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宣政殿裏,聖上坐在龍案前批折子,獨孤後伴在一邊,為其研磨。


    太子楊佼,身著明紫朝服,頭束金冠,豐神俊朗,氣度翩翩。此時的他,正站在大廳中央,微微垂著頭,等著父皇母後問話。


    一月之內,一連接到兩個噩耗,聖上十分頭疼,甚至可以說是氣憤的,江南洪災之事,竟是被底下一群貪官汙吏瞞得如此緊,真是其心可誅。好好的良民,愣是被逼得入山為寇,不但如此,竟還意圖截住凱旋而歸的十萬大軍。


    好在唐國公李烈智勇雙全,不但帶兵突出重圍,而且還反扣住了數千匪寇。此時的征西大軍,正壓著西夏老國王、王後並王子公主,還有數千匪寇一起往京城趕,如不出意外,該是在正月裏能抵達京城。


    不過,好在是有件開心的事情的,至少,那處於中原西南部數百年屹立不倒的西夏國,終是對天朝降服了。如今中原一統,文皇帝算是完成了登基以來的第一個計劃,接下來需要對付的,便是四周蠻夷。


    太子靜靜站在大廳正中央,站得筆直如勁鬆,過一會兒抬一下眉,偷偷瞄眼去瞧父皇母後,心裏好生奇怪。父皇母後急召自己入宮,卻又隻將自己曬在一邊,這算是怎麽迴事?


    正在此時,聖上將筆擱置一旁,正襟危坐,肅容問太子:“你可知道朕為什麽找你過來?”


    聽得父皇問話,太子原本垂立在身側的雙手緩緩交握於胸前,猶豫道:“父皇,可是為了征西大軍被匪所劫一事?”說完抬眸去瞧他母後一眼,卻見自己母後也是皺眉肅容看自己,太子心裏直打鼓。


    聖上濃眉緊皺,看著自己兒子,麵上幾分不悅,語氣也是冰冷冷的:“征西大軍在唐國公父子的帶領下,在你二弟晉王的帶領下,不但突破了重圍,並且還俘獲了數千匪寇,你覺得朕還有必要來找你商談此事嗎?”


    “兒臣知罪!”太子微微垂頭,恭恭敬敬。


    此時太子終於知道父皇召自己所為何事了,原是要特意告訴自己二弟立了戰功一事,父皇這是在怪自己呢,母後也在怪自己。不過,沒有戰功,這能是自己的錯嗎?自己是太子,是天朝儲君,將來可是要繼承帝位的,再說,自古以來,哪有儲君帶兵出征的?


    太子覺得很冤,相當冤,父皇這簡直就是不講理嘛……


    聖上雖不知道太子在想什麽,但隻看他這副表情,心裏便就很不爽了。他站起身子,直接將剛剛特地分出來擱置在一旁的一摞奏折全數揮落,砸在太子身上。


    “你看看!你自己親眼看看!”皇帝氣得發抖,哽了一下才方繼續道,“你這些日子都在幹什麽了?天朝將士為國為民,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在做什麽?你竟然又養起了樂姬,成日地在東宮裏歌舞升平!”越說越生氣,順手抄起案上的硯台,便狠狠朝太子砸去。


    太子沒想到父皇竟氣得會打自己,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敏捷地側身躲開。


    皇帝氣得暴跳,三步並作兩步便走到太子跟前,照著他屁股就狠狠踹一腳,怒罵:“臭小子,老子打兒子,天子打臣子,隻有受的份!你竟然還敢躲?”說著不解氣,又抬腿照著兒子屁股使勁踹踹踹。


    太子這下沒躲了,忍著疼,穩穩當當地受著,可心裏卻委屈。


    難怪父皇生氣了,原是有朝中大臣彈劾了他,可他被冤枉了,他是冤枉的。自從納了韻娘為昭訓後,他就一直寵愛著韻娘,根本再沒幹過那些不著調的荒唐事情。


    隻是最近韻娘又有了身孕,吐得很厲害,心情也大不如從前了,他心疼韻娘,這才聽了太子妃的話,自外麵請了幾個會彈琴的女子到東宮來,他是打算讓她們彈幾首曲子給韻娘解解悶的。可沒想到,韻娘連她們的麵還沒見著呢,卻是自己遭殃了。


    那些個老頑固,竟是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一直找自己的錯。


    太子知道父皇此方正在氣頭上,他既是信了大臣所言,那麽自己說什麽,他也是聽不進去的,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兒臣知錯了。”太子態度誠懇,依舊站得筆直如鬆,“兒臣迴去之後,會立即遣了那幾個歌女,並且以後除了太子妃跟雲昭訓,兒臣再不會納其她女子。父皇母後伉儷情深,兒臣會以父皇為榜樣!”


    獨孤後原也是生氣的,氣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竟是這般不爭氣,他不爭氣,自己丟了臉麵是小,若是因此讓聖上有了改選儲君的想法,那便遭了。可聽得太子這番話,她心裏也有些酸,外人都道自己與聖上夫妻情深,可也隻有自己知道,聖上心裏,最中意的是元華夫人。


    他之所以器重自己,給自己這般高的地位,不過是看中自己在行政方麵的才能罷了。


    聖上雖然覺得二皇子晉王是儲君最佳人選,可廢長立幼,這可是大忌諱,於江山於社稷都無利的。況且,這太子,也不是完全扶不起的劉阿鬥。


    此番想著,語氣軟了,隻道:“你既知道,以後便收斂一點,作為太子就要有個太子的樣子。行了,也別杵在這了,迴去吧。”


    “是,那兒臣告退。”太子朝著聖上一拜後,又向獨孤後拜一拜,行了禮,後退數步,方才轉身離開。


    獨孤後心裏還懸著,她原就有些忌憚元華夫人,此番晉王又立了軍功,太子若再如此下去,自己便是沒得希望了。


    此番想著,便想到了姐姐的夫家,想到了夙堯侄兒,眼睛一亮,笑說:“此番征西大軍凱旋而歸,聖上可想好了嘉許什麽?”邊說邊在聖上身邊坐了下來,不等聖上迴答,又道,“旁的人獎勵什麽,臣妾是管不著的,不過,臣妾的這個姨侄兒……聖上可還記得四年前的承諾?”


    聖上想到了唐國公家的那個臭小子,心情不錯,微笑點頭:“自是記得,朕跟他有個四年之約,他若是贏了,朕便給他跟驃騎將軍家的那個小女兒指婚。”想到婉娘,聖上笑著搖頭說,“雲家的女兒個個都是水蔥似的,那丫頭這幾年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倒是配得上這李世子。”


    提到婉娘,獨孤後心情也瞬間明朗不少,笑得真誠:“是啊,四年前,那丫頭人還胖著的時候,夙堯的一雙眼睛就已是饞饞地盯在她身上了。此番若是見到她竟是出落得這般明豔動人,還不得想方設法地盡快娶迴去。那李老太太對雲家這三丫頭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夙堯被劫匪圍困那段時日,聽說李老太太氣得睡不著覺,直言他孫兒趕不迴來了,這個孫媳婦要跑了……”


    聖上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自己的庶弟康王,康王請旨前去江南徹查洪災一事,好似也向自己提了條件,說若是事情辦成了,也想娶婉娘為妻。


    九王也是謀算好了的,他算準李夙堯會因匪寇一事遲歸,到時候自己若是再立了功,便就沒李夙堯什麽事了。


    不過,聖上倒是有些心虛,雲家三娘子的婚事,竟是被他利用了兩次。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差錯,康王跟李世子都吵著跟自己要人怎麽辦?自己到哪裏再去變出一個雲三娘子來……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這征西大軍,可一定得在年後迴來,千萬拜托!


    此時的婉娘忽然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坐在她對麵的韻娘微微蹙眉,關心道:“三妹可是著了涼?今年冬天真冷,你平日出門,要多穿些衣服才行。”又轉頭吩咐陪嫁丫頭暗香,“你去將我平日慣用的那個暖手爐拿過來,給三妹妹暖暖手。”


    暗香正趴在一旁跟穆郎玩,聽得昭訓娘娘的吩咐,立即應著去了。


    穆郎爬了起來,“啪嗒啪嗒”幾步便跑到婉娘身邊,蹭在婉娘懷裏,要她抱。


    蘇氏瞪了兒子一眼,嗔怪道:“穆郎,在昭訓娘娘麵前,可不許這般沒規矩。下來,在一旁好好站著!”


    穆郎就喜歡跟著三姐姐睡覺,就喜歡沒事蹭在她懷裏,就喜歡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才不理他娘呢。


    蘇氏真生氣了,伸手便在兒子屁股上打了下:“娘說話你不聽了是不是?都快四歲了,還這般不懂事,你幾個姐姐有你這般大的時候,誰像你這樣!給我規矩點,站好!”一邊說,一邊已是伸手去拽兒子的肉胳膊。


    穆郎知道昭訓姐姐肚子裏又有小寶寶了,他怕吵了她,所以沒哭,此番使勁伸手揉眼睛,委屈得很。


    韻娘覺得好笑,對蘇氏說:“娘,您也別管他太嚴,他是我們這房最小的,該是受著姐姐們的疼愛的。可惜我出了嫁後他才落的地,否則我也得好好疼著他,會比三妹妹更疼他……”似乎又想到以前在家的時候,有些懷念,笑得很純澈。


    婉娘卻是沒再如往常一樣寵著弟弟,而是伸手拍了拍他屁股,用眼神示意他站好。這裏是東宮,凡事規矩大著呢,她可不想讓姐姐被有心人害了去。


    韻娘挪了挪身子,又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襖子,問蘇氏:“曼娘她……近日怎麽樣了?她十八歲了,也不能一顆心總放在那張笙身上,娘近日可有再在給她尋思一門親事?”


    蘇氏沉沉歎了口氣,很是頭疼:“怎麽沒有,該說的都說了,可這丫頭打小就一根筋,脾氣還擰得很,愣說自己被退了親,不光彩,嫁到婆家也會受氣。她哪兒是怕受氣,她這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穆郎見母親不說自己了,又蹭著身子往婉娘身上靠去,悄悄撫在婉娘耳邊嗬氣:“三姐,娘是在說二姐嗎?娘說二姐脾氣擰……”


    婉娘瞪了他一眼,伸手揉他肉臉,將他拽得站好,又悄悄對他說:“你若是再不聽話,迴去三姐不給你烤紅薯吃了,以後去了哪裏也都不帶著你,誰叫你這般調皮的!”


    穆郎小嘴一嘟,嘴巴翹得老高,頭昂著,渾身上下都不爽,挑釁說:“那等爹迴來若是執意將你嫁給那個什麽李世子,我也不幫著你,讓你哭去……”


    嘿,臭小子學會威脅了嘛,婉娘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就去擰他耳朵。


    那邊韻娘說:“這都過去快四年了,二妹怎還這般忘不了,即便那張笙再好,他也已是娶了長寧郡主了……”微微垂了眸子,手輕輕撫在自己小腹上,又道,“倒是三妹有福氣得很,等過完年,怕是要先嫁了。”


    婉娘手一抖,悶著頭說:“自是二姐先嫁人,二姐不嫁,我才不嫁呢。”


    穆郎趁機將自己肉臉揉得變形,向三姐做鬼臉,適時討好她:“三姐要嫁給九王……”


    韻娘招了招手,將穆郎拉到自己跟前,揉揉他圓圓的腦袋,親切道:“穆郎,舍不舍得三姐姐嫁人?”


    穆郎怕碰著有了身孕的昭訓姐姐,此番正規規矩矩站著,隻低頭玩自己手指,搖頭:“不舍得,三姐姐一輩子不嫁人才好呢,就陪著穆郎一人才好。三姐姐可好了,天天給我做好吃的,我就喜歡我三姐!”


    蘇氏氣得差點岔氣,這個渾崽子,打出生時就能吃,這輩子怕是得栽到吃的上麵。


    暗香走了進來,將暖手爐遞給婉娘,低著頭說:“娘娘,太子殿下迴來了,說是先去換身衣服,呆會兒來瞧娘娘。”


    蘇氏立即拉著婉娘起身,又將穆郎拉到一旁,恭敬道:“既如此,那昭訓娘娘安歇,臣婦先行退下去了。”


    韻娘微微蹙著秀眉,有些不快,娘家人才來沒多久,竟是就要離開了。


    暗香又說:“太子殿下已是知道夫人跟三小姐在娘娘這邊,太子說他先去換身衣服馬上過來,讓夫人跟三小姐再等片刻。”


    韻娘很平靜,揮手說:“知道了。”又看蘇氏跟婉娘,“既然太子殿下都這般說了,那娘跟三妹就再陪陪我,這好不易見著一麵。”又吩咐暗香,“你去瞧瞧緋兒,看他睡醒了沒有,若是醒了,就抱到我這邊來。”


    “是。”暗香應著便去了。


    此時太子正大步跨進來,暗香趕緊俯身行禮,太子心情不錯地朝她揮了揮手。


    太子換了身便裝,藍色寬袖對襟長袍,領口跟繡扣處都鑲了金線,比起剛剛的貴氣,此番倒顯得平和儒雅一點。


    蘇氏跟婉娘見了,趕緊拉著穆郎一起行禮。


    太子免了禮,又就近伸手去扶婉娘,笑道:“快不必多禮了,這裏不是外邊,自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禮。”


    婉娘謝了恩,又不著痕跡地推開太子的手,然後拉著穆郎,遠遠站在一旁。


    自打韻娘又有了身孕,太子就吩咐了,她見到自己可以免了那些虛禮。此番又全是自家人,韻娘未行禮,隻是站了起來。


    太子走到韻娘身邊,扶著她一起坐下,笑道:“好在孤迴來得快點,否則怕是見不著三姨妹……跟嶽母了。”他側眸瞧著婉娘,笑容溫和,“三姨妹過完年,可是十四歲了?”


    婉娘恭敬迴道:“隻剛剛過完十三歲的生辰。”


    太子點頭:“那也不小了,我朝女子,十三歲便可以嫁人了。”


    蘇氏立即恭敬迴說:“太子殿下說得是,小女在四年前便與唐國公世子定了親事,二聖親自保的媒,想來也是不遠了。”


    太子興致有些蔫蔫的,又側頭瞧韻娘,溫柔道:“今日可還是吐得厲害?午飯吃了嗎?”


    韻娘淺笑著,將自己手附在太子手背上,點頭:“今日好得多了。”又道,“殿下,臣妾母親跟三妹妹來的也有段時日了,不若就叫她們先迴去吧,剛好臣妾還有些話想跟殿下說。”


    太子垂眸想了會兒,便就準了,待得蘇氏母子三人離開後,太子方沉了臉說:“咱們太子府,怕是有線人!”看著韻娘,伸手去撫她耳邊鬢發,語氣平和了點,“原是朝中有大臣彈劾我,父皇母後才急召我入宮的,可你猜是為著什麽事兒?”


    韻娘也正想跟太子說這事,微微正了身子道:“臣妾也是剛剛聽宮女們說的,說殿下您又自外麵請了歌舞女進府,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在二聖麵前告你一狀。”


    太子氣憤,一手捶在桌案上:“若叫孤知道那奸細是誰,定是大卸八塊!”


    韻娘垂眸思忖,片刻才說:“殿下,如今晉王領兵凱旋而歸,立了大功,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自是會時時刻刻將眼睛放在殿□上。不過,您是儲君,晉王是臣子,各司其職罷了,隻要您盡心處理朝政事務,他們也就挑不出錯。”


    “關鍵是孤近幾年來根本就沒再做過什麽出閣的事情了,不過是怕你悶,才聽了太子妃的勸,請了幾個歌女入府,希望能夠給你彈琴解悶而已。”越想越覺得倒黴,哼道,“誰知道,沒讓你開心到,倒是孤一頭栽了進去,被罵個狗血淋頭。父皇還踹了我好幾腳,你瞧,腿上都淤青了一片!”他撩開袍子給她看。


    韻娘一瞧,可不是紫了一大塊麽,咬了下唇,伸手去幫他揉了揉,輕聲道:“還疼嗎?”


    太子臉色好了很多,低著頭,隻感覺那裏癢癢的,微微一笑:“再多揉幾下,興許就好了。”


    韻娘有些心不在焉,仔細想著方才太子的話,太子說,他是聽了太子妃的勸,這才自外麵找了歌女進府的。並且,太子請歌女,是為了給自己解悶。


    蘇氏帶著子女迴了府後,撇開眾人,囑咐婉娘,叫她以後別再沒事往外跑。蘇氏靜靜瞧著小女兒,幾年時間,她像是抽了條的柳枝一樣,出落得明麗嬌豔,亭亭玉立,真真是美貌的,連她這個做娘的見著了,都忍不住要誇幾句。


    隻是,這太過美貌了,反而是禍端,她倒是希望女兒還像以前那樣。


    婉娘心裏清楚,自是聽娘的話,總之九王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了,自己不會再出府半步。


    九王年都沒過,受了二聖的暗旨,此番已是動身去了江南。婉娘還想陪著娘過完這個年,因此,想等到年後,再找個理由動身前去。


    新年的前兩天,雲盎來了信,信上說現在路上被風雪堵住了,最早,也得到正月十五才能迴京。迴家過年,已是無望。


    雖然老爺今年也不能在家過年,但蘇氏母女還是開心的,至少,老爺迴來了。


    除夕這天晚上,婉娘陪著祖母母親吃完年夜飯後,就抱著弟弟穆郎守歲。


    過了子時,穆郎又賴在她身邊不肯走,想跟她擠一個被窩睡覺。


    婉娘好不易將弟弟哄睡著了,剛準備熄燈睡覺,此時卻有人猛地破窗而入。


    破窗而入的采花賊,身著一件玄色鎧甲,腰配長劍,身近八尺,英姿颯颯,臉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此時,一雙精銳的眸子正在屋子裏四處搜尋著,很快便朝婉娘這邊看過來。


    即便他已經高了,壯了,還黑了,可婉娘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李夙堯迴來了!


    但李夙堯沒認出她,微微愣了一會兒,然後低頭直言抱歉,又跳了出去。


    過了沒一會兒,婉娘還沒迴過神來呢,李夙堯又跳了進來,表情有些呆:“你……你是不是婉娘?”


    婉娘點頭:“李夙堯,你輸了,現在已經過了子時。”


    李夙堯狂喜,他現在的心情怎能用一個激動來形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著婉娘,他終是見到他心心念念的肉丸子了......


    “我說我沒輸,我就是沒輸!”李夙堯甩著膀子,大步朝婉娘走去。


    此時穆郎卻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吵著要尿尿,婉娘剛剛脫了他的褲子,臭小子站在床上,自己手把著就尿了出來......


    可憐的李夙堯,被打的個措手不及,澆的一身都是!


    這臭小子是誰?竟還是個帶把的,怎麽可以跟著肉丸子一起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李夙堯輸了,快馬加鞭的,還是遲了幾刻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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