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房間的秋宇翔將懷中的古籍拿了出來,坐在飄窗上,對著陽光仔細打量著。這本書成書時間應該是在明朝中葉左右,材質與一般的書籍不同,似乎是用一種絲質類的薄帛製成,拿在手上有種沉甸甸的感覺。這麽一部看似普通的書籍,卻用如此昂貴的材料,說明其中肯定有值得人重視的地方。


    快速翻閱了一遍,秋宇翔在書籍內容上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隻是在某些地方,有著人為的注解,似乎是有人在閱讀時的感悟。通篇翻看下來,秋宇翔知道了這個人明叫黃家祥。


    在黃家查閱資料時,秋宇翔用自己極其變態的記憶力將所看東西都牢牢記在了心裏。迴憶了一下,便知道黃家祥此人是黃家第二十三代子孫,出自黃家嫡係一脈。在相關祖籍的記載中,對此人也有寥寥幾筆。據說黃家祥自小聰穎,博聞強識,在當時頗有學名,要不是礙於祖訓,此人絕對是狀元一流。不過這人對仕途也並不熱衷,卻喜歡遊學,在黃家倉庫裏頗有幾本他編寫的遊記,在黃家曆史上也算得上特立獨行之人。而且他對於佛、道兩家的經典之作也算是很是了解,不說jing於此道,也可以說是研究頗深了。手中這本真詮注釋,便是由他手寫。筆尖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從此間也可看出這人應該是個妙人。


    黃家祥的注釋幾乎都是他對對於真詮中一些論述的心得,從中可見其思維的尖銳,一些論述甚至已為後人證實,看來他在此道上的功力也算爐火純青了。整篇看下來,除此之外,並無什麽異常。隻是翻到書籍最後一頁時,秋宇翔愣了愣神,在光滑的頁麵上,竟然畫了一道符咒,從筆跡上看,應該也是黃家祥所謂。


    這張符符頭符尾俱全,在中間部分,從左到右,依次寫著“鳳凰來儀”、“奉太陽星君到此大吉”、“麒麟獻瑞”三句話。


    這道符秋宇翔自然熟悉,奇怪的也在這個地方。這道符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鎮壓重塚。重塚在遊欣欣事件中時也遇見過,簡單的說就是兩個墳塚重疊在了一起,這在修墳時是一個大忌,所以必須用一些手段來鎮壓,以免相互影響。在一本不相關的古籍上,黃家祥畫下了這樣一道符,總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但是秋宇翔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說不定黃伯俊就是從中發現了什麽,從而找到了玉髓的線索。


    “重塚?”秋宇翔心中思考著,手中混元扇啪啪的輕拍起來。


    這本書上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的異常,看來線索並不在古書本身。這張符是黃家祥畫的,是不是問題的關鍵在其墳塚上呢?心中想到什麽,秋宇翔立刻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間。


    黃家祖墳在新同那座雙ru峰之上,隻是從祖籍中得知,黃家祥的墓地卻並沒有在那裏。並非他有什麽違背家規的地方,而是在他死前,自己特意找到了一個地方,囑咐必須將他安葬在那。對此後人也不置可否,按照他的遺願將其安葬在了某處。在當時,不入祖墳是件非常蹊蹺的事情,所以在祖籍上對此也有所記載。按照祖籍上的記錄,秋宇翔在山上某僻靜之處找到了黃家祥的墳地。


    此處背山靠水,前方一覽眾山小,視野開闊,確實是一處風水寶地。隻是在墳地所在之處,一截斷裂的碑文掉落在一旁,一個三米多寬的大坑**裸地顯露在地表。很顯然,已經有人先一步挖開了黃家祥的墳地。從裸露在地表的泥土分析,這個地洞也有些年頭了。聯想到之前調查時黃伯俊曾經迴到過錦鴻市,秋宇翔有種直覺,他的目的並不是地宮,而是此處黃家祥的目的。這個大洞,應該就是黃伯俊所為。


    在這個深坑中,一些已經腐爛的棺材碎屑散落一地,僅剩下半截還埋入土中。在那半截遺留下來的棺材中,一具早已七零八落的骨骸堆放著,顯得有點淒涼。


    “黃家祥,想不到後人會如此對你吧。”秋宇翔搖了搖頭,對黃伯俊如此暴力的行為感到心驚。人的貪婪,往往會戰勝所有的倫理道德,讓普通的人成為不顧一切的猛獸。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過,太陽的餘暉散落在山脈之間,卻帶不來一絲的溫暖。略顯冰涼的山風吹拂而過,帶起一絲嗚咽,似乎對眼前淒涼的一幕在默哀著。通過那個黑洞,秋宇翔很清晰的看見,似乎在黃家祥的墓地,還有一個幾平方的墓穴,他在真詮上所化的符咒,所指也是此處了。


    心中道了一個歉,秋宇翔猛然一下跳入了黑洞之中。


    這個坑並不是太深,埋入地表的深處也大約十米左右。腳下踩著堅實的夯土,秋宇翔左右打量起這個重塚來。


    這個墓穴很是簡陋,幾平米的空間裏,隻是放著一張石床,床上擺放著一具枯骨。在枯骨上覆蓋著一層黑黑的東西,似乎是此人下葬時穿著的衣物。也許是應為地形原因,雖然衣物已經**,但是勉強還是能看出樣式來。秋宇翔對此微蹙起了眉頭,因為從衣物的樣式上分析,此時很可能是一位道士。


    抬頭看了看那個連接著黃家祥和第二墓穴的大洞。在洞口處,有三層不同顏sè的泥土。根據秋宇翔判斷,應該是在黃伯俊進入這裏之前,此地主人入葬之後,還有人進入過這裏。很自然的,他便聯想到了黃家祥。


    “看來挖掘別人墓穴在黃家還是有傳統的。”秋宇翔收起了剛才對黃家祥的同情,心裏揶揄地想到。


    這個墓室雖說簡陋,但是其中一麵室壁,卻是用整整一塊岩石雕葺而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葬時此地地形使然。在這麵室壁上,工整地雕刻著一些字跡,可是在這些字跡上,卻又許多縱橫交錯的劃痕,讓許多字體都已模糊不清。從這些劃痕痕跡和室壁下掉落的石屑判斷,形成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也就十年左右。看來黃伯俊為了不讓之後有人知曉此地秘密,是做足了工作。


    黃伯俊的破壞對秋宇翔來說不值一提,略施小術便能認清石壁上所寫內容。讓秋宇翔驚訝的是,這些生澀難懂的古文竟然是兩個人所寫的,前麵自然是墓穴的主人,後麵還有黃家祥自己的筆跡。


    根據石壁上的內容,這個地方並不是像秋宇翔猜測的那樣是一處墳地,而是一位叫赤陽道士的結穴之所。赤陽道士是南宋一位修士,自覺修為已經難以超脫,於是選擇了這裏閉死關,最終坐化於此。生前,此人與黃家也有交流,甚至目睹過所謂“源”之一物。從他的記載上來看,源這東西應該就是那尊饕餮造像。讓秋宇翔吃驚的是,這位道士竟然從雕像上摸索出了一種秘法,一種能夠開啟雕像,獲得玉髓的方法!


    “玉髓竟然就在那尊雕像之內?!”這點讓秋宇翔極其震驚。


    對於這種方法,赤陽道士並沒有嚐試。那時的他早已達到超脫外物的狀態,隻是因為這個發現很是意外,所以在結穴時將其雕刻在了石壁之上。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如此,才使得他最後的歸所在百年後被黃家後人所挖掘。


    黃家祥從祖籍的零散記載中推測出了這一點後,便一直致力於尋找赤陽道士的墓穴。功夫不負有心人,赤陽道士的結穴之地還是讓他找到了,在欣喜之餘,讓他沮喪的是,這個方法自己並不適用!心有不甘的黃家祥最後將一切記錄了下來,同時在那張古畫中留下了線索,希望後人能夠通過蛛絲馬跡尋找到。之所以這樣作,因為他明白,這個方法太過詭異,太過yin毒了。已經時ri不多的黃家祥隱隱之間明白到天地之間自有因果,他不知道施展這個術法會造成什麽嚴重的後果,隻是心有不甘的寄希望於冥冥之中的緣分,即不想讓族人發現此地施展此法,又隱隱希望這門*能夠重現於世,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他才留下了後麵的記敘。


    看完赤陽道人記載的所謂開啟雕像的方法,秋宇翔也忍不住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門術法實在太過yin狠了,而且他明白,黃伯俊已經照此方法開啟過雕像了!


    根據赤陽道士的推測,這尊饕餮雕像蘊含著強大的生命之力,所以才會在玉石內部形成千年難得一見的玉髓。需要開啟這尊雕像,唯一的方法也就是通過生命力的換取。生命力,用簡單的話語來說便是魂魄之力。人的魂魄可以通過修煉而強化,而普通人的魂魄則是恆定的,甚至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減弱,所以說魂魄之力,是一個人的根本,沒有誰會為了獲取玉髓而白白損害自己的魂魄之力。


    不過赤陽道士還是想出了一個辦法。在新同,他發現新生兒有很多都是雙胞胎,以此為契機,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雙胞胎同魂而生,即使後天發育或教育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但在先天上,兩人可以說是同為一種魂魄的,現在許多人傳說的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什麽的,原因也在於此。


    赤陽道士相處的辦法確實yin毒,一個人的魂魄開啟雕像後便會消散,那如果是同一魂魄的雙胞胎呢?他推測,如果雙胞胎中的一人開啟雕像,足以取出玉髓,供另外一人使用!簡單的說,便是以命換命,犧牲一人,讓另外一人獲得永生!


    秋宇翔心中不由泛起了一陣冰涼的感覺。聯想到兩具幹屍,聯想到黃伯俊、李紅兩人的麵貌,他知道,黃伯俊肯定來過這裏,同時肯定依照赤陽道士記載的方法施展了這門歹毒的術法!


    但有一個疑問升上心頭,黃伯俊為什麽會無故消失?而且伍宮、羅田玉明顯並沒有雙生兄弟,為什麽也會如同黃伯俊一樣神秘失蹤?


    “反噬!”


    秋宇翔想到了一個可能,心中也有了種撥得雲開見月明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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