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信拍賣行的拍賣大廳去年裝修了一次,用一些古樸的屏風將部分場地隔斷開來,形成了一個個包間,但又絲毫不影響賓客對拍賣台情況的掌握,同時更重要的是滿足了一些富豪、官員對*xing的要求。所以一時之間,許多附庸風雅的人都喜歡到這裏來逛上幾圈,即顯示了自己的品味,又能結交一些朋友,一舉多得。


    此時,在一號雅閣裏,莊思軍幾人都坐了下來。麵前古樸大方的黃花梨桌上茶煙嫋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今年蒙山的雨後新茶,馬總還真舍得。”郭向陽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品著眼前小巧的紫砂杯中的香茗,一臉享受地說道。


    “老郭你還真是號這一口,我那還有一些好茶,什麽時候過來品品。”莊思軍也好茶,但卻不jing通,隻能大致品出個高下,而眼前的郭向陽則是個茶癡,據說他大部分的工資都用在了這上麵。


    “得了,你那也是別人送的,沒個茶味。”這裏明顯沒有外人,郭向陽也沒太多的忌諱,擠兌般說道:“真要喝,還得找個懂行的人才行。”


    郭向陽眼睛有意無意地瞟了瞟秋宇翔,眼中的意味很是奇怪。秋宇翔無奈地搖了搖頭,好笑地說道:


    “郭叔叔,你是惦記著老爺子的東西吧。得,我那還有一點存貨,找個時間給您送去吧。”


    張忠誠好茶的嗜好在整個華夏可以說人盡皆知,他手中除了一些特供外,還有許多“搜刮”來的珍品。有一次隨著蔣老爺子去拜訪過張老爺子一次,當時兩人便一見如故,興致勃勃地深入探討了一番茶道,而且從老爺子口中他也得知秋宇翔似乎也很jing通此道,所以郭向陽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他可不會認為憑著張老爺子那言語中對這個外孫的寵愛,會不拿一些珍藏的好東西給他。


    “我說你們兩個也不至於這樣吧。”莊思軍有點吃醋般插嘴進來:“見者有份呀。”


    秋宇翔有點無語。老爺子確實給過他一些珍藏的好茶,但是為數不多,被這兩位一分,自己也剩不了多少了。不過他也很少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這些茶與其留在家裏,還不如贈送給懂茶之人。


    幾人在輕聲交談著,而拍賣會則在正常進行。每一幅畫拍賣師都會詳細的進行介紹,穿插著幾個傳奇故事,整個拍賣會的氣氛倒是被烘托的很是熱烈。而郭向陽此人確實博學多才,在字畫方麵的造詣也頗為不俗,一些拍賣師講解不到的地方,他卻能介紹的頭頭是道,讓秋宇翔等人也增長了不少知識,就連蔣玉紗,也是側耳傾聽,不時點了點頭。


    “哎,莊書記,郭市長,不好意思,剛才有些事情耽擱了,照顧不周,照顧不周。”


    幾人正興致勃勃地交談著,一位風姿卓越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對著莊思軍兩人連連道歉,一臉的恭敬。此人秋宇翔也認識,正是誠信拍賣行的老板,馬鳳然。


    “呀,宇翔,你也在?是陪莊書記來的嗎?玉紗也來了,真是蓬蓽生輝呀。”看見秋宇翔和蔣玉紗也在,馬鳳然愣了愣,有點驚訝於秋宇翔的滿頭白發,但是她很知趣的直接略過,打起了招唿。


    幾人和馬鳳然也是熟人了,打趣了幾句後注意力又被拍賣台上的拍品所吸引。不為其他,現在拍賣的,竟然是一卷宋拓本的蘭亭序。繼吳昌碩等名家之後,這本蘭亭序拓本將整個拍賣會的氣氛推向了高氵朝。


    “黃老的收藏真是讓人眼紅呀,可惜了。”郭向陽之前近距離觀摩過這帖拓本,帖中破鋒、斷筆、結字、行墨,均jing徵入神,而且傳承有序,確實為真跡。這也讓一向喜愛書法的他欣喜不已,迫切地想收入囊中。不過郭向陽知道,這隻能是一個奢望,別說自己是否有這個財力,就算有人投其所好,這種貴重的東西他也不敢收取。


    馬鳳然在一旁微微一笑,講起了一些關於蘭亭序的傳奇故事,同時簡單介紹起了華夏的蘭亭文化,倒是讓一旁的莊思軍幾人聽得津津有味,反倒沒有郭向陽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看著老友的表情,莊思軍嘴角掛起了一絲怪異的微笑,看著秋宇翔眼神也有點打趣的味道。


    在馬鳳然繪聲繪sè的講解下,蔣玉紗也對蘭亭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破天荒的詢問起一些關於蘭亭序的問題來。注意到莊思軍的眼神,秋宇翔無奈地摸了摸鼻梁,轉過頭低聲對蔣玉紗說道:


    “想不想看看蘭亭序真跡?”


    蔣玉紗愣了愣,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通過馬鳳然的講解,她大致明白了蘭亭序的珍貴xing,而真跡的下落則是眾說紛紜,早已不知跡象,成為了一個傳說。但是秋宇翔的xing格他很清楚,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


    “真跡在老媽那,有空可以去看看。”


    蘭亭序真跡確實在守聖一脈,那是某代守聖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一直在守聖一脈之中流傳。那次恰巧被張曉霞看見,連哄帶騙的搜刮了過去。對此秋宇翔倒是不以為意,這些東西都是守聖師祖們無聊時收集的,一些則是別人感激所送,全部隨意的堆放在一處,根本無人問津。作為當代守聖,他倒是有資格全權處置這些東西。


    “宇翔,你看你郭叔叔……”莊思軍看著郭向陽那長籲短歎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找老媽吧,反正那東西都被她收繳了。”秋宇翔無奈地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道。


    一旁的郭向陽和馬鳳然有點茫然,不知道這兩人到底什麽意思。莊思軍轉頭低聲在郭向陽低聲說了幾句,後者竟然滿臉激動的一下站了起來,嘴巴動了幾下滿眼放光地看著秋宇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想不到堂堂一個省部級高官會有如此失態的表情,馬鳳然有點愕然,對於幾人之間莫名其妙的話更加好奇起來。而郭向陽似乎也發現了自己動作的不妥,悻悻然坐了下來,依舊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著秋宇翔,就像他渾身是寶一般。蘭亭序真跡呀,這可是多少華夏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是否還存在於世都是一個未知數,現在卻似乎垂首可見。對於莊思軍所說,他絲毫沒有懷疑。到了他們這個位置,根本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作假。


    “宇翔,”郭向陽滿口含笑地對著秋宇翔低聲說道:“你那還有《五聖圖》、《天王送子圖》的真跡沒?洛神賦圖也行,借給叔叔觀摩觀摩?”


    秋宇翔差點沒有一口茶水噴出來,這位郭叔叔還真當自己是書畫寶庫了,隻能無奈地說道:“找我老媽吧,我那點東西都在她那呢。”


    郭向陽一愣,他原本也隻是開玩笑般提了提,但從秋宇翔的反映來看,似乎還真有不少好東西。嗜書畫如命的他現在是一刻也不想耽擱,就想第一時間看看這些傳世佳作。


    “老郭,下來我聯係一下曉霞,你也別太激動了。”莊思軍好笑地看著自己這個老友的表現,心中卻越發高興。有了這麽一層關係,他和郭向陽接下來在工作上的配合應該更加得心應手了。


    “好,好。”


    郭向陽連連點頭,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向秋宇翔的眼神卻又不同了。眼前這個青年的神秘從老爺子們遮遮掩掩的言語中便可看出,那絕對不是對一個後輩應有的態度。應該怎麽說呢,在他們的神情中,似乎還有那麽一絲尊敬,對,就是尊敬,能夠讓這些老爺子尊敬的人,他可不敢僅僅當做一個後輩來對待了。而現在,對於秋宇翔的神秘,他又有了更加直觀的認識,心中不由將其和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比較,暗歎不已。


    最後蘭亭序宋拓本被人以一億三千萬的價格拍走,這也創下了誠信拍賣行最高成交價。看著馬鳳然興奮的神情,看來這次拍賣行在整個拍賣界算是露了迴臉了。要不是和李紅有點關係,這件拍品根本輪不到誠信拍賣行來拍賣,所以,對於李紅提出的條件,她才會全數答應。


    “好了,各位,現在是我們這次拍賣最後一件拍品。”台上的拍賣師也是滿臉紅光,一件價值連城的拍賣品從其手中拍出,對於一個拍賣師來說,也是無上榮耀,更別說接下來的提成傭金了。但是對最後一件拍品,他還真沒有什麽信心,不知道為什麽寄拍人就是一意孤行的要將這件東西放在最後壓軸,在他看來,上一件拍品絕對能夠作為鎮場拍品了,而這一件,真的是分量遠遠不足。


    在柔和的聚光燈下,最後一件拍品被禮儀小姐緩緩捧了上來。走到古樸的木製麵板前,將手中的畫卷慢慢展開,輕輕懸掛在了雕花屏風上。同時,在拍賣大廳巨大的屏幕上,也出現了這幅畫卷的模樣,和一些簡短的介紹。


    “經鑒定,從此畫的畫風,筆法,落款、紙張等等方麵考量,這是一幅明末清初的作品。這幅畫縱長二百二十公分,橫長八十三公分,從畫風上判斷,畫家應該受梅清的影響,景物奇秀,用筆方折居多,皴法糾結,景sè蒼渾,雖然作者不知名,但也是一副不可多得jing品。”


    這幅畫中,遠山蒼翠連綿,一棟兩層高起的樓閣占據了整個畫麵的一半多。閣樓兩側迴廊蜿蜒,長廊裏,一位纖細娉婷的女子,在她手中,把玩著一個造型奇特的物件,幽然憑倚於欄前,似乎思念著遠行未歸的丈夫。這棟樓閣清簡明淨,長廊所圍的園子,棕櫚、奇石植列,廊外遠山橫翠,近處垂柳、林木繞圍,一副山間田園風景躍然紙上。不過很奇怪的是,這幅畫並沒有題字,隻有一方紅sè的大印落在左上角,為“真詮”兩字。


    這幅畫從整體上看,確實為一副不可多得的珍品,但是在這個追求名家字畫的當代,也許並不會受到追捧。果然,當拍賣師宣告競拍開始後,整個拍場鴉雀無聲的,沒有一人競拍。這幅不知名畫家的話,底價竟然為兩百萬,讓一些原本有心競拍的人也打消了念頭。


    “四百萬!”


    就在大家都認為這件作品將要流拍時,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在整個拍場響了起來,讓眾人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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