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晉州可以不理會政事堂的官員。不在乎宗務府的高官但在朝廷眾人中,卻有一個人是他不敢輕易得罪的一河西轉運使劉斌,他的未來嶽父大人。


    看一個朝廷官員的未來,隻要看看貴婦人們的談話頻率就能知道。就最近一年而言,“劉軾”這個名字,是越來越多的出現在那些午餐會和茶話會上了。開始的時候,貴夫人們私下將之當作守舊的老派人物來討論,甚至譏笑他將女兒嫁給程晉州,走出於某種可笑的錯位聯姻的想法,更有甚者以為他是在準備退路其實是較為靠譜的猜測。但隨著程晉州一星星術士,二星星術士,三星星術士的提高,貴夫人們的聊天風向就瞬間改變了。


    事實上,貴夫人們才是整個大夏,最敏感的政治群體。尤其是在京城。某位大臣的夫人得到的邀請函越多,她的丈夫獲得升遷的可能就越大,就某種程度而言,貴婦人們組成的影子內閣,也實實在在的影響著陽光內閣,將雙方稱之為相輔相成亦不為過。


    現在,來紹南和南陵的貴婦人數量就有不小的增加,許多京城的重要家族。都派出女眷來紹南和南陵探親一大夏延綿千年,高級貴族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每代十數名子孫和夫人,總能找到幾位有血緣關係的。


    這種時候。程家的世家身份也就起了作用。


    例如程家老太太,當年就是在宮中侍奉過皇後,並得到了侯爵夫人的稱號,有這樣的京城經曆的程家,才更容易被貴族群體認同。若非如此,被視為暴戶的家族,將很難在貴族圈中討生活。便是那些有貴族,卻未成為世家的貴族家族,要想一次性崛起也是非常困難的。


    整個社會就像是一個繭,很多人都有能力將這個繭打破打碎,但要將之抽成一根絲為自己所用,可做到的人就太少了。


    曆史上出現的高級星術士並不少,包括現在的薑璜星術士,劉匡星術士和安風星術士在內的諸多家族,都未能因此而崛起。一方麵是星術士不願耗費精力在家族的展方麵,此外也有貴族們的高傲這種高傲,在很多時候,是真脫生死和利益的。


    想想看那些在戰場上毫不猶豫,冒著必死的箭矢衝鋒的貴族;想想看那些在朝堂上毫不猶豫,頂著必死的威脅上書的貴族;想想看那些在遠征中毫不猶豫。踩著必死的爛泥掙紮向前的貴族一在封建王朝,貴族是主要的受教育群體,是王國的自然公民,是國家的骨幹和精神。


    當貴族們說起人口流動的時候,其實說明很多平民,是沒有很強的國家觀念的。不算貧癮的北漢和戰爭中的大梁,大夏居民移去荊南的人是非常多的。就某種程度而言,封建時代平民們的愛國情操,其價格是較低的一盡管所有人的愛國情操可能都是有價格的。


    貴族承擔更多的責任,貴族擁有完善的權利。就算是程晉州,也習慣了這樣的世界劃,分。


    當貴族們對異己說“不”的時候,星術士有能力在**上毀滅他們,卻不能在精神上取代他們。


    趙靈相信。存貴族的世界,任何問題都是能夠解決的。


    高堂隆沒有說動程晉州,但他的出現卻讓朝廷有了重上談判桌的機會。趙靈更是拉來了劉斌,準備給他一個四省轉運使的頭銜。


    要說趙靈最聰明的地方,是他根本沒有出現在紹南和德安,而是不斷的說動和指揮著其他人,來左右著局勢的展。


    由於僅有劉斌出現,程晉州也唯有規規矩矩的前往迎接,更要準備上好的房間供其休息。全大夏的貴族都盯著他呢,港口的厘金是公家的事情,待人接物的方式是個人品質的事兒。


    劉斌自然知道程晉州的心思,仍然是一副長者風範的拉著他的手笑道:“是不是不想讓我來做,這個四省轉運使?”


    “您高升了,我也高興。”


    四省轉運使比照總督低一級的配置設計,與巡撫地位相當。權威略低半級,是正三品或者從二品的職銜。劉斌也等於是連升三級。


    然而,轉運使大人並沒有因為程晉州不由衷的話而高興,相反是頗為不快的道:“我們翁婿間,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趙靈來找我的時候,我也考慮了很多,但最後覺得,我做四省轉運使,是件對大家都好的事情。”


    劉斌的國字臉很有說服力,寬厚的嘴唇很給人信任感。


    老爹去南陵任職之後,程晉州有些日子沒有被人教了。但嶽父大人說的話很有內容。他不冉問道:“為何最好?”


    “這樣問才對。到了你今天的位子,就應該把事情都掰扯清楚才好。”劉斌很有語言藝術的道:“你在德安的港口越來越大沒錯,可是京城碼愕,黃津港、外周半島等等地方,收到的稅賦都是越來越少煦麵,大夏的糧價每個月都在跌,穀賤傷農,朝廷想治,也要你這邊配合才行。”


    不等程晉州說話。劉斌繼續道:“不管你現在有多厲害,總是有打盹的時候,在大夏的地盤裏,除非你準備反了自己做皇帝,否則總要和朝廷來往,四省不收稅,那這些貨物出了四省難道也不收稅?朝廷稅賦日減,穀物價格日降,有大臣想要限製糧食入關。也因為德安的存在而夭折,逼到最後,朝廷總會忍不住的。”


    說起來,小程同學是真沒考慮那麽遠,對他來說,以目前的展度,每年都會有所不同,所謂的未來收益更高雲雲,根本是沒有意義的。


    眼見著嶽父大人要代他得出結論,程晉州連忙阻攔道:“我現在最是需要錢的時候,等到明年的時候,誰知道是什麽情況,如果加重稅賦,那德安港也就廢了大半


    “你正是需要錢的時候,那為何不課稅呢?。劉斌反問了一句。


    程晉州一呆。他積極展外向的貿易,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外向星盟的貿易,通過德安的進進出出,他也能方便的進出物資到星盟,不過在利潤方麵,如今龐大的德安貿易流,賺到的錢似乎不比他獨立在星盟賺的錢少。


    劉斌看程晉州聽進去了,此時才笑道:“我做四省轉運使,以後的稅率等等,都可以由你來定,什麽物資收稅,什麽物資不收稅。或者少收多收,也會和你商量看來的。但是,我要在四省重新丈量土地,你得幫我。”


    前麵聽著還好。後麵的丈量土地,就讓程晉州頭大如鬥。他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嶽父大人,是位多難伺候的主兒。


    他不由擺手道:“您想改革是好事情,但誰都知道,丈量土地之後,就要錄奪貴族的田產,那可是大夏的立國之本。所有的貴族,都會指著脊梁骨罵的。”


    程晉州好歹沒有將“比我還招人恨”說出來。畢竟他賺錢,別人隻是紅眼,劉斌可是要將別人的錢從手上奪走。


    “四省的稅賦。朝廷拿走三成,剩下的都留給你。”劉斌一拍手道:“罵名由我們去擔,你隻取好處便可。至於丈量土地,你能提供我些星術士學徒也就可以了


    “我要是提供給您星術士學徒,別人就以為我也參與了。稅賦的話,征稅一多,德安來的船恐怕會銳減。”程晉州有些精疲力竭,不知怎麽的,劉斌就將一件事情分解成了兩件事情,而以通常的思維來看,他似乎至少要答應其中之一。


    在夢想麵前,劉斌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但在尖現夢想的過程中,劉斌是個善於變通的人,他輕輕的拍手道:“改革的過程,就是重分配的過程,那些世家大族,往往占有數州的土地,而且隱瞞不報,私藏利稅。若是朝廷的稅收增加了,你港口的收益,不也就保住了。”


    他的邏輯很奇怪也很直接。但程晉州一下子聽懂了。


    很早之前的朝廷。就因為稅賦的原因在醞釀改革。而貴族們則希望在不觸動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改革成功。劉斌卻是反其道而行,要觸動貴族們的利益改革,而大夏有了錢,利益的重新分配的過程中,新興的貴族卻會有好處。


    程晉州倒是頗為同意嶽父的改革方式,畢竟從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大夏又是他的大本營。能夠想方設法的經營好大本營,正是對自己的最大支持。


    但他不可能跟著劉斌走改革家的路線,以免重蹈改革者的覆轍。故而隻是問道:“我先前已經答應了商人們,會全額歸還他們的稅賦,豈能出爾反爾?”


    “我要各省還五成稅賦迴來,剩下的就用以後收的稅來還。”劉斌想了一下,又道:“作為港口,不想收關稅是對的,但就一個國家而言,關稅是不能少的,例如糧食,就一定要課重稅,減少進口,布匹之類的則要不收稅。增加進口


    他哪裏知道,這些物資都是因為程晉州無節製的販賣造成的。


    以一個封建國家的流通性來說,程晉州在市場上販賣儒的存量,就能讓全部的,糊都動起來。沒有接受過金融洗禮的社會,永遠不知道集中在一起的鈔票有多大的威力。


    不過,程大博士倒是很讚賞“黑名單”和“白名單”的做法,用全國的視野來看,他當年的想法的確是有些小家子氣了。他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道:“既然如此,以後包括京城碼頭在內的全國碼頭,關稅都要由我來訂


    這次,輪到劉斌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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