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旁。


    民政局。


    黑色豪車停在路邊,蘇正梟嘴裏含著煙,坐在駕駛位上。


    王律師坐在後座。


    “幾點了?”蘇正梟問。


    王律師抬手,看了一眼時間:“三點零五。”


    下一瞬,蘇正梟神色冰冷,充滿寒氣:“你就是這樣工作的?律師證不想要了,是吧?”


    禁不住,王律師打了個冷顫。


    他戰戰兢兢,嚐試著解釋:“早上,我給蘇夫人打了電話,特意叮囑她下午三點鍾,她已經答應了。”


    “嗬……”


    蘇正梟溢出一聲嗤笑:“她的話,你也信?”


    “啊?”


    王律師一愣。


    蘇正梟掐滅煙頭,渾身上下烏雲密布,似是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襲。


    王律師不敢出聲,拿出手機,膽戰心驚的給唐筱然打電話。


    一通又一通,始終無人接聽。


    他悄悄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嚇都快嚇死了。


    畢竟,蘇正梟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黑,越來越深沉。


    ……


    醫院。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床單,牆壁,全都是白的,白的刺眼。


    這時,林清正好推門進來:“醒了?”


    “我怎麽會在醫院?”


    “昨天,你暈倒在我家小區樓下,我和景軒打了120,把你送到了醫院。”


    唐筱然問:“景軒呢?”


    “昨晚守著你守了一夜,才睡著,我把他抱走了。”


    “一夜?”


    她眉頭緊皺,連忙拿出手機。


    果然,手機屏幕上顯示有108通未接來電。


    90通來自王律師,其它的是蘇正梟。


    唐筱然拿起手機,才準備迴電話,醫生卻進來了。


    醫生神色複雜,直接開口道:“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胃癌細胞正在擴散,我建議你住院接受治療。”


    林清驚叫出聲:“什麽,胃癌?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她就是有點太瘦,營養不良,肯定是誤診了!”


    醫生沒說話,把病曆單遞過去。


    林清從上掃到下。


    下一秒,渾身發軟。


    幸好她及時扶住牆壁,才沒有跌坐在地。


    “唐筱然,怎麽迴事?你是不是早都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林清聲音顫抖。


    唐筱然輕扯她胳膊:“小聲點,別嚇到別人了。”


    林清瞪大眼睛,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


    “唐筱然!你他媽都得胃癌了,還能這麽淡定,你為什麽瞞著我,到底瞞了我多久?”


    “我也剛知道不久,並沒有想瞞你,隻是還來不及告訴你。


    “你——”


    林清氣的沒話說。


    下一秒,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往下掉。


    唐筱然拉過她的手,安撫的輕拍著,一邊對醫生道:“沒關係,您繼續說。”


    醫生推了推眼鏡:“如果不接受治療,任其發展,估計活不了多久。”


    聞言,林清手緊緊抓著牆壁:“活不了多久是多久?”


    “幾個月吧,最多半年。”


    “哐當——”


    一聲響,林清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沒了魂。


    醫生輕聲歎息:“考慮考慮吧。”


    “好。”


    醫生一離開,林清就嚎啕大哭,眼淚鼻涕流成一團。


    唐筱然道:“你別哭了,哭的我心慌。”


    林清道:“我也不想哭,可忍不住,怎麽會是癌症呢,現在要怎麽辦?都說好人有好報,去他媽的好報,還不是欺負好人!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好了,別哭了,萬一景軒進來怎麽辦?”


    林清這才停止抽泣。


    “景軒,他知道嗎?”


    唐筱然搖頭:“不知道,沒告訴他。”


    林清整個人很亂,腦子裏簡直亂成一團漿糊:“蘇正梟呢,知道嗎?”


    唐筱然沒說話。


    一看她這表情,林清就猜到了答案:“也不知道?”


    “嗯。”


    “你告訴他啊,他是你丈夫,再說了,蘇正梟在香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能幫你爭取到最好的治療。”


    唐筱然道:“他恨我,就算我死在他麵前,他也會無動於衷。”


    林清不相信:“你都沒試過,怎麽會這麽篤定?”


    “我和他結婚八年,林清,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他。”


    林清語塞。


    “昨天,我和他本來是去民政局離婚,所以才把景軒臨時交給你照看。”唐筱然淡淡道。


    一波接一波的重擊,讓林清有點無法招架。


    她緩了下,迴過神後,激憤道:“離就離,那個王八蛋早都看不順眼了!”


    唐筱然沒說話。


    她臉色又深又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病房外。


    因為擔心唐筱然,所以景軒隻睡了半個小時。


    他輕揉眼睛,朝著病房走去。


    才走過轉彎處,就看到一抹高大又熟悉的背影。


    “爸爸!”他欣喜驚叫。


    蘇正梟迴頭。


    景軒邁著步子跑過去,仰起腦袋:“爸爸,你是來看媽媽的嗎?”


    蘇正梟挑眉,淡漠應聲:“嗯。”


    景軒從小就性格敏感,特別會看別人眼色。


    他能看出來蘇正梟眼底的敷衍。


    小小的身子繃緊,景軒咬著唇,小心翼翼的試探:“爸爸,你是來找媽媽離婚的嗎?”


    “她告訴你了?”


    蘇正梟反問。


    景軒很聰明,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媽媽離婚?”他眼睛明亮,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蘇正梟難得有幾分動容,一反常態摸了摸他腦袋:“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


    景軒很著急:“爸爸,媽媽很溫柔,又會做好吃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她是你的,不是我的,懂嗎?”蘇正梟無情道。


    抹著眼淚,景軒哽咽:“爸爸,我要怎麽做,你才不會和媽媽離婚?”


    蘇正梟沒有迴答。


    下一秒。


    隻聽“噗通——”一聲。


    景軒小小的身體重重跪在地上,小脊背挺的筆直。


    “爸爸,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和媽媽離婚,她很可憐的。”


    走廊上,人來來往往。


    看到這一幕,紛紛駐足,目光朝著這邊看過來。


    “滾!”


    蘇正梟怒目厲吼。


    看熱鬧的人群散開,站的遠遠的,還不忘指指點點。


    蘇正梟臉色極其陰沉,盯著景軒:“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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