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點點頭,將手裏的小豬燈籠掛在一旁的一棵樹枝上。


    雖然心裏很想問問自家小姐,為什麽這個時候才救人,自家小姐是不是跟那個紫衣男子有仇,才會看那公子在河水裏折騰很久才說要救人,表情如此淡漠,一定是有仇。


    朱玉跳水將紫衣男子撈上岸,林昕妤彎腰將她扶上岸,看著朱玉渾身濕透瑟瑟發抖,林昕妤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將一套幹淨的衣服放到她手心,“這是我剛剛在附近買的衣服,你先去換上。”


    朱玉感激的接過,有些猶豫的看向躺在一旁麵色蒼白,渾身濕漉漉的紫衣男子,猶豫著問道:“小姐,奴婢走了,那你……”那你豈不是跟一個男人獨處,孤男寡女深夜在河邊,萬一被人瞧見誤會怎麽辦,那不是毀小姐名聲?更何況小姐似乎跟這紫衣男子有仇,這樣獨處沒關係嗎?


    林昕妤自然沒朱玉想的那麽遠,淡淡的說:“我救人,你先去換衣服。”林昕妤說著抬手去撐開紫衣男子的眼皮,紫衣男子自然是喝醉酒的君清禦。


    朱玉猶豫著看著低頭為君清禦把脈的林昕妤,張了張嘴,似想說什麽,一陣冷風吹來,被河水浸濕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自己身上,她不由打了個哆嗦。算了,還是快些去換衣服再迴來吧,她要是受風寒了,就沒辦法替太子殿下好好照顧小姐了。


    林昕妤看著如今躺在地上昏迷的君清澤,前世的種種再次浮現,隻是,她的重生似乎改變了前世的軌跡,前世時她與君清禦在街頭相遇,那時的天空煙花璀璨,情竇初開的少女被擁擠的人潮撞入一個陌生的懷抱,那一眼四目相對,竟是一生的眷戀。


    而如今,君清禦醉醺醺的佇立在橋頭,被微涼的夜風帶入冰涼的河水裏,目睹這一切的她真的很想冷眼旁觀,這樣,世上就再也沒有君清禦,那個前世令她又愛又恨的男子,所有的恩怨就如同今晚冰冷的河水將君清禦一並吞沒……


    可她終究還是將君清禦救上岸,原本覺得複仇的最好辦法就是直截了當的殺了仇人,看著他無助的在自己麵前死去,剛剛河水平靜的瞬間,她又改變主意了,小小的溺水死,怎麽足以泄她前世喪子之痛,以及今生三年臥床昏迷?


    林昕妤的眼眸裏劃過一抹憂傷,嘴角微微上揚,開口道,聲音悠長,“君清禦,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當初是怎麽踐踏我的真心,這一世我也讓你嚐嚐失去所有的滋味。”


    朱玉的速度很快,找了一處無人的樹叢後麵就將衣服給換好,將濕衣服一卷扔進河裏,轉身朝林昕妤跑去。


    她看到的是拿著銀針緩緩刺入君清禦人中的林昕妤,她這才仔細打量林昕妤身邊的紫衣男子,不由小嘴長大,竟然是他!


    林昕妤的視線一直盯著君清禦,銀針才刺入一分,就見君清禦的眼皮跳了跳。她立即拔出銀針收好,將君清禦放倒在草地。


    朱玉在林昕妤身邊蹲下,關切的問:“他沒事吧?小姐,他就是住在我們客房對麵想跟你借步說話的公子。”


    林昕妤笑了笑,“嗯,我知道,你也應該認識他,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禦王君清禦。”


    朱玉啊了一聲,“難怪奴婢覺得這位公子如此眼熟,就是一時半會沒想起是誰來,小姐,你怎麽認出他來?”再怎麽說都三年不見了,模樣也改變不少,小姐怎麽就準確無誤的認出他就是禦王來,禦王臉上明顯化了妝,就連她都認不出來了。


    林昕妤惜字如金的迴答四個字:“因為熟悉。”可不是呢,好歹曾與他做過夫妻,也跟他認識兩世了,連他的性格喜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怎能認不出他是誰來。


    朱玉點點頭,笑道:“我怎麽忘了,小姐可是也去過驪山書院讀書。”都是一個學堂的,與太子和禦王很熟悉不足為奇,更何況她家小姐很好看,她若是個男人也會被小姐的相貌傾倒,主動接近小姐。


    林昕妤站起身,朱玉仰頭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見,“小姐,我們帶禦王迴客棧?”看剛剛林昕妤那一副見死不救的樣子,是跟她一樣剛剛沒看清對方長相,不知道掉入河裏的人是禦王殿下吧?


    林昕妤點點頭,嗯了一聲,“當然。”說完轉身朝外走了幾步,喊了兩聲“救命”,給了一點銀子,讓過路人來將君清禦抬迴吉祥客棧。


    一群人抬著君清禦漸漸遠去,林昕妤緩步的跟在後麵,朱玉時而看向被人抬走遠去的君清禦,轉頭看向慢吞吞低頭走在身邊的林昕妤。


    朱玉有些心急,擔心君清禦落水會受風寒,這一番折騰下來準會感染風寒,待會迴到客棧,她要不要燒碗薑湯給禦王?


    想到此,朱玉轉頭看向身邊若有所思的林昕妤,低低的問道:“小姐,禦王沒事了吧?”


    林昕妤點點頭,當然沒事,就是感染小小的風寒,沒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


    君清禦隻是醉酒掉入河裏,身子因為酒精的作用發熱,而冰冷的河水衝淡他身上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冰涼。等到她將君清禦救上岸,冰冷的身子被冷風一吹,汗毛顫栗,寒氣上身,這一路被人抬迴客棧,風寒更甚。


    見林昕妤點頭,朱玉提著的心稍安。


    林昕妤的猜測很準,君清禦被人抬迴客棧時,顧長風在房間裏等候多時,聽到樓梯裏的動靜,隨即傳來敲門聲,他一打開門就看到被人抬迴來濕淋淋的君清禦,嘴巴張大,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顧長風眨眨眼,眼前的這位是那個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君清禦嗎?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看著一群人將君清禦抬上床,顧長風拉住一個人問道。


    路人道:“哦,他掉到河裏去了,還是個小姐看到了,讓我們幫著抬迴來的。”


    顧長風連連說了好幾句感謝的話,恭送幾人離開,這才轉身迴到床邊,找了身衣服為君清禦換上,一邊換一邊抱怨,“堂堂禦王居然變得如此狼狽,我真是服了,也不知道慕四去哪了,怎麽沒跟在你身邊……”


    敲門聲響起,外麵傳來一聲生硬的口吻,“有人嗎?”


    顧長風跑去開門,見朱玉站在門口,不由好奇的挑高了眉,“這位姑娘找我有事?”說著撩了一把額前的碎發,擺出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


    朱玉對天翻了個白眼,這男人有病啊?


    朱玉將手裏的薑湯遞到顧長風麵前道:“我家小姐讓我送過來的,是我家小姐剛剛在河堤救了裏麵的公子,隻是我們是女子力氣小,扛不動他,就找來路人幫忙。她說那公子如果醒了,或者有什麽情況,都通知她一聲。”


    顧長風接過碗說了聲謝,“謝謝,我提他謝過你家小姐。”見朱玉要走,他急忙叫住她道,“這位姑娘,敢問你家小姐怎麽稱唿?”至少要知道救命恩人名字,不然君清禦醒來問是誰救了他,他說不上來,可就遭殃了。


    朱玉道:“我家小姐姓林。”來的時候,林昕妤就叮囑過她,簡單說個姓氏就好了。更何況女子的閨名,也不是誰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顧長風雙眸微閃,又是一個姓林的女子。他師妹也姓林,隻可惜這些年都沒能有機會遇見。


    朱玉轉身離去,顧長風收迴視線低頭看向手裏的薑湯笑著搖搖頭,轉身進房間,將薑湯全數給君清禦喂下,放下藥碗,取過一側的手帕為君清禦擦試嘴角,顧長風忍不住低估道:“你可真是好運,別人都是英雄救美,而你是美女救你,哈哈……”


    一刻鍾後,慕四敲響客房門,顧長風拉長著臉開了門,一看是他頓時沒好氣道:“去哪迴來的,你家主子出事了。”


    慕四一驚,一臉蒼白的衝進房間,看到床上昏昏沉沉睡著的君清禦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殿下他……發生什麽事情了?”


    顧長風關上門,才說:“聽幾個將他抬迴來的人說落水裏去了,好在被一個女子所救。”


    慕四有次吃驚,君清禦可是有功夫的,好端端的怎麽會掉進水裏?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事後責任也無濟於事,慕四撩起袍子就在君清禦床前跪下,大有他若不醒,他就不起來的意思。


    顧長風找了個位置坐下,數落慕四幾句,慕四一直低頭懺悔,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話。


    顧長風很懂得適可而止,見慕四還筆挺的跪著,他也不管了,來到君清禦身邊為他把起脈來,很不好的事,他已經高燒。


    折騰一個晚上沒睡,直到破曉君清禦的燒才退去。


    君清禦緩緩睜開有些沉重的雙眼,便看到坐在床沿靠著床幔睡著的顧長風微愣,原來是顧長風救了自己,原來他做了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站在橋頭,頭頂煙花璀璨,橋下有一抹憂傷悲寂的身影,他心裏一晃,也不知哪來的風,他一個措不及防從橋頭栽下,落入冰冷的河裏,河水肆意將她吞沒,他撲騰了好幾下,都沒能從河裏爬起來,他隻覺好累,身子越來越沉,就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耳邊傳來一個女子憂傷的說話聲,她說:“君清禦,我不會讓你死的……”


    是誰在說話,會如此大膽的喊著自己的名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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