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56】


    “帶我們師徒到離火之心,或者,本尊以天火之威將這無關緊要的森林燒盡。”


    鍾零羲語氣淡淡,卻恰好拿住了那緋衣女子的軟肋。緋衣女子一咬嘴唇,不情不願道:“入虛震雷實巽風之位。”


    震雷方位為東北,巽風之位為西南,二者恰好相對。這巽風迷林陣中八卦方位與正常八卦方位相反,走東北卻正是巽風之位。


    蠱雕想清楚之後雙翅疾展,一下闖入巽風位中。一入巽風位,隻覺得眼前的景象驀地一邊,豁然開朗起來。


    入目依舊是一片茂密的叢林,但與巽風迷林陣中的樹木不同,這片叢林是純粹的古樸蒼莽之色,沒有任何靈氣的痕跡,也沒有任何其他生命的蹤影。


    無塵仙境中怎麽迴事?為什麽都是樹沒有鳥雀呢?舒遠心中沉思,卻不得其解。正在此時,緋衣女子又道:“森林中央便是離火之心。”


    不等鍾零羲吩咐,蠱雕一聲長嘯已飛向森林的中心。不必思考其中有詐,反正鍾零羲總是能化險為夷,跟著他便是無所畏懼。


    森林的中央是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上隻有綠草如茵,除此以外,連野花都沒有。蠱雕在低空盤旋,低低地叫了幾聲,詢問鍾零羲的意思。鍾零羲雙眼微微眯起,望了離火之心的空曠一眼,給了舒遠一個眼神。舒遠立刻會意地撫了撫蠱雕的脖子,蠱雕便緩緩落在離火之心。


    “師父。”舒遠坐在蠱雕背上說,“看不出有什麽奇怪之處。”


    鍾零羲便接道:“我下去看看。”語罷跳下地麵,踩著如茵的綠草向最中心走去。


    蠱雕背上的緋衣女子忽然發難,迅速地滾下草地,草地上忽然出現無數條樹根,劈啪幾下抽在捆住緋衣女子的紫電上。那樹根不知是何來曆,竟然能將紫電抽碎,解救了緋衣女子。


    緋衣女子重獲自由的瞬間,立刻召出一把羽狀長劍,劍刃薄如蟬翼,銀白如月,劍刃上滿是鋸齒,森森地閃著冷光。女子手持眉目間滿是殺氣,手持羽劍卷起一陣火紅流光,大喝一聲刺向鍾零羲。


    “老師……”舒遠專注地望著離火之心,低低地叫了一聲,伸手扶住蠱雕的脖子。蠱雕會意地帶著他高飛,兩者都明白,鍾零羲的身手不可小覷,這一係列的動作,包括踏上離火之心都是他特意做的,目的是為了引出緋衣女子的真麵目。這一刻,他們留在戰場隻會礙手礙腳,成為緋衣女子威脅鍾零羲的對象。


    鍾零羲眼角的餘光見到舒遠遠在安全之中,心裏立刻沒了後顧之憂,縱然緋衣女子的羽劍以兇悍之勢劈來,他也無所畏懼。鍾零羲足尖一點後退數丈,心中忽然有個想法。他當即雙手抬起在身前,做了個手持洞簫的姿勢,一支紫電凝成的洞簫驀地出現在鍾零羲手中。鍾零羲手按宮商,“嗚”的一聲吹響音符,紫色的靈氣從洞簫中湧出,化作夭矯的虯龍。虯龍一聲龍吟迎上前去,張開五爪


    與羽劍的光芒鬥在一處,緋衣女子幾下想劈開紫電虯龍卻總無可奈何。驚怒之下,緋衣女子身後驀地出現一雙朱紅的翅膀,她雙翅一扇直衝半空,緋衣女子一聲清喝以靈氣催動羽劍,羽劍脫手飛出,如白虹般刺向鍾零羲。


    鍾零羲目光如水沉靜,手中音符一換,一道低沉的簫聲傳出。紫電虯龍縱身上前,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龍爪抓住羽劍。那羽劍集了緋衣女子功力之大成,紫電虯龍竟抓不住。紫電虯龍瞬間轉變策略,以龍身纏繞羽劍。羽劍的速度刹那間就慢了下來,神息與靈氣在半空中激烈地糾纏對抗,緋衣女子身上的紅色神息源源不斷地湧向羽劍,鍾零羲的簫聲雖然微弱卻不絕如縷。


    兩股力量在空中膠著許久,緋衣女子心中不禁著急。這病弱男子不知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放下絞鯊羽劍的襲擊!女子自來心高氣傲,少數在外行走的歲月裏未曾敗於人手。如今竟然與一個凡人平分秋色,這口氣,叫她如何能忍?


    不能輕饒!緋衣女子眼中狠厲之光一現,抬手又是一掌,紅色的靈氣如火光一般彌漫數丈。紅光之下,紫電虯龍瞬間粉碎,絞鯊羽劍光影乍現,以滅頂之勢衝向鍾零羲。


    “老師——”舒遠心魂欲裂,失聲大叫起來。


    “小遠!”


    鍾零羲也同時迴頭大叫了一聲。


    不知是什麽緣故,舒遠忽然明白了鍾零羲話中的含義。或者他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已自己行動起來。總之,電光火石之間,舒遠從蠱雕背上跳下,接著下墜之力向鍾零羲打了一掌。


    “洞主!少主!”留夷被這對師徒嚇得發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叫聲,立刻直線下墜先接住舒遠。


    在接住的瞬間,蠱雕與舒遠同時望向鍾零羲。隻見鍾零羲接著舒遠的一掌之力遠遠地飄飛了出去,堪堪躲過了羽劍致命的一擊。


    眼角那羽劍就要轟擊在離火之心時,緋衣女子忽然發出一聲尖叫:“不——”


    話音才落,緋紅的身形已到了離火之心前,緋衣女子竟要以自己的身軀,阻擋羽劍轟擊離火之心!


    又何必如此?鍾零羲右手一揚,一縷細如蠶絲的紫電飛速打出纏繞在緋衣女子腰上。鍾零羲手腕一動,緋衣女子便被鍾零羲拉到羽劍的轟擊範圍之外。


    便在這一刹那,羽劍打在離火之心的土地上,轟然巨響,激起塵土無數。塵土落下之時,鍾零羲先張開手接住舒遠,將他緊緊抱在懷裏,撫了撫舒遠的背,再閉上眼勉強忍住衝到喉頭的鮮血。


    舒遠立刻察覺出他的一樣,慌忙扶住鍾零羲,握住他的手腕就要送入靈氣。鍾零羲此刻經脈因靈氣暴漲而撐得脆弱不已,此時體內隻能存有煉氣二層的靈氣,哪敢再接受舒遠的輸送?


    “不必。”鍾零羲蒼白著一張臉推了推舒遠,望著離火之心眯起雙眼,問道:“離火齋之神獸,你三番兩次對琅嬛洞主出手,為的便是這株幾近枯萎的梓木?”


    因為他推開的動作,舒遠瞬間就愣住了。隻有蠱雕沒有察覺,聽了鍾零羲的話往離火之心看去。


    隻見原本空空的草地上忽然出現了兩棵巨大的枯木,枯木作相互依偎之狀,看起來甚是親密。仔細看去,西邊的一棵還有三兩片不起眼的綠葉。


    “哼,你算什麽琅嬛洞主?”緋衣女子兇狠地望著鍾零羲,憤然道:“我神獸朱鳶隻認天帝俊與娥皇神女,你是什麽身份,竟敢命令我神獸朱鳶?”


    “神獸朱鳶?窮桑之子娥皇的坐騎?”鍾零羲含笑點頭,“果真有幾分上古神獸的威武之氣,但我已入主琅嬛福地,琅嬛洞主便是巫山之主。朱鳶,你口口聲聲認定娥皇神女為主人,卻連她留下的話都不聽從麽?”


    鍾零羲的語氣不知不覺凝重起來:“你可知巫山藥圃乃是帝俊與娥皇神女之全部心血?其中仙草三萬一千五百種,都是天地至寶,動輒便是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帝俊與娥皇神女為巫山藥圃嘔心瀝血,一朝隕落後將諸位神獸安排於巫山,乃是為照顧仙草藥圃,為著拯救天地間不幸遭受苦痛之生靈。你身為娥皇神女之坐騎,居然為了一株梓木,將整個離火齋的仙草置於不顧,還敢大放厥詞?”


    “你知道什麽?”朱鳶激動得尖叫起來,“這梓木與桑木是一對的!是天帝俊與娥皇神女互許雙心時種下的!桑木已死,若是再留不住梓木,這天地間誰還記得天帝俊與娥皇神女之情?”


    “哦?”鍾零羲雙眉一挑,反問道,“梓木與桑木象征著帝俊與娥皇神女之情?朱鳶神獸,那巫山又是什麽?”


    “巫山……”朱鳶喃喃道,“巫山……”


    “朱鳶神獸……”忽然一陣蒼老低沉而緩慢的聲音說道,“吾早已言明,吾不願以離火齋之死,換取吾殘年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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