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把大門反鎖上,鄧念才鬆了一口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小枝懂事的到衛生間裏擰了一條熱毛巾出來,輕輕的幫鄧念擦拭額頭上的灰塵和汗珠。


    鄧念緩過氣來,皺起眉對小枝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天黑之後不要出門,就在家裏老實呆著嗎!”


    小枝怯怯的看著鄧念:“我在家一直等著媽媽,已經很晚了你還沒有迴來。後來我聽到有人在巷子口大叫,我聽到像是你的聲音,所以······”


    鄧念看著女兒懂事的小臉,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對不起小枝,媽媽不是故意兇你。隻是這附近治安這麽差,媽媽剛才包都被一個小流氓搶走了,要是你出什麽事,媽媽可怎麽活呀。”


    小枝貼心的依偎在鄧念懷裏:“媽媽,包被搶去了不要緊,隻要你沒事就好。”


    鄧念的心裏湧上苦澀,明天女兒就要迴學校了,自己拿什麽給女兒做生活費。


    小枝知道鄧念在為錢的事發愁,她咬咬下唇對鄧念說:“媽媽,我不想讀書了。”


    鄧念如遭雷擊,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看著小枝:“小枝!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媽媽辛辛苦苦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你能考上大學,能出國,能有個好前途嗎?”


    小枝大大的眼睛裏都是眼淚:“可是這樣媽媽太辛苦了,我可以盡快去找一份工作,我可以照顧你的。”


    小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鄧念的一巴掌給打斷了。


    鄧念痛心的看著女兒臉上的五指印,手垂在身側微微發抖:“小枝,媽媽再難也不用你去賺錢。你給我好好的用功讀書,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不然的話你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


    小枝淚流滿麵的撲進鄧念懷裏:“媽媽,我知道錯了。”


    鄧念的眼淚也刷刷的往下流,那一巴掌打在女兒身上,痛在她的心裏。


    但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絕了女兒輟學的念頭,如果女兒不能有個好的文憑,將來走上社會吃苦的還在後頭。


    母女倆抱著痛哭了一場,鄧念安慰女兒:“小枝,你快去睡吧,錢的事媽媽來想辦法。”


    小枝揉著眼睛點點頭,迴到自己的房間裏。


    鄧念坐在沙發上,左思右想了良久,終於下定決心拿起了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才被人接起,一個明顯煙酒過度的沙啞聲音傳來:“喂,哪位?”


    鄧念深吸一口氣:“老劉,是我。”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隨即傳來“桀桀”的怪笑:“鄧念啊,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鄧念忍住:“我找你有事。”


    老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你也會有求我的時候?當初離婚的時候是誰說的老死不相往來的?”


    鄧念咬著牙:“我是說過,但這是有關小枝的事。”


    提到女兒,老劉語氣稍微好一點:“那丫頭又怎麽了?”


    鄧念說:“小枝明天要到學校報到,生活費還沒著落。另外她被學校選中下半年去英國做交換生,也需要一筆錢。”


    老劉不耐煩的打斷她:“一個女孩子家的,去什麽英國啊,隨便上個學校畢業了找個有錢人嫁了才是正經。”


    鄧念再也忍不住了:“小枝好歹也是你女兒,她的前途難道就這麽不重要嗎?你希望她像你一樣一輩子渾渾噩噩的就知道喝酒打人嗎?”


    老劉的火氣也被勾上來:“老子一輩子連個兒子都沒有,賺錢留給誰花?誰讓你沒本事,就生了一個賠錢貨!”


    鄧念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是的,沒有生出兒子,這就是老劉一輩子喝醉了就朝她動手的理由!


    鄧念知道跟他這種酒鬼是說不出道理的,她低聲說:“就算你不讚成她出國留學,那明天去學校的生活費你總該給點吧,這麽多年你可是一點撫養費都沒付過。”


    老劉惱羞成怒的說:“你不是在那個什麽大公司當財務總監嗎,這點小錢也要問我要?告訴你,我是一分錢都沒有,沒生活費就別去念了,就這樣!”


    電話被無情的掛斷,鄧念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咬牙切齒的恨不得透過電話線把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一口咬死!


    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剛才的電話內容她有沒有聽到。


    鄧念想起來剛才小枝說要輟學的事,又是自責又是擔憂。


    都是自己不好,沒有本事給女兒一個好的生活環境,還要年僅16歲的女兒來擔心家計。


    小枝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就是有時做事容易衝動,腦袋一熱就不顧後果,可能這也是她那個酒鬼老爸遺傳給她的不良基因。


    第二天一早,鄧念做好早飯,在餐桌上留下紙條,囑咐小枝再在家多呆一天後,就走出門去。


    街上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地鐵站外都是腳步匆匆的上班族。


    鄧念如同遊魂一樣,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走,心裏想著到哪去弄點錢呢?


    一路上高樓林立,高檔商店裏人們大把大把的花錢,鄧念眼睜睜的盯著那些人手裏的錢包和鈔票,恨不得上去搶了就跑。


    僅剩的理智讓她收迴貪婪的目光,繼續往前走。


    前麵是一家私立的醫院,大門口蹲著幾個看起來無所事事的人。


    幾個穿著很襤褸的人走到醫院門口,四處張望著像是在找人。


    蹲著的一個刀疤臉男人站起來,到他們旁邊說了幾句話,隨後就帶著他們走到醫院後麵。


    鄧念反正也無處可去,就坐在一旁的花壇上,無意識的看著他們。


    不一會,那幾個人又陸續出來了,臉色都有些蒼白,手按著臂彎。


    那個刀疤臉最後一個出來,手裏拿著一疊錢,挨個發給那幾個人。


    幾個人領了錢後互相攙扶著走了,鄧念毫無神采的眼神忽然動了一下。


    那幾個人和刀疤臉的互動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走到正低頭數錢的刀疤臉麵前:“請問,你是找人賣血的嗎?”


    刀疤臉警惕的看了她一看,看她穿著還算得體,不像是窮人,便搖搖頭:“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鄧念情急之下連忙拉住刀疤臉的胳膊:“大哥,我也急需用錢,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


    刀疤臉看看周圍,覺得鄧念不太像是警察或者記者,便低聲說:“跟我來。”


    他把鄧念帶到醫院後門的拐彎處,對一個蹲在那裏的中年婦女說:“喂,去給她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帶錄音筆什麽的。”


    中年婦女走過來引著鄧念到了拐角處,就開始在她的口袋裏,包裏翻找。


    鄧念有些不自在的躲開在身上摸索的手:“你們這是幹什麽?”


    中年婦女麵無表情的說:“上次也是一個女的說要賣血,結果居然是記者假扮的偷偷錄了音還上了電視,害的大家好久沒敢出來活動。”


    鄧念想起前段時間電視裏熱播的記者臥底非法賣血事件,在社會上引起很大的反響,當時自己還跟小枝說有什麽事不能想辦法解決,幹嘛非要去賣血。


    沒想到時隔不久,她自己就被逼到要賣血的這一步。


    鄧念想起剛才幾個人:“那剛才那幾個人怎麽不用檢查?”


    中年婦女說:“他們都是常來的了,你以後要是能長期來,也不需要檢查。”


    鄧念臉色雪白:“這人身上的血就這麽多,難道還能長期的賣嗎?”


    中年婦女齜牙一笑:“隻要這世界上有窮人,就一定會有人賣血。實在抽不出來了就賣別的唄。”


    鄧念被她語氣中的陰森嚇住,也不敢再問還能賣別的什麽。


    中年婦女檢查完,拍拍她,遞給她一大杯不知名的液體:“把它喝下去。”


    鄧念緊張的看著她:“你還沒說給多少錢呢。”


    中年婦女一愣:“刀疤沒跟你說嗎?好吧,100毫升是100塊錢。”


    鄧念盤算一下女兒需要的生活費,一咬牙:“那我賣1500毫升。”


    中年婦女失笑:“你敢賣我還不敢抽呢,一下抽1500,你不要命了?第一次來,先給你抽個800吧。”


    鄧念還想說什麽,中年婦女指指她手裏的液體,臉一板:“今天就抽這麽多,你要還想抽過幾天再來。”


    鄧念無法,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口,眉毛一擰:“好鹹,這什麽東西?”


    中年婦女無所謂的看著她:“放心吧,這就是生理鹽水,喝不死人的。”


    鄧念感覺到滿嘴的鹹和苦澀,這麽大一杯足足有一瓶礦泉水那麽多。


    想想還在家等待的女兒,她一咬牙,閉著眼咕嘟咕嘟的把手中的水都喝下去。


    中年婦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示意鄧念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一邊準備著抽血的工具,一邊抱怨:“現在這行不好做,天天一大幫警察記者盯著,你不是問血能不能抽完嗎?讓你們喝這麽多鹽水就是稀釋一下血液,這樣怎麽抽也不會抽完的。”


    一邊說著,中年婦女熟練的把橡膠帶紮在鄧念的上臂上,用手大力的拍了幾下鄧念臂彎處的血管:“把手握成拳頭。”


    臂彎被拍的腫脹發麻,青色的血管慢慢的鼓起。鄧念依言握拳,看著那加粗的針管靠近自己的皮膚,鄧念身上雞皮疙瘩都緊張的站起。


    她咬著牙閉上眼,等待接下來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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