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翔,你有把握沒有?”


    大年初二,京市大街上越發的熱鬧起來。火紅的燈籠隨處可見,各種鮮紅的標語掛滿了街頭。各個商家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推出了力度頗大的打折項目。各種民間藝人也走上了街頭,舞龍的,耍獅的,平時難得一見的玩意此時都冒了出來,給這一年一次的chun節增添了一絲喜意。街頭上人cháo湧動,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過年的喜慶。大人、小孩成群結隊穿梭在大街上,喧鬧的聲音將整個京市的節ri氣氛推到了一個高氵朝。


    此時,在二環上,一輛黑sè的紅旗轎車正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因為還在過年,所以路上的車子相對平時要少了許多,但偶爾也有一兩輛迎麵而來,看見這輛車子的牌照和前窗上貼著的通行證,車內的人都暗暗咋舌,不知又是哪一位領導出行了。


    紅旗車裏,秋宇翔和張老爺子坐在後排。老爺子神sè顯得有點傷感,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sè,語氣低沉地問道。


    秋宇翔顯然很能體會自己的外公此時的心情。隨著年齡的增大,許多戰友紛紛離世。這些老人家相互之間的感情是現在的年輕人所不能體會的,秋宇翔也是發現自己外公那動蕩不安的魂魄波動,才明白眼前這個老人家平靜的表情下到底深埋著怎樣一種感情。


    昨天晚上,老爺子接到一個電話後,便沉默不語起來。直到今天早上,眾人才得知原來是老爺子的一位戰友突發疾病,已經被送往了醫院,情況很不樂觀。這位老人和老爺子是幾十年的感情了,當初同在一個連隊,是老爺子的下屬。聽說這位老人還曾經為老爺子擋過子彈,兩人之情的情誼經曆了幾十年的考驗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猶如當初那般單純、深厚。


    按照老爺子的xing格,原本準備當夜便趕去醫院的,但是在外婆的勸說下,一夜未眠的他便拉上秋宇翔,急匆匆地出門了,讓秋宇翔外婆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眼中擔著一絲擔憂,目送著兩人離開家門。


    “我盡力。”秋宇翔此時自然無法給老爺子肯定的答複。據說那位老人家已經有八十多歲了,原本身體便因為抗戰時候落下了一身病根,此時出現這種情況,身體到底還能否支撐還在兩可之間,就算他醫術通神,麵對天命,也是無可奈何。


    “哎。”張老爺子深深歎了口氣。他又如何不知道其中的道理,隻是眼看著一個個老戰友離開,他的心裏總不是個滋味。而且據宇翔這個孩子所說,今天他的調理和傳授給他的那套功法,自己活到九十多是沒任何問題,那這種情況,他還要經曆幾次,不知道這到底算是幸事還是不幸。


    “宇翔,你傳給我的那套拳法,我能否給其他幾個老頭子也教授一下?”沉思了許久,老爺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


    秋宇翔愣了楞,這倒是他的疏忽。當初將那套保健養生拳法傳給外公和蔣老爺子時,並沒有說明能否私下再次傳授。想不到以兩位老爺子的xing格,還真沒有私下傳授給他人。這套拳法是某位守聖結合五禽戲等一些早已失傳的養生之法總結出來的,對於強身健體有著很大的功效。這在守聖一脈的傳承中,隻是小數,傳授給普通人,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得到外孫肯定的答複後,老爺子臉sè好了許多。他也明白,即使他將這套拳法傳給了其他幾個老頭,最多也隻能讓這些老頭子晚年少受一些當年遺傷的折磨,最終大家都會麵對那道關卡。但對於老爺子來說,這些戰友能夠多活一天,都是賺到了,到了他們這種年紀,麵對死亡,早已有了覺悟。


    紅旗車順著二環往城外駛去,大約二十多分鍾後,車子來到了軍區醫院。此時,在醫院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其中幾輛和老爺子同樣的紅旗車也赫然在目。老爺子和秋宇翔走下車,此時,從醫院裏,一位身穿軍裝,肩膀上扛著兩杠四星的男人走了出來。


    此人大約四、五十歲模樣,身材魁梧,麵容剛毅,隻是神sè之間帶著一點疲憊,看見老爺子和一位年輕人走了進來,男人嘴角勉強掛起一絲微笑,急走幾步迎了上來。


    “張叔叔,您怎麽來了?”


    “廢話少說,小二子怎麽樣了?”老爺子看到男子,沒什麽客氣,直言不諱地問道。


    男子苦笑了一下,視線在秋宇翔身上一掃而過,帶著幾分疑惑,立刻說道:“情況不容樂觀。醫院下了病危通知了,可能……”


    “小二子身子不是一向很好嗎?年前見麵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這樣了?”三個人並沒有任何停留,直接走向了電梯。


    走進電梯,按下樓層後,這個男子才說道:“也就是昨天晚上,老爺子因為過年高興,喝了一兩酒就不行了,是jing衛員端醒酒湯時發現老爺子異樣的,這才連忙送到了醫院。”


    “查明什麽原因沒有?”老爺子沉著臉問道。小二子什麽都好,就是好一點杯中之物,他的保健醫生已經提醒過多次了,但那小子經常背著家人偷酒喝,想不到最後有可能就倒在這上麵了。


    “醫生說可能是酒刺激了心髒,造成衰竭。”男子麵帶苦澀地迴答道。


    此時,電梯門開了,幾人走了出來。


    這裏的戒備顯然高出了許多,幾個軍人正站在一旁jing戒著。看到男子和張老爺子,紛紛舉手敬禮,接著又麵無表情地繼續著自己的職責。


    老爺子口中的小二子名叫康三勇,很俗氣的一個名字。但是如果時間倒迴幾十年,這個名字在幾大野戰軍中也可以算是赫赫有名了。當時,張老爺子率領的du li團,可是屢建奇功,創下了耀人的戰績,而康三勇,正是老爺子手下的一員猛將,可以說武力勇冠三軍。可是現在,這個戰功彪炳的老人正躺在病床上,一張臉蒼白無比,無數的褶皺布滿了臉龐,除了那滴答滴答的心電聲音,整個人恍如死去般一動不動,讓人不由升起了一絲傷感。


    “老張,你來了。”


    因為康三勇還未脫離生命危險,所以依舊呆在特護病房裏。隔著那厚實的玻璃,一位老人正站在前麵,默默看著他。聽見腳步聲,老人轉過頭來,發現張老爺子急匆匆走了過來,毫無意外之意地打了聲招唿。發現旁邊跟隨著他過來的秋宇翔,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宇翔,你也來了?上次為永的事辛苦你了。”


    沒想到這個老人也在這裏,不過轉念想到幾個老頭之間的關係,秋宇翔心中也升起了一絲明悟,笑了笑說道:“錢老,你好。“


    老人赫然是與秋宇翔有過幾麵之緣的錢老。上次因為血玉事件出手救了他的兒子錢為永,因為秋宇翔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直沒找到機會當麵感謝,想不到兩人如今卻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


    “老錢,小二子如何了?”錢老頭子和自家外孫之間的事情張老爺子很清楚,所以兩人認識他並不奇怪,此時隔著玻璃看著自己的老部下那苟延殘喘般的模樣,張老爺子忍不住問道。


    錢老也是剛到不久,所以了解的情況也不太多。幸好旁邊康三勇的主治醫生也在,看到兩位老爺子都在場,不免有點緊張,隻是在錢老的示意下,他強忍住心中的激動,介紹起病房裏那位老人的病情來。


    一旁的男子詫異地看了看秋宇翔。原本他以為這位白發青年隻是張老爺子的某位子侄,想不到還和錢老認識。這兩位在如今的華夏可以說是定海神針般的存在,竟然都認識這位青年。男子腦子裏將所有信息都篩選了一遍,突然想到那個現在流傳在各大家族和勢力之間的傳說,在看著眼前這個青年那滿頭白發,他對秋宇翔的身份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就是說現在隻有聽天由命了?”在一旁聽著醫生解釋的張老爺子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高了音量,鐵青著臉,滿臉怒火地對著醫生說道。


    隨著他的話語,一股濃烈的威勢就像小山一般壓向了那個醫生。此時,這個三十多歲的醫生臉sè大變,看著突然變sè的老爺子,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幾下。蒼白著一張臉,嘴巴哆嗦了兩下,在這股氣勢之下,硬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老張!”對於張老頭的爆發,錢老早有了預料。兩人之間的感情,尤其是在有救命之恩的情況下,張老爺子能夠克製如此之久已經超出他的預料了。隻是這種事情也不是現在的醫療技術能夠解決的,軍區醫院已經是現在華夏技術頂尖的了,他相信,如果這裏也毫無辦法,那其他任何醫院,也絕對沒有能夠治好康三勇的技術。


    張老爺子也知道自己對醫生發火是沒用的,但心裏的那股邪火就是按捺不下去。看著老友在病床上受著折磨,他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在老爺子發火的時候,醫院的領導們也紛紛趕了過來。本來錢老來的時,因為囑咐過,所以並沒有通知他們。可張老爺子也來了,兩個華夏如今碩果僅存的老人同時到來,下麵的人也不敢擅自做主了,隻能通報給那些還蒙在鼓裏的領導。


    看到張老爺子正在怒斥那位主任醫生,幾位院長麵麵相覷,腳步不由慢了下來。誰也不想此時去觸老爺子的黴頭,畢竟病房裏那位的情況他們很清楚,隻能用迴天乏術來形容了。就算將他們所有頂級的醫生捆綁上,對於病房裏那位的情況,可能也毫無辦法。生老病死是人一生的規律,他們隻是醫生,並不是神,過錯自然不在他們,但是承受老爺子的怒火卻是很無奈的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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