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很快就要到冬天,冰城最美的季節就要來了。蘇晴想著,心裏很高興,期待著和溫言一起在冰天雪地裏散步的樣子。


    蘇晴裹緊領口,站在路邊等待溫言,突然感覺很不好。


    怎麽不好?總是就是很奇怪。


    有點像空氣凝固,無法唿吸……


    比起生理狀態上的變化,更多是一種心理上的不同。


    那不就是?溫言之前說過的那種預感?


    蘇晴的心突然被提了起來。她四處轉頭看了看。


    盡管天還沒黑,街道上路燈已經亮了,一彎細細的新月也掛在淺藍色彩鉛畫成的天空中。


    路上行人和車輛不多,僅有的幾對人輕聲談笑著,看上去一片祥和。


    應該不會有什麽吧。怎麽迴事,明明說溫言是因為不適應新環境才有這些想法的,可為什麽自己現在這個時候會產生同樣的感受?


    正在這時,溫言的車駛來。蘇晴鬆了口氣。迴家就沒事了。


    “晴兒小貓咪,迴家咯。”溫言在車窗裏說道。蘇晴打開車門坐進去。


    “我們走吧!”蘇晴感覺放鬆多了,但心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感到安全。她尋思要不要和溫言說一下。


    蘇晴轉頭看過去,溫言正在高興地說著今天上班發生的趣事。蘇晴卻沒有心情聽。


    “哥哥,”蘇晴輕輕叫道。


    溫言被打斷,感覺有些不對勁,問:“嗯?怎麽了?”


    蘇晴撓了撓頭,局促不安的樣子:“也沒有什麽啦,就是……”


    “就是什麽?”溫言追問。


    “就是我剛才好像感覺到了你說的那種感覺了……”蘇晴別過頭去,依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溫言還是不明白什麽意思:“什麽感覺啊?”


    蘇晴心想,溫言既然敢說出來不怕自己笑他,自己也就不能對溫言太多保留。於是,蘇晴抬起頭認真地說:“哥哥,我好像也感覺有人跟蹤我們。”


    溫言渾身打了個機靈:“你說什麽?”


    蘇晴看見溫言的反應,有些擔心,趕緊閉口。溫言卻緊張起來,接著問道:“你快說啊?到底是什麽感覺啊?”


    “就是……”


    蘇晴怯懦著,不敢迴答。這麽不吉利的話,萬一不是真的,豈不是會破壞兩個人一天的心情?


    “就是什麽?”


    “就是……”


    就在這時,整個時空似乎完全靜止。


    就像蘇晴和溫言所體會到的那種空氣靜止一樣,隻是比那更沉重、更完全。仿佛一切生靈都不再唿吸,一切沒有生命的也都沒了動靜。風不再吹。


    蘇晴隻見一輛黑色小汽車從一條小匝道上緩慢地行駛了出來。汽車的款式很舊很不起眼,蘇晴不認識。


    最重要的是,那車沒有裝車牌。如果有,在這段緩慢的時間裏,蘇晴一定早就背熟了。


    那車一出路口,就拐彎朝著溫言他們方向開了過來。


    蘇晴覺得一切就像把電影的鏡頭放慢了,看的好清楚好清楚。


    那輛黑色汽車的頭是如何轉過來,車燈是如何閃到了蘇晴的眼睛,讓她暫時失明,溫言如何驚叫著使勁轉動方向盤,兩車壯烈的巨大聲響是如何衝進蘇晴的耳膜中,直到蘇晴失去意識之前,蘇晴都看地一清二楚。


    但是她卻沒有看到司機的樣子。


    “晴兒,小心!”


    最後一刻,溫言鬆開了方向盤,將自己剩下的所有力氣都放在蘇晴的身上,打開側麵車門一把將她推出了玻璃已經被震碎的車子。


    蘇晴隻覺得腰部、手臂、腿上都有點點刺痛,灼熱的液體從其中滲出。


    她依然是緩慢地,好像飄在空中,但身不由己,向後倒去,重重的摔在了滿是玻璃碴的地上。


    這時候時空才恢複了應有的秩序,溫言和汽車一起向路邊飛去,酷炫的汽車瞬間變得七扭八歪。


    “哥哥……”


    蘇晴輕輕唿喚著,閉上了眼睛。


    剛才那輛撞車的車竟然幾乎毫發無損,安全穩當地停下之後,立刻又重新加油,朝著蘇晴這邊衝了過來!


    而蘇晴已經摔得昏迷不醒,車子行駛的聲音通過大地傳進蘇晴的耳朵,好像地震一般,蘇晴感到害怕,卻無法睜開眼睛。


    “哥哥……救我……”聽著這聲音,在夢中,蘇晴一個人在黑暗裏走著,看不到一絲光亮。


    蘇晴正感到絕望,突然,那車好像又不是衝蘇晴來的,緊貼著蘇晴的身子翹起一邊的車輪從路邊過去,迅速向遠方駛去。


    似乎有人在拍打自己,還叫蘇晴的名字。但蘇晴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夢了。


    不知過了多久,救護車的鳴笛聲響了起來。蘇晴微笑了一下,完全失去了知覺。


    行駛在路上的救護車裏,一個是失去意識的蘇晴,另一個是頭上、身上全都是血的溫言。還有一個人,五十歲的樣子,麵無表情地坐在車裏,看不出喜悲。


    匆忙的行人和車輛在救護車之外走過,這個城市還是原來的樣子,好像沒有因為這幾個人發生絲毫的變化。夜已經完全深了,靜的讓人感到有些詭異。


    蘇晴感到眼皮一片猩紅。


    猩紅?那至少說明她有了感覺。


    她緩緩抬起眼皮,光線驟然進入她的瞳孔,又讓她不得不把眼睛閉上。


    白花花的,這是什麽地方?


    蘇晴適應了光線,四處觀察著。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床單,懸在頭頂的吊瓶。


    雖然物件的擺放和她經常去的那一家不太一樣,但這必然是一家醫院了。


    醫院,又是醫院。


    蘇晴又到醫院來了,真像蕭景顥說的那樣,是個招災的人啊。


    就是在醫院,她認識了溫言。後來溫言成為了她的哥哥和男朋友。後來……


    後來?溫言?


    蘇晴支撐著身體坐起來,唿喚道:“護士?有人嗎?”


    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進來,問道:“怎麽了?有什麽需要的嗎?”


    蘇晴打了兩個噴嚏,不好意思地對護士笑了笑:“您好,我想知道,溫言現在在哪?”


    護士想了想說:“哦,溫言?就是昨天那個轉到重症室去的……我知道他在哪,不過……”


    蘇晴一聽,心立刻慌了:“他,他怎麽了?你快告訴我!”蘇晴的眼淚流了下來,不顧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插著針頭,朝著護士就要下床。


    護士當然不敢讓蘇晴做這麽危險的事,趕緊跑過來按住蘇晴:“蘇小姐,你先不要著急,我會讓你見到你說的人,不過你現在得先迴床上休息!”


    蘇晴怎麽可能在這種時候休息地下去,一邊哭一邊可憐地望著護士:“我求你了,你讓我看看他好不好,我求求你……”


    “小秋,來幫幫我!”護士衝門外喊道。那個叫小秋的護士聽見聲音,趕緊走進病房。


    “這位病人情緒很激動,得想辦法穩定下來。我現在有點忙,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第一個護士問。


    蘇晴依然在哭喊著:“哥哥,讓我去見哥哥啊……”


    小秋點點頭,問:“蘇小姐,你需要什麽?”


    蘇晴似乎看見了救星,抓住小秋的袖子顫抖著:“溫言,讓我去看他!”


    小秋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對原先的護士說:“可是我不知道溫言啊。”


    盡管那個護士解釋了一遍,但小秋還是表示她昨天下午請假沒來上班。


    小秋剛想說:“那我去問問找找看吧。”蘇晴卻聽見了她們的對話,抓住那個知道溫言在哪的護士:“你不能走,你帶我去找哥哥!”


    三個人糾纏了一會,一會勸架,一會自己又卷進了事端中。最後兩個護士隻好一起帶蘇晴去找溫言。


    蘇晴的情緒逐漸穩定,哭聲也停息了,跟在兩個護士身後。


    雪白的走廊裏都是穿著病號服的病人。蘇晴一個一個挨個核查,生怕溫言就混在他們中間,被蘇晴忽略掉。


    她們在一間病房前停下,蘇晴獨自走進了病房。她似乎看到,病房門上寫著重症監護室。


    病房裏隻有一張床,床上隻有一個人。


    那個人,當然就是她的溫言。


    此刻,誰都不可能一眼看出溫言就是那個從頭到腳都被白布包裹著的人。他隻有眼睛、鼻子和嘴巴露在空氣中,鼻子上輸送著氧氣,喉嚨裏也插著管子。


    蘇晴好像魔怔了一樣,朝著那個木乃伊一樣的人,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咚咚”的腳步聲是這房間裏除機器運作聲以外唯一的聲音,那樣清晰,每一聲都伴隨著千萬聲迴音。


    蘇晴就那樣緩慢走過去,在溫言的床邊停下。


    “哥哥。”蘇晴輕輕叫道,微笑和淚水一同出現在臉上。


    沒有人迴答。


    蘇晴蹲了下來,病號服裹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讓她看起來那麽孤獨無助。


    “嗚嗚……”蘇晴哭了起來。


    兩個護士趕緊走了進來:“蘇小姐,我們該迴去了,這裏不能待太久,病人很脆弱的。”說著,伸出手去拉蘇晴。


    蘇晴一把把她們揮在一邊。


    “哥哥,你醒醒啊,晴兒來看你了。”蘇晴假裝微笑著。假裝出來的笑容實在太醜,而假裝這個過程又實在太疼啊。


    沒有迴答。


    “哥哥,晴兒以後不任性了,不惹你生氣了,不亂出門了好不好。”蘇晴流著淚自言自語道。


    “我應該聽你的話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我們還沒有養一隻小貓。”


    “我們還沒有看過冰城的雪景。”


    “我們還沒有結婚。”


    “還沒有一個小孩子。”


    “你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看都不看我一眼啊?”


    “我說我錯了對不起我道歉了還是不可以嗎?”


    蘇晴哭著說個不停,哭訴的聲音越來越大。兩個護士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也隻是麵麵相覷,束手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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