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程如期而至,偌大的露天訓練場上按班級分成三撥,各自占據東、中、西一塊地盤進行演練,斐光兩人所在的見習班處於訓練場的西半部區域。課程開始時嚴謹照例的一番講解,之後眾人自由練習,可以獨自練習,互相捉對比試,也可找嚴謹請教練習。

    課程開始不久,整個見習班的所有學生全部集中在西半部的角落中,顯然是為了觀看斐光兩人與多尼塔之間的比試。眾人圍成一圈,圈內站著三人,一邊是多尼塔,另一邊則是嚴陣以待的斐光與白信。原本新入學的學生第一堂魔法練習課上必須測試其元素之心的屬性,以便日後有針對性的進行魔法修煉,包括增長魔力和熟悉咒語的過程,但嚴謹對兩人的成見頗深,見兩人對此毫不知情,便也樂得保持沉默,隻字不提元素之心的事情。

    “兩個賤民一起上吧,省得浪費我的時間!”多尼塔輕勾著食指與中指,神態囂張的衝著兩人挑釁道。白信聞言不怒反笑,“對付你這種雜碎,隻要我一個人已經足夠了。”斐光暗自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眾人均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顯然對多尼塔的實力很有信心,不由心下警戒。

    “是嗎?”多尼塔不以為然的嗤笑著,右手猛然往從下往上劃過半空,一小片淡青色的光幕在多尼塔的右手前方尺許處凝結,轉瞬形成三寸左右的狹長風刃,斐光兩人呆定著看著憑空出現的風刃,一時居然忘了反應,多尼塔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風刃帶起大蓬青色的霧狀光影往白信的小腹刺去。

    觀戰的人群中有人見兩人全無反應,忍不住驚唿起來,頓時將兩人從呆滯的狀態中拉迴現實。但白信迴過神時,風刃距離小腹處已經不到一尺距離,以風刃前襲的速度看,白信是怎麽也無法及時避開這一擊的。斐光早一步清醒,左手幾乎下意識的朝襲往白信小腹的風刃抓去,正巧將風刃抓個正著,但風刃邊緣頗為鋒利,兼之又是急速而來,斐光左手不僅未能擋住風刃的進犯,反而在風刃衝擊下不由自主的往白信的小腹狠狠撞去,與此同時,風刃快速割破斐光手掌,帶起飄散空中的點點血珠,去勢微減的往白信小腹處深深搠去。

    兩人同時失去平衡,斐光在左手傳來的衝擊力道下一頭撞入白信懷中,白信被風刃刺中後慘唿一聲,與斐光一同變做滾地葫蘆。多尼塔得勢不饒人,揚手再是一道風刃襲往抱作一團的兩人,取的位置正是能夠一舉貫穿兩人胸背的中心點處。

    兩人可不敢嚐試多尼塔的實力能否讓風刃一舉貫穿自己,白信畢竟經曆多年的鬥爭生涯,臨變反應卻也不差,想也不想的雙手迅速搭在斐光肩頭,將斐光猛然從身側一旁推開,自己則趁勢借力往另一旁滾去。輕微的轟鳴聲中,風刃於電光火石間從兩人身側擦過,狠狠擊在堅硬的訓練場地上,激起小片的塵煙。

    兩人顧不得查看方才的攻擊在地麵造成的傷害,心下早已清楚彼此間若不聯手采取攻擊,今天勢必在此飽嚐羞辱滋味,說不定連兩條性命也全部陪了進去。兩人對視一眼,早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一左一右的往多尼塔衝去,白信為了掩護在這方麵全無經驗的斐光,當先衝在前麵。

    多尼塔靜靜的站在原地,麵對兩人的進犯臉上顯得十分平靜,風刃仍舊毫不停歇的從右手上射出,速度比之方才更加迅速,但威力和準確度顯然差了不少。斐光兩人采取迂迴曲折的路線前衝,雖然前進的速度較慢,但最起碼可以盡量減少所受的傷害。距離越近,兩人承受的壓力就越大,隻因多尼塔的風刃準度逐漸提升,兩人並不著急,繼續慢慢的縮短距離,等待著適當的時機發起攻擊。

    多尼塔已經連續發出二十餘記風刃,盡管以風刃那低的可憐的精神力與魔力消耗,對於還未達到低級魔法師水準的多尼塔來說仍舊顯得勉強,在兩人吃了第五記風刃之後,終於出現了魔力不濟的現象,不僅如此連臉上也出現一絲隱隱的疲憊之色。

    多尼塔忽然停下了風刃的繼續侵襲,轉而靜立原地開始輕聲的吟唱起來,兩人猛然意識到該是多尼塔的魔力不夠,此刻必須借助咒語的幫助才能施放魔法。眼見如此良機,兩人哪肯錯過,當下分兩路全力直線往多尼塔衝去。觀戰的眾人紛紛露出嘲諷的笑容,仿佛戰局已經注定。

    “風之束縛!”多尼塔得意的聲音輕輕響起,瞬間衝至多尼塔身前不過丈許距離的兩人均感到身體逐漸不聽使喚,片刻間速度驟減,不得已在多尼塔身前半丈處狠狠停步。兩人駭然下低頭看去,卻見一團霧氣狀的青色光芒圍繞在雙腿周圍,顯然便是它們阻礙了兩人的步伐。

    又是一道風刃往斐光射去,多尼塔方才不過是為了引兩人上鉤,才做出一副魔力不濟的模樣,不過以多尼塔目前的實力,單憑體內的魔力實在無法支撐風之束縛的消耗,必須念動咒語才能成功施放。斐光雙腿被緊緊的束縛,隻得狼狽的往一側摔倒,借以躲開風刃的襲擊,多尼塔滿臉獰笑的看向斐光:“哼,你認為還能躲的開第二次嗎?”

    一旁的白信心下焦急震怒,大喝一聲,竟硬生生將腳下的束縛掙開,隔著半丈的距離往多尼塔跳去。多尼塔似乎全然沒有料到有此變故,臉色現出些許驚慌的神色,一直未曾移動的身形不由往後退了半步,同時魔力自雙手間湧出凝結成大片淡青色的光幕,仿佛盾牌般擋在自己的身前。

    白信淩空拚盡全力的一拳狠狠朝多尼塔搗出,迅速撞擊在淡青色的光幕上,發出‘咚’的一聲巨大的震響,沛然的反震力道傳來,白信在半空中被衝擊的失去平衡,倒飛著急速往地上砸去,激起大片塵土。反觀另一旁的多尼塔,也在這股力道的衝擊下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雖然沒有受到損傷,但臉上現出深刻的羞怒之色,狠狠的盯著身前摔倒地上已經無法動彈兩人。

    “我要宰了你們兩個賤民!”多尼塔臉色赤紅,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此刻誰都清楚他是來了真火。多尼塔實力不弱,眾人中誰也沒有上前阻止,不過其實又有誰願意上前阻止呢!

    “哼,多尼塔,你今天氣勢不錯嘛,要不我們打一場!”一個冰冷的女聲至人群外側傳來,登時將場中的危機打破。眾人臉上現出布滿畏懼的神色下紛紛讓出道路,仿佛聲音的主人是個極為恐怖的人一般,但聲音的主人確實很恐怖,至少在這個見習班上她的實力最強,比試中沒有人不被她狠狠的教訓過。

    此女緩緩的步入人群中,神色冷漠至令人心底發寒,一頭冰藍的長發宛如瀑布般隨意灑下,身形單薄而瘦削,自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感到憐惜的楚楚之美,一對纖手欺霜賽雪,隱隱流動著一層淡淡的瑩光,一舉一動均帶著絲絲的冷意,白皙臉龐上的絕美容顏,滿布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與傲然,絲毫無法讓人感到沉醉的美,隻因那臉龐異常蒼白至不帶半絲血色,深邃的藍色雙眸彷佛凍結的萬載寒冰,卻又似深藏著某種傷感的神色,帶著令人禁不住感到震顫的妖豔的淒美。

    “哼!”多尼塔忍不住輕哼一聲,但原本赤紅的臉上此刻卻仿佛有些變青了,神色帶著極度的不甘道:“你要替這兩個賤民出頭嗎,憐奈?”

    憐奈臉色湧起殘忍的輕笑,那是讓所有人不得不感到恐懼的笑容,神情有些恍惚的道:“很快樂嗎,欺壓弱者的你?”

    多尼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不是第一次見識這樣殘忍的笑容了,但每一次見識之後,都要被憐奈折磨至遍體鱗傷的地步。憐奈猛然間神色一緊,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已經揚手將凝結的冰刃射出,多尼塔神色凝重至極點,淡青色的風盾迅速聚集在身旁,下一個瞬間冰刃撞上風盾,在眾人不忍的神色中,冰刃徑自破開風盾,刺入多尼塔左臂,迅速在手臂上凝結一層寒冰。

    多尼塔捂著手臂慘唿不已,憐奈並未繼續發動襲擊,隻是繼續輕笑著問周圍的眾人:“你們現在快樂嗎?”眾人臉色頓時駭得慘白,帶上猶自慘唿的多尼塔,遠遠的逃離憐奈身邊。頓時場中隻剩下斐光兩人以及憐奈,風之束縛的效果因失去多尼塔的控製而消失,斐光掙紮著從地上站起身,一邊前去扶起白信,一邊衝著憐奈感激道:“多謝你了。”

    “……”憐奈沉默著,隻是看著兩人的目光中隱隱有憐憫之色閃現,之後再沒有任何表示,徑自往一旁走去。

    “靠,這是什麽態度啊!”白信衝著憐奈離去的方向不平的喊著,斐光無奈的苦笑一聲,“算了,畢竟她也幫了我們一把。你現在怎麽樣了,傷得重不重?”

    “還說呢,差點就要死了,要不是我骨頭硬朗,右手恐怕已經斷了,現在還疼的厲害。看你的樣子也不比我好到哪裏?”白信神色滿是不甘,“這次我們涇淵雙龍,真的是兩條可憐蟲而已,還得靠別人的施舍才能保住小命!”

    斐光最重的傷勢是開始時被深深劃破的手掌,但也隻是皮肉之傷,並未傷及筋骨,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聞言卻忽然笑了起來,“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見識了跟我們差不多年紀的人使用魔法,總算是對魔法有了點期待,陪上這麽些不痛不癢的傷勢,也算是值得的了。”白信的語氣中重新燃起自信的光輝,“我們不就是衝著這個來的嗎,要是魔法真的一無是處,我們可真要變做兩條可憐蟲了。多尼塔與剛才那女的學習魔法也沒多久,我不信憑我們的天賦加上努力練習,會趕不上他們!”

    “什麽那女的,不是叫憐奈嗎?”斐光輕笑道,“我們現在是否該偷偷溜迴藏書館,將有關魔法修煉的書籍全部翻閱一遍,我可不認為嚴謹那死老頭會好心的教我們魔法。”

    “正合我意!”白信笑著答道,兩人竟似乎渾然沒有半分戰敗之後屈辱與不甘,找了個無人注意的時刻,悄悄往藏書館溜去。但兩人的心中隱藏的滔天情感,除了彼此之外,又有誰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呢?

    訓練場一側靜坐修煉魔法的憐奈悄然睜開冷漠的雙眼,眼前不遠處正是悄悄離開的斐光兩人,憐奈緊盯著兩人的身影,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再次緩緩沉入靜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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