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玄霜在小院裏逗留了將近兩個時辰,在她離開的時候,秋宇翔明顯看見了此女臉上的淚痕,心中對自己的猜測又有了幾分把握。而此時的葛蒼生,正呆呆地站立在小院裏,看著頭上碧藍的天空,整個人就像突然被掏空了似的,麵無表情地恍如一尊雕像。他的臉上不時閃過一陣蒼白和一絲紅暈,呆滯地眼眸裏閃爍著掙紮的神光,身上的氣息也很不穩定,十分紊亂,甚至有了走火入魔的趨勢。


    孔方一見情況似乎不對,立刻跨前一步,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符,口中低聲念叨兩句,一把將其貼在了葛蒼生身上。黃符一與身體接觸,便爆發出一股淡藍sè的光芒籠罩葛蒼生全身,驟然之間又內斂入身體之中。藍sè光芒入體,葛蒼生原本有點扭曲的臉龐慢慢平複下來,艱難地挪動了幾下脖子,他看向秋宇翔兩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秋宇翔微笑著拍了拍葛蒼生的肩膀,沒有說半句話。和孔方示意了兩下,便聯袂離開了小院。現在的葛蒼生,需要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相信經過了剛才那個小意外,他已經能夠自己麵對葛玄霜所說的事情了。


    “竹竿,到底怎麽迴事?老葛怎麽突然走火入魔了?”孔方之前一直感覺到葛蒼生的情緒有點不對,但是秋宇翔很隱晦的示意讓他一直將心中的疑問強壓在心底,直到兩人離開小院,他這才問了出來。


    秋宇翔並沒有任何猶豫,便將之前觀察到的情況告訴了孔方。出於對朋友的尊敬,葛玄霜進入小院時他並沒有將神念延伸進去,所以兩人到底交流了什麽,他無從得知。但是從之後兩人的表情,他也能夠猜測出一二。


    “不會,那個妞——女人,是老葛的母親?”孔方一驚一乍地叫了起來。要不是深處偏僻的山中,少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離十。”秋宇翔目光投向遠方的青山,淡淡說道。


    “有個化神六轉的母親,而且在葛家地位似乎還不低,太狗血了。”孔方砸著嘴搖晃著肥大的腦袋,心情亢奮地說道:“我怎麽覺得就像現在的偶像劇一般,原本邊緣化的弟子,一躍成為新貴。”


    秋宇翔有點無語地盯了盯孔方一眼,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欣慰。老葛的存在,葛家高層應該是清楚的,而葛玄霜現在的表現,無疑表示葛家準備認迴這個弟子了。葛家現在的反應,在秋宇翔看來並不是很突兀。之前在比試之時,老葛最後破陣施展的那種方法,很是玄妙,即使他也感到很是吃驚。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方術,但其中蘊含的那種一往無前、勢不可擋的氣勢卻是極其駭人的。


    同時秋宇翔當時也仔細觀察過葛重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見到珍寶般的貪婪之sè,從他的神sè中可以判斷,他應該是認識這種術法的,說不定就是葛家失傳已久的什麽術法,被老葛給研究出來了。所以之後,葛家承認這個私生子,也在清理之中了。甚至秋宇翔猜測,葛家如此幹脆的表態,很有可能和自己、孔方兩人的身份有關。到底這個家族打得什麽打算,他非常清楚,可是注定要讓他們失望,守聖和符門是不可能歸附於任何一個家族或教派的。


    後麵兩天的乙等弟子比試,葛蒼生自然是無法參加了,即使有秋宇翔和孔方在,本人無法參與的情況下,按照規則兩人也不能du li出戰,自然而然的,葛蒼生輸掉了後麵比試。隻是不論是葛蒼生本人還是葛家高層,對此都不置可否。自從第一場比試後,葛家便突然有了一個傳言,說葛蒼生是某位葛家高層的私生子,一些夠資格的葛家族人向家主證實後,也明白了一些什麽,暗歎葛家嫡係又要增添一名厲害的人物了,畢竟有眼力的不止葛重一人,許多人都看出了當初葛蒼生施展了天縱跬步,對於整個葛家來說,這也是一件大事,所以對於葛蒼生的私生子身份,倒是沒有多少人太過在意了。


    今天是甲等弟子的比試,自然吸引了許多人前來觀戰。為了激勵族中弟子,葛家高層按照慣例將試煉結界撤除,使得許多人能夠直接觀看到比賽。


    此時,在場上的是在葛家青年一輩也赫赫有名的葛柄聰和葛思幕。葛柄聰是家族長老葛若的親孫,三十多歲年紀,長相文質彬彬,是化神五轉修為。與他對恃的葛思幕年齡相仿,長相清秀,原本隻是旁係弟子中的一名,因為年少聰穎,被家族看重,大力栽培之下修為也達到了化神五轉,是年輕一輩中的風雲人物,隻是xing格較為孤僻,常年在外遊曆,修為深不可測。


    作為葛家甲等弟子裏的兩個代表人物,兩人的爭鬥自然風雲變sè,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但有了葛蒼生的天縱跬步美玉在前,在許多葛家高層看來,如今兩人的鬥法竟然都有了一點索然無味的感覺。結果在陣法比試中,葛柄聰堪堪贏下了一局,這也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不論怎樣,他畢竟是葛若最為看重的孫子,葛家的各種陣法秘笈從小便耳熟能詳,在此道上略勝一籌也毫無驚訝。


    隻是在之後的道友比鬥中,葛思幕竟然邀請到了兩位化神六轉的道友,自然毫無懸念得接連拿下了兩局,最後以葛柄聰的失敗而結束了比鬥,這樣一直在旁觀看的葛若麵sè難看,盯著葛思幕的神情都顯得有點猙獰。但是葛思幕是葛玄禮一係的人,他想要做點小動作也必須顧忌到對方的反應,所以最後隻能恨恨地甩袖離開。


    後麵的比賽都在有條不紊地舉行著,而葛蒼生則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這幾天,葛玄霜每天都會過來,從小院裏慢慢傳出的一些說話聲,秋宇翔知道兩個人的關係在逐漸修複,這點從葛蒼生漸漸恢複紅暈的臉龐便可以看出。隻是秋宇翔和孔方顯得有點無聊,原本兩人是被葛蒼生邀請過來的,還以為會出點力,誰知碰到了這麽一出,連帶著兩人幾乎就成為了閑人。甲等弟子的比試在兩人看來實在興趣缺缺,要不是從葛玄霜那裏得知大比過後便會舉行葛蒼生的認祖儀式,他倆說不定早就離開葛家了。


    但是別說是葛蒼生的認祖儀式了,就是家族大比,也在最後一天被迫中止,原始自然是葛家再次發生了一件大事,兩名甲等弟子在家族內靜修時,暴斃了!


    這兩名弟子都是比試過一場,靈力略有虧損,在屋中靜養時,無故暴斃,被前來提醒其參加下輪比試的弟子發現,在整個葛家掀起了驚天巨浪。任何一名甲等弟子,對於葛家來說,都是無比珍貴的財富,是未來葛家的頂梁之柱。整個葛家,目前甲等弟子也僅有十幾名,這下一連失去兩名,可以想象葛家高層的震怒了。


    這時,在葛家雙島大堂,葛重一臉鐵青地坐在上首,目無表情地環望著下麵戰戰兢兢地眾人,狠狠拍打了一下黃花梨木椅,語調深沉地說道:


    “兩名甲等弟子暴斃,真是讓我葛家出大臉了。青慧,虎門調查的結果怎麽樣?”


    坐在下手的葛青慧臉sè也很難看,這幾天家族接連出事,作為虎門管事的她也難辭其咎。但現在最主要的還是查明弟子死亡的原因,其他的責任隻能以後再論了。


    “經過調查,兩名弟子屋中的陣法並沒有強行破開的跡象,所以我們將重點都放在對他們本身的勘察上。兩名弟子都是在運功靜養時死亡的,體內經脈盡數斷絕,從跡象上看就像有什麽東西在體內爆裂,造成經脈破碎,散功而亡。”


    “查明是什麽原因沒有?”葛若臉sè平靜,此時突然問道。


    “死者除了麵sè呈現痛苦狀,並無其他異常。”葛青慧冷靜地說道。


    “除了這些難道就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我葛家養你們虎門到底是幹什麽的?之前出現了避天旗被盜的事,現在又有甲等弟子暴斃,我看你這個管事就是失職!”葛若這是忽然大義凜然般說道,所有人心頭不由一愣,升起了一絲別扭的感覺。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葛重打斷了葛若的質問,眼帶不滿地盯了自己哥哥一眼。現在都在這個節骨眼上了,葛若還想著爭權奪利,讓他心中很是不屑。


    而就在這時,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被嘭的一聲推開了。秋宇翔和孔方兩人聯袂走了進來。隻是兩人的臉sè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孔方,那張肥胖的臉上掛著一絲寒霜,走進來後便左右看了看,發現葛蒼生正坐在最後一排,詫異地望著兩人,連忙幾步走了過去,拉過他的手腕便輸入了一絲靈力在其體內探尋起來。


    秋宇翔也深皺著眉頭,跟隨著孔方漫步走到了大堂之中,腦中浮現著剛才發現的東西,念頭百轉,希望能從這些謎團之中找到一絲的線索。與此同時,孔方也放開了握著葛蒼生的手腕,心中鬆了一口氣,臉上的那股擔憂減淡了不少,臉上再次恢複了那種吊兒郎當的表情,施施然走到了大堂正中,目不斜視地盯著正看著兩人的葛重,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我葛家禁地,誰允許你們進來的?!”葛若此時又發話了,這兩人他自然認識,知道是葛蒼生邀請的道友。對於葛蒼生的認祖歸宗他現在自然也知道了其中的詳情,原本他便對此決議不置可否,認為丟了葛家的臉麵,現在又有了這麽一個機會,他自然要落井下石了。


    隨著他的責問,其身上也爆發出了一股威勢,筆直對著秋宇翔兩人而去。在他看來,自己化神七轉修為強壓之下,兩人肯定會承受不住,雖說不至於重傷,但丟臉是肯定的了。


    孔方早就對這個老頭看不順眼了,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暗地裏卻是蠅營狗苟,典型的小人。作為符門傳人,他自然也不用看葛家的臉sè,在一旁葛重忍俊不禁的詫異眼神中,孔方似乎對迎麵而來的威壓不甚為意,身子佇立當場,看向葛若的目光中充滿了一股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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