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玲,”蕭景顥忍不住開口說:“留下吧?”


    她在會場說你走吧,他卻在這裏說留下吧。蘇美玲抬起頭,望向蕭景顥,眼睛裏有些迷離。


    她還能留得下嗎?這個家裏還怎麽會有自己的位置?


    剛說出口的蕭景顥就被自己震驚到了。無論下過多少次決心要徹底斷個幹淨,最後卻還是拜倒在蘇美玲的一舉一動中。


    事到如今,隻能等待蘇美玲的答複了。


    蘇美玲低著頭,額前的頭發掉下來,擋住了她的神情,蕭景顥猜不到她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她會願意嗎?會吧,這次迴來,她就是為了迴家吧?


    蘇美玲舉起一隻手,蕭景顥剛剛要驚喜一下,卻發現蘇美玲隻是理了理頭發。


    “蕭景顥,”蘇美玲終於笑著抬起頭望著他。


    “我答應你。”蕭景顥在腦子裏補充下半句。


    他卻忘了,如果那樣的話,她是不會叫他的全名的吧。


    “我隻是迴來拿點東西的。”蘇美玲笑著說,笑的好荒涼,好淒慘。


    蕭景顥覺得自己的腦子被人打亂,找不到正常的頻率。


    她不是來找自己的嗎。可是剛才電話裏,李姐明明說她就是點名要自己迴家的。


    所以自己自作多情地迴來又被拒絕到底算什麽。


    蘇美玲,你耍我?


    蕭景顥再次望向蘇美玲的時候,仇恨的眼神嚇了她一條。


    “蘇美玲,你到底什麽時候才算夠,你以為你是誰?”


    蕭景顥陡然站了起來,嚇了蘇美玲一跳。


    蘇美玲驚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有這麽大反應。


    “景顥,我……”蘇美玲想讓他平靜。


    “你的樂趣就是把我耍的團團轉嗎?”蕭景顥把聲音壓得很低,湊近蘇美玲說,眼睛眯成細長的兩條縫,可是怒氣還是不斷從裏麵吐出來。


    “不是那樣的……”


    “玩我讓你覺得很有成就感?”蕭景顥的聲音抬高了一個度。


    蘇美玲極力解釋:“景顥你聽我說……”


    蕭景顥靠的更近,聲音卻更大:“你現在過得好了,拍上了廣告,賺上了錢,出了名,所以你為什麽還不放過我?為什麽你不能安安生生地過自己的生活?”


    蘇美玲臉上一片猙獰的痛苦,無法反駁。蕭景顥說的對啊,她到底為什麽出現?她自己能解釋清楚嗎?


    她又為什麽拒絕蕭景顥?她真的不想留下嗎?


    可是如果她解釋說自己不能承受家人的排擠,不想感受無家可歸的冰冷之類的話,蕭景顥是不會相信的吧?


    這種說辭,隻會讓一個正在憤怒中的人清楚地了解到:所以我不重要,比起你的卑微的自尊心、虛榮心來說,我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蘇美玲寧願什麽都不解釋,任由蕭景顥發泄吧。這是自己欠他的,等他把胸中淤積的不快通通喊出來,應該就會好受了吧?


    蕭景顥,除了對不起,我什麽都不會說了。


    蕭景顥的憤怒卻隻增不減,他隱藏地太久了,他以為早已過去的事原來無論如何都沒過去。


    “過你自己的去,愛和什麽人睡和什麽人睡,我真的不想和你有關係了,別再折磨我了!”


    “蘇美玲,要收拾什麽趕緊收拾,給你一刻鍾時間,然後就滾!趕緊滾!”


    說完,蕭景顥憤怒地站起來,摔門而出,留下蘇美玲一個人在窗前沐浴著光。


    話說的會不會太難聽了。走出房門的蕭景顥心想。


    有什麽辦法,當斷即斷,不然兩個人隻會互相拖累彼此罷了。蕭景顥長歎了一口氣,轉身下樓去,卻看見聞聲而來的蘇晴正站在樓梯的頂端。


    屋裏,蘇美玲聽見這麽絕情的話語,真的覺得自己有點作了。


    把好好的愛情弄得烏煙瘴氣,如果非要分個任務完成度的話,蘇美玲自己應該占了百分之七十吧。


    她長出一口氣,環顧四周,望著這些熟悉的留戀的物品,覺得自己真的該走了。


    一個淺淺的微笑浮上臉龐,一滴清淚同時從眼角落下。


    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蘇美玲的眼淚並不多,不如說她還很堅強。


    和蕭景顥一起的時候眼淚也並不都是裝的,隻是她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會毫無保留地卸下防備。


    不過,這都是以前的事了。


    蘇美玲提起桌上的手提包站起來,告訴自己說,一切都是最好的結局,於是轉身向門外走去。


    蕭景顥跑出房間看到正急忙跑來探看情況的蘇晴,頓時變成了丟盔卸甲的逃兵。盡管自己對這個女人做了所有對不起她的事,可是她卻永遠毫無怨言。


    現在他們兩個之間也不知道算什麽。昨晚說要做她男朋友,可自己連一天都沒有做到過守護她,今天早上就扔下她一個人了。


    現在還想迴去,還迴得去嗎?


    蕭景顥忍住眼裏的熱流,絕對不能讓女人看見自己的柔弱。


    蘇晴卻注意到他眼眶發紅,走上前去問:“景顥,你真的沒事嗎?”


    蕭景顥冰霜一般的臉上出現一絲微笑,如果不認真去看,是一定看不到的。


    “我沒事,我隻是……”說著,有東西堵住了喉嚨。


    “沒事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蘇晴卻猜的八九不離十:“都會變好的。”


    在這個最脆弱的時候,蕭景顥卻把蘇晴的話理解成了:我們兩個之間沒有事,還會變好。


    他大步走上前,消除掉兩個人五米之遠的距離,將蘇晴抱在懷裏。


    蘇晴覺得突如其來,從早上開始,她就以為自己和他之間已經沒有希望了,沒想到現在還可以感受這一份溫暖。她忘了兩個人現在正站在二樓的走廊,兩手環住了蕭景顥的腰,把頭塞進了蕭景顥的肩窩裏。


    正在這時,蘇美玲正好走出屋門,看到了這一幕。


    她和蕭景顥的共同點就是這樣,自己不要,也見不得別人要。


    蘇晴閉上眼睛的幸福表情讓她覺得刺眼。明明是自己發起的挑戰,和這個女人鬥了那麽久,最後還是失敗了。曾經她告訴自己,蘇晴什麽都比自己強,可唯獨自己擁有蕭景顥這一點就可以完勝她。現在這句話卻在打自己的臉。


    她覺得好恨,覺得自己無能。原來演了廣告,拿了報酬,在所有人麵前光鮮亮麗也不意味著什麽啊,自己還是無能,無能就是無能!


    她的臉上出現一種神秘莫測的笑容,接著兩手抱在胸前,尖刻的說:“喲,剛才還說著多愛我呢,現在就換人了。”


    蘇晴和蕭景顥被打斷,雙雙抬起頭來,蘇晴轉過身去看著蘇美玲。


    蕭景顥剛才在房間裏的時候並沒有說自己愛蘇美玲,不過求她留下來是同樣的意思吧,蘇美玲說的也不算差錯,於是也就默認了。


    蘇美玲故意把事實說的誇張。就算是自己敗了,也不能輸的那麽慘重,走的時候也要是頭顱高昂的,漂亮的。


    蘇晴聽到她說蕭景顥是在她那裏碰壁之後才來找自己的,心裏有些微微地疼。不過這也無所謂,曾經比這疼的時候多的是呢。蘇晴無視掉這一個小情節,鼓起勇氣說:“姐姐,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蘇美玲嘲諷地睜開一隻眼睛,輕蔑的看向蘇晴,笑著說:“你是不是有點太幼稚了?妹妹,我有你這樣的妹妹嗎?我的妹妹聯合全家人一起把我趕出門,占了我的男朋友?”


    蘇晴無辜地說:“姐姐,我沒有聯合她們啊!你真的冤枉我了!”


    蕭景顥看不下去蘇美玲的冷言冷語,反駁說:“蘇美玲,明明是你自己要離開的,為什麽你不能堅決一點,一定要來折磨我們?還有,晴兒她真的是無辜的!”


    “你!”蘇美玲忍不住指著蕭景顥想發脾氣,但是控製住了自己,收迴了手指。


    可蘇美玲也覺得難受,剛才你罵我的話明明更難聽,你都忘了嗎?


    看著蕭景顥和蘇晴同仇敵愾地看著自己,蘇美玲覺得自己真的是多此一舉。


    “祝你們真能幸福。”蘇美玲補充完後半句話,從兩人的身邊擠出去下了樓。


    看著蘇美玲有些落寞的身影,兩人都沒有做什麽評論,目送著她遠去。


    蘇晴很想去追上問個清楚,為什麽情侶之間的感情會破壞,這也就算了;連姐妹之間也要剝離地一幹二淨呢?


    況且自己真的沒有做什麽啊。如果說因為自己導致了蘇美玲流產不育,那麽自己應該早就還清了吧。


    而身邊蕭景顥的靠近,更像是蘇美玲功於心計的自然而然的結果。不得不說,自從那次看到蘇美玲虐待李姐,她就有預感了。做壞事的人必須受到一些懲罰吧,即使自己包容她,上天也是明眼的。


    而且李姐雖說是個沒權沒勢的下人,可一根濕木頭烤久了也是會發火的。


    想到這裏,看著蘇美玲消失在門口李姐去關門,蘇晴除了接受現實,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晴兒,”蕭景顥在她身後輕輕唿喚,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蘇晴把手疊在他的手上,表示迴應。


    蕭景顥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聲說“對不起。”


    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通過蘇晴的肩胛骨一路傳到頭骨,再進入腦海和心中。


    剛剛想透了姐姐那一邊的事,蘇晴對蕭景顥又無計可施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連在電視上看到蘇美玲的廣告都要抓狂的蕭景顥,可能會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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