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山族地牢救出上官箐的時候,他替她把過脈,那時他發現她身體裏已經蘊含了不少寒毒。此刻,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安慰著自己,寒毒的折磨他早已經習慣了,而他卻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人飽受寒毒之苦。所以他寧願用那些鮫人珍珠換會她的健康。


    玉墨眼見他家主子受此折磨,還袒護著上官箐,頓時心有不甘地狠狠咬唇,當她忽然想到什麽時,臉上一瞬間掠過一抹某種快意的笑容。


    “葉太子,葉太子,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


    玉墨分神間,殿門口傳來一陣高喚聲,當聽到是上官箐身邊那個婢女采茵的聲音時,她頓時驚喜交加,不過很快她便掩去了臉上的那抹喜色。


    采茵聲音很大,即便隔著層層疊疊的帳幔,葉問塵也聽清了采茵的聲音,當下他心中猛地一緊,下一刻連忙扔下蓋在身上的錦被,迅速起身,便快步往殿外走去。就連他原本寒毒發作的痛楚似乎在這一刻也消失了一樣。


    玉墨見她家主子如此緊張上官箐,眸子裏閃過一抹深刻的怨怒,不過想到上官箐也許已經是死人了,自己又何必去和一個死人計較。當下她心情大好,看著葉問塵急忙步出寢殿的身影,連忙喚道:“主子,您慢點兒。”


    “采茵,你家小姐怎麽了?”葉問塵一出殿門,看到氣喘籲籲一臉焦灼的采茵,頓時心急如焚地詢問。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采茵看到葉問塵如此緊張她家小姐,頓時有種負罪感,不過一想到此刻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她頓時拿定主意守口如瓶。


    “到底怎麽了?”看采茵如此吞吞吐吐,葉問塵的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你們家小姐是不是暈倒了?”玉墨一出殿門,看到采茵如此反應,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時脫口問道。


    “咦,玉墨姑娘怎麽知道?”采茵心中好笑,臉上故作不解地向玉墨詢問。


    玉墨頓時臉色一僵,慌亂地解釋道:“我隻是猜測而已,上官小姐不是之前元氣一直沒有恢複嗎?所以暈倒也是很自然的事情。”玉墨快速地給自己找借口,心裏卻竊喜不已,看來她猜得準沒錯,一定是毒素發作了,所以上官箐才會暈倒,說不定現在已經一命嗚唿了呢。


    玉墨說完,見采茵沒有再說什麽,她家主子也隻是一臉擔憂,沒有對她露出任何懷疑的表情,玉墨頓時安心下來。


    “走吧,去看看你家小姐。”聽到玉嬈猜測上官箐暈倒了,而見采茵也沒有否定,葉問塵頓時急不可耐地想看到上官箐。


    當下三人各懷心思地朝上官箐所住的寢殿而去。


    到了上官箐所在的寢殿,看著所有下人都守在殿外,葉問塵臉色一沉,但也沒工夫計較這幾人的罪責。他臉色一沉,疾步進入殿中。


    剛才被上官箐支出去守在殿外的幾個宮女見太子匆匆到來,還不及向太子行禮,太子便如一陣風般刮進了殿中,看著太子剛才眉宇間顯而易見的擔憂之情,她們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上官小姐,上官小姐……”葉問塵一進殿裏便四下搜尋上官箐。


    當看到上官箐完好無恙地坐在梨花木芙蓉椅上時,他頓時驚喜道:“上官小姐,原來你沒事,真是擔心死我了。”


    話一出口,葉問塵又覺得自己似乎表現得太過強烈了,於是連忙輕咳來掩飾尷尬道:“隻要你沒事就好。”


    此刻,隨後進來的玉墨當看到上官箐安然無恙地坐在那兒,如見鬼魅般頓時身子一僵,一時間大腦裏隻有一個疑問在不斷地盤旋。明明她服了摻有極樂散的燕窩,為什麽她竟然沒事?


    玉墨首先想到的是會不會上官箐沒有服用她送去的燕窩,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好幾次她旁敲側擊向伺候上官箐的宮女詢問,都說是上官箐每次都服用了那些燕窩。而且有一次她專門挑著上官箐吃燕窩的時間來這裏送了一些點心,當時她是睜大眼睛看著上官箐將那些燕窩服下去的。


    可是為什麽沒有毒死上官箐?而且看起來她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臉色紅潤,絲毫看不出有中毒的跡象。


    “咦?玉墨姑娘看到我家小姐恢複如初了似乎不太高興呢。”采茵看著此刻臉色十分難看的玉墨,忍不住諷刺道。


    “咳咳,怎麽會呢!上官小姐如今恢複了元氣,可喜可賀,我家主子也就不用再擔心了。”玉墨被采茵的話嚇了一跳,連忙調整自己的情緒,隻是此刻臉上擠出來的笑意比哭還難看。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葉問塵有些摸不著頭腦,剛才采茵十萬火急地跑去找他,看采茵的神色分明就是她家小姐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不妥。


    “葉太子實在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我家小姐起床告訴奴婢她的元氣已經恢複了。奴婢一時高興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葉太子,感謝葉太子這麽多天對我家小姐的關照,可是誰知道奴婢一時太過激動,所以口齒不清沒有向葉太子講明白,害得葉太子白擔心了一場。還請葉太子恕罪。”一番話侃侃說完,采茵瞥了一眼玉墨氣得快要吐血的表情,心裏一陣暗爽。


    葉問塵聞言,頓時伸手扶了扶額頭,哭笑不得道:“虛驚一場總比你家小姐真有事要好。”說完,葉問塵坐在了旁邊的芙蓉椅上。


    葉問塵剛才一心記掛著上官箐,所以剛才他一路上是飛速跑過來的,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身上寒毒的發作倒並沒有讓他感到多少難過。


    采茵替葉問塵倒了一盞茶,轉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佇立在葉問塵旁邊的玉墨,似笑非笑道:“奴婢還要多謝玉墨姑娘這些天關心我家小姐,時不時就過來打聽我們家小姐有沒有按時服用燕窩,真是用心良苦啊!”


    “啊!”玉墨聽言嚇得幾乎癱軟在地。


    不過隨即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臉色有些不自然道:“我家主子一直關心上官小姐的身體,所以奴婢自然要上心一些。”


    “葉太子,你身邊有如此忠心的婢女真是好福氣。”上官箐瞥了一眼玉墨,玉墨頓時覺得她整個身子都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畢竟是在宮中長大,從小見過的大小宮闈鬥爭不計其數,葉問塵頓時聽出上官箐話中有話,於是狐疑地看向玉墨,這才發現玉墨的臉色十分難看。葉問塵不由得皺起眉頭,遂又看向采茵,發覺采茵雙手環胸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他略一思忖,便想到原來今日采茵跑去找他奇怪的表現並非是偶然。當下他臉色一沉,落在玉墨身上的眸光如刀光一般寒冽逼人。


    玉墨頓時心中一慌,隻感到來自她家主人的一股無形壓力瞬間向她包圍而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上官箐玉指有節奏地輕敲著芙蓉椅的把手,冷眸瞥著玉墨,似笑非笑道:“玉墨,這段時間你對我如此關心,我該如何感謝你呢?”


    玉墨聞言頓時後背冷汗涔涔,舌頭有些打結道:“這……是奴婢應該做的,上官小姐不用感謝奴婢。”


    “這怎麽行呢?玉墨為主著想,如此行為怎麽說都該褒獎一番,以此也可以作為榜樣,讓其他的宮人多多向你學習才是。”說著,上官箐轉眸看向采茵,吩咐道,“去將早上我沒有用過的那碗燕窩端過來,賞給玉墨姑娘。”


    “是。”采茵脆聲應道,隨即將那碗燕窩端到了玉墨的跟前。


    此話一出,玉墨的心弦再也忍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恐嚇,下一瞬心裏防線崩潰,她一下子跪在地上,連聲求饒道:“上官小姐,請您饒了奴婢。”


    葉問塵聽到這裏,頓時知道燕窩裏必然是做了手腳,而且這兇手必然就是玉墨了。他心中怒不可遏,忍不住想要發作,上官箐向他投去一個稍安勿擾的眼神,他這才強忍住滔天的怒氣,看向玉墨的眼神恨不得抽筋拔骨。


    玉墨嚇得魂飛魄散,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采茵,伺候玉墨姑娘服下。”上官箐冷聲吩咐道。


    采茵得令,頓時將那碗燕窩就往玉墨的嘴唇靠近,玉墨嚇得連忙伸手去擋那碗燕窩,拚命搖頭道:“上官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在燕窩裏下藥,請上官小姐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這一次。”


    早已經料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此刻聽到玉墨親口承認,葉問塵氣得臉色更加難看,額頭上青筋畢現。


    上官箐揚了揚臉,玉手托著尖細的下巴,慢條斯理道:“玉墨,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如實說出字跡的身份,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第二,你服下這碗燕窩,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這碗燕窩裏不但有你之前下的極樂散,極樂散是慢性/毒藥,即便服下一時半會也死不了,所以我在裏麵又加了一味見血封喉的斷腸草,隻要現在你服下這碗燕窩,立馬腸穿肚爛而死。你選擇吧。”


    玉墨聞言,頓時驚恐無比地看向上官箐,下一刻她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隨即她冷笑道:“上官箐,你想知道我的身份,簡直做夢!”說完,她伸手奪過采茵手中的那碗燕窩,仰頭連忙往嘴裏灌了幾口。


    斷腸草隻要吞食一點兒,便會毒發身亡。玉墨情急之下灌下不少燕窩,頓時渾身抽搐,臨死之前她幽怨地望了一眼葉問塵,最終七竅流血,一命嗚唿了。玉墨的屍體很快被宮人處理掉了。


    殿內,上官箐和葉問塵良久誰都沒有開口說出一句話,兩人臉色都看起來十分凝重。采茵有些不解地嘟囔道:“這個玉墨明明不是開始怕死的要命,明明選擇前者還有一絲活的生機,為何她偏偏要服下那碗下了劇毒的燕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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