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父親?”林昕妤披著一件外衣出門,就見林明聰像個沒頭蒼蠅般在院子裏一陣徘徊,麵上有喜有憂,見林昕妤匆匆過來,林明聰的腳步一頓,轉頭看了林昕妤一眼,歎了一口氣,“你二娘……早上摔了一跤……”


    林昕妤點點頭,嗯了一聲,“是早產了啊,不過算算日子,再過十天也滿十月,也不算早產,父親不必太擔心。”


    聽了林昕妤的話,林明聰的神情並沒有舒展開來,更是擔憂,一方麵擔心早產傷身,另一方麵歡喜自己終於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呢?


    都說“尖男圓女”,如果孕婦的肚子明顯是渾圓型的話,那麽一定是女孩子了,而且要那種從背後都能看出懷孕的話,那就是兒子。又有“酸兒辣女”的說法,其實這不是沒有根據的,所以孕婦懷孕後如果慢慢的變得喜歡吃辣的話,那麽十有八九就是懷女孩的前兆了。很多老人家的說法是肚臍外凸或肚臍下的黑線細而淺是懷女孩的特征。所以如果孕婦發現自己肚臍外凸肚臍下的黑線細而淺,說明懷女孩的可能性大。


    二娘懷孕後喜歡吃辣多一些,看來是女兒吧,雖然生兒是福,但生女也一樣,他也一樣喜歡。生女兒好,他也不過是小小民戶,不用非得生個兒子子承父業,女兒好,女兒多了也是福,就像現在的昕妤,自學成材,隨隨便便給人治病都能賺萬金。


    越想林明聰的嘴角笑意越濃,這笑正好被身邊的林昕妤看在眼裏,也跟著笑。


    時間似過來很久很久,房間裏傳來朱豔豔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產婆的催促聲,朱玉進出產房,清水一盆盆端進去,血水一盆盆被端出來,隻是,朱玉的麵色有些難看,被林昕妤抓住胳膊,“朱玉,裏麵情況怎麽樣了?”


    這句話也是林明聰想問的,視線直直的盯著朱玉的臉,等著她的迴答。


    朱玉抬眸看了眼一臉焦急的林明聰,又看向眸色沉沉的林昕妤,點點頭道,“小姐,裏麵情況很不好,夫人痛昏了還幾次,胎兒的頭似乎卡住了,不管夫人怎麽用力,就是出不來……產婆說……”


    林明聰追問:“產婆說什麽?”他的眉頭緊皺在一起,朱玉每說一個字,他的心就像是被針紮,胸口悶悶的難受。


    朱玉頓住,轉頭看向林明聰,這才緩緩說道:“產婆說,再過一刻鍾,孩子還沒生出來……很有可能……可能……”可能一屍兩命。


    後麵的話朱玉不敢說,明明是件喜事,她怎麽可以說出那麽不吉利的話?


    林明聰直覺眼眶一熱,似有什麽在眼眶裏打轉,抬步就往前走,卻被一隻手抓住。


    林明聰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身後,林昕妤拉住他的衣袖笑容淺淺,“父親,產房重地,還是讓我去看看吧。”


    不待林明聰迴答,林明聰抬步上去,推開房門走進去,隨手關上門。


    林明聰張了張嘴,將自己沒說出的話吐了出來:“你還隻是個孩子啊……”一個姑娘家進產房看得那些,那她以後會不會惶恐懷孕生子?


    朱玉對林明聰施禮,轉身進了產房,留下林明聰一個人在院子裏吹冷風。


    聽到腳步聲,產婆滿頭大汗的抬頭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你是?”


    林昕妤點點頭,將衣袖擼起,將頭發一絲不苟的綰起來到朱豔豔麵前,此刻的朱豔豔已經虛弱的躺在床上,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和頭發,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林昕妤掰開朱豔豔的嘴,將一顆藥丸送入她嘴裏,在她喉嚨一抹,藥丸順勢滑過喉嚨,進入胃裏。


    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而下,原本累到昏昏沉沉的朱豔豔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顫抖著手握住林昕妤的手,“昕妤……你來了……”似想到什麽,抓著林昕妤的手微微用力,“我的孩子呢?”


    產婆有些哭笑不得道:“夫人啊,你快用力啊,孩子再不出來……就會胎死腹中了……”


    聞言,朱豔豔的心猛然一縮,“啊”的一聲,猛的一用力,孩子哇哇的落地,產婆大喜:“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恭喜小姐,夫人生了個公子。”


    外麵站著的林明聰也聽到了朱豔豔痛叫聲,產婆激動的喊聲,男孩,居然是兒子?!哈哈,他終於有兒子了!


    林昕妤緊握著朱豔豔的手,感激的看向虛弱的朱豔豔,“二娘,恭喜你!”


    朱豔豔虛弱一笑,耳邊聲音有些虛幻,兒子,真的是兒子。


    朱豔豔道:“昕妤,謝謝你!”要不是這小丫頭及時進來給她喂下一顆藥丸,她也沒辦法用力將這孩子平安的生下來。


    林昕妤笑了笑,“我們是一家人,不用謝,況且,我也沒做什麽。”


    朱豔豔也隻迴以微笑,產婆已經將孩子清洗幹淨,送到兩人麵前,一邊誇講道:“我當產婆這麽多年,第一次見過這麽漂亮的孩子……”


    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林明聰笑意滿麵的衝到朱豔豔與林昕妤麵前,似乎沒有注意到產婆抱著的孩子,看著虛弱微笑的朱豔豔,“二娘,你……受苦了。”他本就是個粗人,不會甜言蜜語,這句關心的話被他說的有些生硬。


    林昕妤笑了笑,見產婆臉上表情尷尬,從袖子裏掏出兩塊碎銀交給產婆,從她手裏抱過孩子。


    產婆眉開眼笑的謝恩離開,林昕妤抱著剛出生的孩子歡喜的看著,她還是第一次這麽手足無措的抱孩子,軟綿綿的,不會一用力就捏壞吧?


    林明聰妤朱豔豔含情脈脈對視,這才想起他把一個人冷落到了,轉頭,林昕妤將孩子遞到他麵前給他看,笑道:“爹爹,你看,孩子跟你很像呢?看看這鼻子,這嘴巴……”


    林明聰將孩子抱在懷裏,感覺熱血沸騰,這是他兒子啊,老來得子,真的很不容易。


    林昕妤看了眼林明聰,又看了眼他懷裏搖著拳頭的小娃子,“爹爹,弟弟叫什麽名字呢?”


    林明聰想了想,說道:“就叫他星月吧,你是昕妤,他是星月。”


    林昕妤笑了笑,“名字很好。”很好記呢。說著抬頭望天,是星星月亮嗎?


    夜幕降臨,朱玉被留在朱豔豔房間裏照顧,林明聰則坐在書房裏處理公事,林昕妤揉著有些酸痛的肩膀看向窗外的天色,已經是夏末,傳來蟬鳴聲聲。


    太子宮裏,墨馥瑛聽說兒子歸京,第一時間出現在君清澤麵前,上下打量依舊神采飛揚的君清澤,總感覺自家兒子出去了一個月瘦了好多。


    君清澤笑道:“母後,你在看什麽呢,兒臣可是平平安安的迴來的。”從林昕妤那迴來後,他第一時間沐浴,用的真是林昕妤給他的艾草泡澡。


    墨馥瑛談了口氣,“你啊!總是讓母後擔心你。”


    君清澤笑了笑,給墨馥瑛行了個禮,“兒臣不孝,讓母後擔心了。”


    墨馥瑛歎了口氣道:“既然都迴來了,那就跟母後商量一下你與青黛的婚事吧。”這婚約是三年前定下的,本就說好在青黛及笄後迎娶過門,眼看現在君清澤的心都在那民女身上,這樣下去可不好,還是早早娶慕容青黛過門,也好讓君清澤收收心。


    聞言,君清澤的麵色有些不好,“母後,兒臣還小,親事可以再晚些,在說下個月就是父皇生辰了,兒臣還要為父皇準備一份大禮呢。”


    真的一點也不想娶那個女人,當初他就不該聽母後和昕兒的勸說,利用聯姻穩定自己的地位,他是皇子,婚姻之事本就做不得主,可不知為什麽心裏總感覺很難受,一旦自己娶了慕容青黛,他就會失去些什麽,而不是得到什麽。


    君清澤說完走到書架前開始翻閱書籍,“母後,天色不早了,你還是迴去吧,兒臣明日進宮給您請安。”


    墨馥瑛點點頭,這件事本就急不得,轉身離開。


    墨馥瑛一走,君清澤也不再裝作很認真看書的樣子,將手裏的書往一旁一扔,整個人如虛脫般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


    林家添了個小生命,這可把全家人都樂壞了,林明聰嘴角時辰掛著笑,朱玉直接擔任小保姆的角色招唿朱豔豔與林星月,林昕妤好不奢侈的買上好的補藥給朱豔豔補身子,三日後,朱豔豔已經能下地走動了,但林昕妤還是叮囑她少動,盡量躺著,要是落下月子病,以後的日子就不好了。


    五日後,林昕妤在注意點陪同下上街采購,家裏多了個孩子,衣服尿布的總覺得少,好在這天氣不錯,衣服每天洗每天幹,哪怕一天換個五六套衣服的也沒事。


    林昕妤走到一個小攤前拿起一個撥浪鼓轉動著,撥浪鼓隨著她手指的轉動發出咚咚的聲響。


    朱玉站在一旁笑道:“小公子還太小了,這個可玩不了。”


    林昕妤卻不以為意,我行我素的將撥浪鼓買了下來,還邊走邊玩,引得路人一陣側目,懷疑林昕妤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才那麽喜歡小孩子的玩意。


    一間茶樓的雅間裏,慕容青黛透過窗戶看向街道上的風景,一眼就瞧見拿著撥浪鼓走著的林昕妤,嘴裏發出一聲冷斥,“真是幼稚!”


    坐在她對麵的青衣女子側頭看去,就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也白衣女子白紗罩麵,手裏拿著一個撥浪鼓轉動著,好似長不大的孩子。


    青衣女子皺眉想了想,終於想起什麽轉頭看向麵前端著茶杯的慕容青黛,“那個是你表姐?”


    慕容青黛冷哼一聲道:“是啊,就是她,她倒是有弟弟了,買了個撥浪鼓玩,卻把我弟弟給弄沒了,真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青衣女子聞言瞪大眼,“那個女人害死了你弟弟?”


    慕容青黛點點頭,“是啊,她就是那樣惡毒的女人,真的很像找人好好教訓她一頓出氣。”尤其是想到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銀杏就是死在那個女人麵前,她的內心再也無法淡定,這個仇一定要報。


    青衣女子重重的將手裏的茶杯擱在桌子上,“真是個惡毒的女人,青黛別怕,我來幫你出氣。”說著她對著身邊的侍女招招手,侍女湊近,隨即點頭緩緩退下。


    侍女很快下了茶樓,一路跟隨林昕妤身後。


    此刻的林昕妤來到小食攤子前,朱玉手裏已多了兩大袋東西,走路也有些吃力,看到林昕妤停下腳步還有買,不由唉聲歎氣。


    侍女也在後麵停下腳步,側頭看到街角處站著幾個流氓混混盯著人群說說笑笑,心裏生出一記,調轉方向朝那幾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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