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彩打著旋,裹著一層淡淡的黑sè在天空翻滾著。富強村後山樹林深處,成片的繁茂樹林猶如海洋一般此起彼伏。在這裏,有一處開闊的廢棄梯田。在梯田頂處,佇立著半截倒塌的石塔。一陣山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音,帶起一絲淒涼。


    此時,在距離石塔不遠處,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站在一邊,環望著這片樹林,幽黑的眼眸裏帶著一絲傷感。這人身材修長,非常英俊,劍眉朗目,英挺不凡,一條休閑褲加件白sèt恤配運動鞋,外套一件灰sè外套,在這個初秋時節顯得有點那麽怪異。在他手裏拿著一把折扇,時不時在手裏敲打著。山風陣陣,帶起一片哀愁,讓青年眼中的傷感越發濃烈。


    望著不遠處的殘磚廢瓦,秋宇翔轉過頭來。良久,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這才向著已經破敗的石塔殘垣走去。


    這個石塔的基座並不大,直徑也就6、7米左右,從殘存的部分來看,總共不超過4層。此時的殘塔上半部分早已不知所蹤,頭頂的陽光肆虐的直shè進來,晃的人眼睛發脹。在基座正中,豎立著一塊石碑,仔細一看,卻是一塊墓碑。


    “恩師墓,徒宇翔立。”


    隻有簡單幾個字,沒姓名,沒有碑銘。不過這個墓碑的形製卻是與一般的不同。在墓碑頂端左右兩邊雕刻著兩具龍首豹身的睚眥,麵目猙獰,龍頭向下。在墓碑的下麵,與兩具睚眥相對的雕刻了兩隻白虎,虎頭分別望著左右兩邊,雖然現在已經爬滿了青痕,卻也看的出以往的威風四溢。在墓碑周身包括碑麵,都布滿了一些猶如鬼畫符一般的圖畫,似字非字,這些雕刻刻痕流暢,仿佛就是一筆鑄就的一般。


    這個奇怪的墓碑就這樣靜靜豎立在那,也許是因為長年沒人打掃,從墓碑底部長出了許多的雜草,墓碑上也東一塊西一塊爬滿了青苔。


    “整整七年了,師傅,不孝徒兒迴來看您了。”手中折扇輕輕向後一轉,秋宇翔對著師傅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語帶悲傷地說道:“徒兒如今修為已經達到化神境了,您應該感到高興吧。”


    道門注重個人修行,信奉我命在己不在天。經過無數先輩的摸索,將修為境界分為了煉jing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三個境界,簡稱為化氣、化神和還虛。世人修行,借助外丹、修行秘法,均可成就化氣神通,延年益壽,使靈氣運轉小周天。在化氣的基礎之上,修行之人控體內靈氣為自用,九轉小周天以達極致,行大周天而凝神,金液還丹,神與氣密切結合,相抱不離,成就內丹,則達到化神境界。成就化神,體內靈氣充盈,可溝通天地,行鬼神之法,變化莫測,古今往來,各門各道,化神境界在道門而言已是先生大德,絕對的巔峰力量。而運行大周天九轉,破丹還虛,也隻是在古籍上有所記載,現今早已不存,甚至於化神九轉修士,也是鳳毛麟角,而其修煉方法,更是失傳已久。


    就在此時,秋宇翔手中折扇突然散發出淡淡青sè光芒,他心中一驚。沒等他迴過神來,卻發現石碑突然出現細細裂痕,從裂痕出,一絲微不可查的黑sè霧氣冒了出來。同時周圍空氣似乎驟然變冷,一股yin冷的氣息從黑霧裏湧了出來。


    這種情況秋宇翔在七年遊曆之間不知遇見了多少次了,麵sè嚴峻,往後退了一步,一雙朗目閃過一絲jing光,絲絲盯著墓碑上不斷冒出的黑氣。


    黑sè霧氣僅僅一瞬之間便匯聚成了一團。在黑霧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掙紮似的,拉扯著黑霧不斷變換著形狀。突然,一股冰冷刺骨的涼意從黑霧中心冒了出來。黑霧一陣拉撐,竟然慢慢形成一個人狀大小形狀,五官四肢樣樣俱全,看那模樣,似乎還與秋宇翔有幾分相似。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人類,是你打擾本神休息?”


    秋宇翔嘴邊劃過一絲不屑。


    在他眉心處,空氣微不可查的一陣扭曲,一股氣浪以此為中心蕩漾開去,僅僅擴散到臉龐大小便消失無蹤。但在秋宇翔眼中,眼前這團黑氣卻是模樣大變。


    在這個人形黑霧的心髒處,有一個黑sèyin影,形若巴掌大梧桐葉,猶如真正心髒一般,不斷膨脹、收縮。而隨著這個yin影的跳動,整個人形黑霧的顏sè也越發濃密。周身散發出的yin冷氣息仿佛利劍一般股股向秋宇翔襲來。


    天眼之下,這個yin邪妖物的本體一覽無餘。秋宇翔已經肯定了這個東西就是山jing的一種,似乎是由一棵梧桐形成。深山之中,不論花草樹木、河流小溪,還是飛禽走獸,都有可能得遇機緣,吸收天地靈氣而幻化為怪,統稱為山jing。


    “行聞錄,顯!”


    話語之間,秋宇翔左手一個手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在此圓弧之內,憑空出現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脂玉牌。玉麵光滑如鏡,散發出一股暖暖的氣息,整個玉體沒有一絲雕刻的痕跡,就仿佛生而如此一般。隨著秋宇翔話音剛落,這個光潔的玉牌上突然一陣氣浪湧動,眨眼之間便可見上麵湧出點點突起,縱觀玉麵,幾個怪異的字體出現在了上麵。


    “梧桐成jing,名‘鄔’。”


    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秋宇翔左手再次揮了揮,那麵懸空而立的玉牌頓時消失無蹤,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區區山jing,也敢現世充神?不知魅惑了多少山野之民。”秋宇翔盯著眼前的這隻名為鄔的山jing,一字一句說道,聲音就仿佛暮鼓晨鍾,在山林間激起陣陣迴蕩。而同時,順著手中折扇,一層青sè光暈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感受著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突然湧出的那股力量,眼前黑霧一陣顫抖,鄔似乎感覺到了一絲危險。自從它開啟靈智以來,雖說被外麵那股奇怪的力量禁錮著,但是在這後山深處,幾乎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約束到它,因此養成了它肆意狂妄的xing子。今天發現有奇怪的東西闖入了自己的地盤,原先戲耍的心態,現在也有了改變,似乎眼前這個男人有威脅到它的力量。這對於它來說,是不可饒恕的!


    隻見黑霧一陣攪動,突然猶如離弦之箭似的猛然向秋宇翔衝了過來,在空中劃出一道黑線。兩者之間距離原本不遠,眨眼之間,黑氣夾帶著一股腥臭之味依然襲到了秋宇翔眼前。


    眼前山jing修習不過幾載,僅僅相當於化氣境一轉修為,對於已經達到了化神境二轉而言的秋宇翔,這種本體直接攻擊根本不能構成什麽威脅。手中折扇一橫,黑氣準確無誤的擊打在了扇骨之上,猶如一團水球一般,立即四散飛濺。


    在天眼之中,秋宇翔明顯看見了隱藏在黑霧之中的鄔流露出了一絲愕然和得意,他心中一陣冷笑。這隻鄔固然因為自己擊散了攻擊而驚訝,但是卻認為對人而言,黑霧的yin邪之氣絕對能讓對方受傷不輕,但是鄔很快便神sè大變。


    飛散開的霧團並未消散,而是猶如一顆顆釘子似的夾帶著yin邪之氣使勁向秋宇翔shè來。但是每每在其身體不足五公分處,就像遇見一層看不見的阻礙一般,再也不得寸進。每一次擊打在這層阻礙之上,黑霧顏sè便黯淡一分,僅僅眨眼間,整個霧團顏sè便減弱了一半。這種情況嚇的鄔臉sè發白,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突然發出吱呀一聲。分散的黑霧就像得到命令一般,急速融為一團,包裹著鄔的本體,慌忙便向樹林深處逃去。


    “哼,逃的了嗎?”


    秋宇翔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突然向前跨出一步。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打了開來。這時,以折扇為中心,突然湧出一股青sè光芒,猶如恆古不變的太陽一般,滔滔不絕的向外蕩起一層層威勢!


    這股氣勢恍如遠古複蘇的猛獸,肆無忌憚的宣示著自己的權威。山林深處的花草樹木、小溪河流仿佛感受到了這股滔天的威勢,在狂風中搖擺不定,表示著對這股力量的臣服。尚未逃遠的鄔似乎感受更深,就在這股力量出現的同時,它仿佛感覺到了一股上位者的森嚴,讓它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逃跑的勢頭也不自覺間弱了下來。


    “本君以‘守聖’之名,判山jing鄔,鎮!”


    秋宇翔雙眼此時充滿了一股冰冷之意,就像毫無感情的機器似的,原本烏黑的眼眸此時詭異的變成了青sè,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一種奇怪的語言,並不屬於當下任何一種語係,但是鄔卻感覺自己完全聽懂了其中的意識。當守聖兩字在耳邊迴響之時,它隻覺得腦中突然像是被一把利劍刺中似的,一陣眩暈。


    隨著秋宇翔話音,隻見他手中折扇一揮,那股強勢的青芒帶著滔天威壓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光跡,直接shè中不遠處的鄔。而此時的鄔周身黑氣已經完全褪去,本體**裸的暴露在青sè光芒之下,被擊中的瞬間,就好像有股巨大的吸力似的,順著那條還未消散的光跡,被吸入了折扇之中。


    而就在此時,青sè光芒似乎又明亮了幾分。待鄔完全被折扇鎮壓,秋宇翔合上了扇麵。充斥在周圍的那股強大力量頓時消散無蹤。樹葉在山風中發出嘩嘩聲響,剛才的一切似乎從未發生過一般。


    鎮壓一個僅僅化氣境的yin靈,對於現在的秋宇翔來說輕而易舉。但是此時的他,卻是微皺起眉頭,左手不知何時握著一塊黑sè的石頭。而這塊石頭卻是正散發著淡淡的黑光,幾息之後,黑光內斂,歸於平靜。


    看著手中發生異變的石頭,一股淡淡的悲傷夾帶著怒氣從秋宇翔心中劃過,往事不可抑製地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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