態?


    “岑!”身後傳來一聲急切地唿喊,竟是稍後向雷玉螭告退後跟著岑薇出來的範霖棟。


    這令唿喊令岑薇如過電般渾身一抖,心尖跟著一顫,強自鎮定地不予理睬,兀自加快了腳步向前繼續走。


    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急速越過岑薇,幾步攔在了她的身前,範霖棟如鐵塔般站在了岑薇的身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岑!”範霖棟有些惱怒地低喊道,“為何躲著我!”


    岑薇不得已地停下腳步,抬頭挺胸吸腹,帶著皇家的倨傲冷然道:“這位公子,你恐怕認錯人了!本公主乃山郎國君之妹,不是什麽岑!”


    “岑!你……”範霖棟氣得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有些痛心地看著岑薇。


    岑薇的心虛得更加厲害,卻硬挺著支撐著她公主的架子,“哼!還不讓開!莫要擋住本公主的去路!”


    範霖棟跨上一步,冷不防地抓住岑薇的手臂,急聲道:“岑!你看看我,我是霖子呀!難道你不認得我了!”


    “呔!大膽狂人!竟敢輕辱我家公主!”岑薇身後的宮女立刻抽出隨身的佩刀指向範霖棟,怒喝道:“還不快快放開公主!”


    範霖棟對閃著寒光的刀尖不為所動,一雙如深潭般的鹿眸充滿痛苦地望著岑薇,心痛地低聲懇求道:“岑!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霖子呀!你可還記得你對我的承諾,我若考上武狀元,你就嫁我為妻!我今科已考中武狀元,你……”痛苦和哀傷此時布滿他整個剛毅俊美的臉龐,聲音輕輕地顫抖起來,“你可還記得你的承諾?”


    岑薇心慌得就要跳出胸膛,她感到腳有些發軟,這突如其來的相見令她沒有絲毫的思想準備,隻是一門心思地想要逃避。麵對範霖棟痛苦而深情的目光,她不知所措,出於本能她挺直了腰身,虛張聲勢地厲聲高喝道:“你……你快放開我!我根本就不認得你!我更不是你所說的什麽岑!竟然還說我承諾要嫁給你,簡直是一派胡言!放開我!”


    “岑!”範霖棟的痛苦更深,想了三年、念了三年、思了三年的女人竟說不認識他,這無異於是在他的心上紮刀,刀刀見血。他的聲音低沉下來,有些難以置信似的喃喃道:“你說你不認識我?可我認得你,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一眼就認出你來!你早已刻在我的心上,融在我的骨血中!我怎麽可能認錯你!你為何如此狠心,為何連認都不肯認我?為什麽?”


    範霖棟一聲聲質問令岑薇的頭腦陷入深深的混亂,隻有一個念頭,“避開他!避開他!”她猛力甩開有些失神的範霖棟,左手拇指和食指在嘴裏一放,吹出一個響亮的唿哨,在寂靜的夜裏遠遠的傳開。


    不多時,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傳來,一匹高大神俊的棗紅大馬出現在岑薇的麵前,她一個漂亮的上馬動作幹淨利落,拉起馬韁、掉轉馬頭就要向來路奔去。


    範霖棟神情淒切,眼中噙淚,倔強地瞪視著岑薇,令岑薇的心更加慌亂。


    抬頭間,看到感覺到異狀緊隨而來的雷玉螭、柯夢龍、狐狼、玉姬等人,對上雷玉螭冰冷而探究的目光,心更是亂成一團麻。


    急切間,想也不想,取下馬鞍上纏著的鋼鞭,在空中甩出一個鞭花,鋼鞭在空中發出響亮刺耳的“嗖嗖”聲,怒喝道:“大膽狂徒!快放開本公主,看在你是夜郎使臣的份兒上,本公主不追究你冒犯之過,否則,本公主決不輕饒!”鞭子又在空中挽起幾個鞭花,發出刺耳的響聲。


    範霖棟一雙鹿眸縮了起來,目光更加堅定,拉著馬韁的手更加緊實,“公主想要如何懲罰我呢?是想鞭笞我嗎?”而後看看岑薇手中高高揚起的鞭子,心中更痛,他仰著頭看著岑薇,倔強地說道:“不!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放的!”


    岑薇大怒,眼睛眯了起來,惡狠狠地道:“你!你以為本公主真不敢把你如何嗎?”


    話音一落地,手中鋼鞭就衝著範霖棟劈頭蓋臉地揮下,誰知,範霖棟眼睛眨都不眨地、倔強地望著岑薇,更是躲都不躲,硬生生地受了岑薇這一鞭。


    岑薇本是虛張聲勢,想嚇唬他一下,誰知,見他竟是躲都不躲,心中一慌,想要收迴,無奈鞭式已老,隻來得及稍提鞭梢,堪堪避開了他的臉,從他的右肩一直抽到他的左腰,斜斜地在他的胸膛上抽下,鋼鞭上所帶的倒刺,將他薄薄的衣衫劃破,血漸漸地從鞭痕中滲出,浸染了雪白的裏衣,最後淹沒在黑色的衣袍裏。


    範霖棟僵硬在當場,滿眼的難以置信以及深深的痛苦,沒想到她的心真的那麽狠,真的對他下那麽重的手,比起身上的傷來,他的心傷得更深。


    岑薇也楞怔一下,很快迴過神來,趁著範霖棟失神的瞬間,奪過韁繩,奪路而逃。在經過同樣石化的雷玉螭、柯夢龍身邊時,她不敢扭頭去看,她害怕看到他們眼中的失望與指責。此時,她的心早已亂成一團麻,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逃,為什麽要逃,她不知道,隻知是出於本能地逃離。


    岑薇騎著紅馬彤雲,一口氣地衝出皇宮,衝進茫茫草原,望著夜色下黑沉沉的草原,心裏沉甸甸的,在發泄般地狂奔一陣後,才拉住韁繩,讓彤雲慢慢地緩步前行。


    漫無目的、沒有思想地遊蕩了許久,岑薇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下來,自己這是怎麽了,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任性、如此強橫、如此蠻不講理起來?今天的自己是令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見到悉日老友,理應感到高興才對,為何卻如此膽怯,竟落荒而逃?難道是因為怕他們拆穿自己的身份,揭出自己曾為奴婢的老底?說出她是私生女的隱密?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愛慕虛榮?難道是這三年來倍受尊崇的生活令她發生了改變,變得驕橫?


    想起範霖棟胸前的傷,心跟著緊縮起來,充滿了深深的懊悔,那個倔強的孩子竟還如三年前一樣的倔強,竟不知躲開那一鞭!


    想想離去前看他的那一眼,那神情那麽悲涼、痛苦,自己真的傷他很重嗎?思及此,岑薇再也沉不住氣,一拉馬韁,在空中甩起一個響亮的鞭花,駕著彤雲向城內飛奔而去。


    打聽到夜郎國使臣的住處,岑薇來到客棧門前,向守衛的夜郎侍衛亮明自己的身份,阻止了他們向雷玉螭的通傳,告知不是來找他的,而是找範霖棟的,侍衛向她指明範霖棟居住的房間,就在雷玉螭居住的院落內,讓岑薇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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