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微瘸,而是瘸的有些許厲害,走路一腳很深,一腳很淺,肩膀也跟著傾斜。


    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沒有辦法像平常女人那樣去穿美麗的高跟鞋,對別人來說是美麗,對她來說則是滑稽。


    其實,穿不穿高跟鞋都無所謂,她本來也就不喜歡穿。


    隻是希望牽著孩子的手走在街上時,不要收獲那麽多的異樣目光和過多的注視。


    另外一旁。


    蘇正梟洗好澡,踏進客廳。


    沒有那抹令人生厭的背影,他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視線落在兒子身上。


    “在看什麽?”


    “爸爸。”景軒揚起小腦袋叫了聲,才道:“《爸爸迴來了》。”


    蘇正梟眉頭微揚:“看吧。”


    話音落,肚子裏卻傳來一陣咕嚕的聲音。


    從監獄出來以後,他沒有在s市再做絲毫停留,立即乘坐飛機便趕迴香港,然後迴家,連口水都沒有喝。


    景軒一臉懂事:“爸爸,你餓了嗎?媽媽給你留了粥,我去幫你熱。”


    蘇正梟卻道:“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


    那個女人做的東西,他嫌惡心。


    景軒搖頭,很敏感的問道:“爸爸,你是不想吃媽媽做的東西嗎?媽媽做的飯很好吃的。”


    “沒有,隻是想吃泡麵。”


    景軒一本正經,神色認真:“媽媽說,泡麵是垃圾食物,爸爸少吃點。”


    蘇正梟拍著兒子腦袋:“乖乖看電視。”


    隨後,他起身,打開冰箱。


    冰箱裏隻有菜,雞蛋,純奶。


    既沒水果,也沒零食。


    他眉頭緊皺,拿出兩個雞蛋,走進廚房。


    第一次下廚,沒有任何經驗。


    油溫太高,飛的四濺,手背上直接被燙出來兩個泡。


    慌亂中,連忙又把雞蛋扔進去。


    兩分鍾後,他端著煎雞蛋坐在沙發上。


    景軒抬頭看了一眼,雞蛋黑乎乎的。


    “爸爸,媽媽煮菜真的特別好吃,她還特意給你留了粥。”


    “嗯。”蘇正梟淡漠應聲,繼續吃著雞蛋。


    景軒輕眨眼睛,推動輪椅,走進廚房。


    他小手端起桌上的飯菜,倒進垃圾桶中,再把碗筷洗的幹幹淨淨。


    如果讓媽媽看到,爸爸沒有吃留下來的飯菜,她肯定會傷心。


    他,不想讓媽媽傷心!


    等洗好以後,景軒走出廚房,繼續看電視。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


    蘇正梟低頭。


    電話是霍景承打過來的。


    他神色微僵。


    片刻後,才終於下定決心接通。


    “對不起。”蘇正梟聲音沙啞粗糲。


    霍景承沉聲道:“你應該道歉的人是申雅,而不是我,希望你能長點教訓,不要再犯渾。”


    聞言,蘇正梟不由自主攥緊手機:“當然不會。”


    “嗯,明天是雲菲的滿月酒,帶著唐筱然和景軒一起來。”


    “好。”


    掛斷電話,蘇正梟緊繃的身體鬆懈,猶如一塊重石落地。


    景軒開口道:“爸爸,是霍叔叔嗎?”


    “嗯。”


    “雲徹有妹妹了,霍叔叔讓爸爸帶著媽媽和我一起去給妹妹慶祝。”


    蘇正梟眉頭微挑。


    他耳朵倒挺尖。


    景軒眼神明亮,小心翼翼問道:“爸爸,你會帶媽媽一起去的,是不是?”


    “看情況。”蘇正梟聲音低沉,並沒有直麵迴答。


    景軒沒有放棄:“爸爸已經答應霍叔叔了,大人說話要算數,不能反悔的。”


    蘇正梟默然。


    片刻後,他淡淡點頭:“知道了。”


    聞言,景軒眼睛明亮,充滿興奮和雀躍。


    四十分鍾後。


    唐筱然穿著睡衣,走進客廳。


    景軒已經關掉電視,並沒有蘇正梟的身影。


    她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還是走了。


    明明已經知道答案,可心底還是抱有一絲幻想和期盼,真是活該!


    景軒輕聲道:“媽媽,爸爸沒有走,他去買煙了。”


    唐筱然一愣:“是嗎?”


    “嗯嗯。”


    唐筱然嘴角輕扯,揚起笑容:“到休息時間了,媽媽帶你迴房間睡覺。”


    雙手打橫抱起他,卻由於重量和腿的關係,她的身體向一側傾斜,腳下踉蹌,差點跌倒。


    她忙向前一跨,抵住床的邊沿穩住身體,景軒的腿不能再受傷了。


    然後,她再緩緩地,一點一點的將孩子困難的移動到床上。


    做完這些,額頭上已經布滿細細碎碎的汗珠。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舉動,對她來說,卻是如此的困難。


    景軒非常懂事,他說:“媽媽,等以後長大了,換我抱你,我力氣大,你又那麽輕,我肯定能抱的動你!”


    溫情體貼的話語,總是能讓人的心中生出幾分感動。


    笑,唐筱然給他拉上被子,等他長大抱她,那畫麵肯定是溫馨,隻是不知……


    “睡吧。”她說。


    景軒卻把小腦袋湊到她耳旁,輕聲道:“媽媽,爸爸把你留下的晚餐吃的幹幹淨淨,一點都沒剩。”


    唐筱然幾乎不敢相信:“真的嗎?”


    “嗯嗯!”景軒重重點頭,“還有,雲徹有了妹妹,爸爸說明天帶媽媽和我一起去霍叔叔家。”


    唐筱然神色更加錯愕。


    結婚七年,他從來沒帶自己出席過任何宴會。


    這是第一次。


    今晚的意外太多,讓她不知所措。


    景軒擠著眼睛:“媽媽,記得打扮的漂漂亮亮哦,晚安。”


    “晚安。”


    走出房間,唐筱然還沒迴過神,心底情緒波動。


    此時,蘇正梟正好迴來。


    兩人四目相對。


    像是沒看到唐筱然,他徑直從身旁走過,坐在沙發上。


    房間中很安靜,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楚。


    唐筱然已經習以為常。


    這是他和她一向的相處模式,沒有多餘的話,即便有,也是他出口的嘲弄和諷刺。


    她想,蘇正梟應該不會在這裏過夜的。


    他向來不會留在這裏過夜,他在香港的房子很多。


    今天會迴到這裏,怕隻是來看景軒的,然後很快就會離開。


    其實離開也好,她已經很久沒有與他相處,連怎麽樣和他說話都不知道。


    忽然,蘇正梟開口道:“醫生沒有說得多長時間才能離開輪椅?”


    雖然他在說景軒的事,可當他的目光從自己腿上移開的那一刻,給她的感覺到是在諷刺自己,埋怨她將景軒的腿弄成了那模樣。


    “一個月,或許時間再久一點。”唐筱然說。


    “等景軒的腿好以後,立即將它給我扔出公寓,我不想在我的公寓看到礙眼的東西。”蘇正梟眼眸銳利。


    礙眼的東西,是不是也包括她?


    唐筱然黯淡的想。


    終究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應了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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