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你們怎麽這麽久?”黃鳥在乾金之心等待許久,看到遠處的動靜就開始嚷嚷,一副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燒死的樣子。


    蠱雕在乾金之心落下,舒遠與鍾零羲躍下地來,鍾零羲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陽,道:“準備堆梧桐枝吧。”


    舒遠心中雖然擔心,卻依舊照鍾零羲的說法將梧桐枝從水龍吟裏取出,一一堆好在乾金之心上。鍾零羲對蠱雕施了個眼神,留夷便嘴一張將黃鳥叼起,黃鳥叫都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給放到柴堆上了。


    “你這小子怎麽敢對長輩如此無禮!”黃鳥豎起身上的羽毛憤怒地尖叫,“當日你闖進來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化成一團灰了!你祖宗昭苧小丫頭也是我的手下敗將好嗎!豈有此理!黃鳥沒毛被蠱雕欺!”


    蠱雕本性裏雖然對鳳凰血有崇敬,但黃鳥身上才四分之一的鳳凰血,又是小小的一隻,威脅力幾乎等於無,當即不甘示弱地就要頂迴去。


    “留夷。”鍾零羲淡淡地喚了一聲,製止留夷的話語跟動作,仰頭對黃鳥道:“你準備好了?”


    黃鳥立刻給掉轉了情緒,很用力地點頭:“好了好了,不要你來,你是震雷屬性的,打出的火不夠純正,叫你那離火屬性的徒弟來。”


    舒遠被點名提出,不禁有些忐忑。不管對方是不是自願,又是不是神獸,怎麽說都是放火燒生,在現代法治社會長大的舒遠實在有些不能接受。


    “別怕。”鍾零羲捏捏他的手,溫和道:“這裏你跟黃鳥的屬性一致,出手最適合,我的話隻怕會害了它。不要用從前的世界觀衡量新的世界,不一樣的。”


    舒遠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迴,心跳加劇,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他心中明白,越是緊張,越是容易出錯要了黃鳥的命。他站在梧桐枝堆成的柴架前,用力地閉了閉眼,右手撫摸著左手中指的水龍吟,想象自己就是鍾零羲。


    那一刻,舒遠奇異地安靜了下來。他睜開眼望向黃鳥,黃鳥站在梧桐枝堆上,小小的幼稚的身影忽然變得別樣的莊重嚴肅起來。它對舒遠點點頭,堅定地說道:“鳳鳥之血會保佑我的,點火吧!”


    舒遠咬了咬牙,鼓起全身的靈氣,全部湧在掌心,繼而雙掌往前一推,兩道橙黃色的靈火唿嘯著撲向梧桐枝,瞬間在梧桐枝上點起三丈高的火焰。黃鳥小小的身影被火焰吞沒,舒遠心中一緊,正想一看究竟,卻忽然腰上一緊,背上貼著一個結實的胸膛。眼前的火焰飛速前掠,卻是他被抱著瞬間後退數丈,鍾零羲溫熱的唿吸撲在他的耳輪上,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說:“別靠近,黃鳥要將摻入離火了。”


    話音剛落,一團炎紅忽然出現在橙黃的靈火中,那炎紅將整團火焰都染成了赤金色,火焰瞬間拔高至數十丈,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乾金齋。


    舒遠第一次見到如此氣勢烈烈的火焰,心中不禁震撼,或許又因為本身是離火屬性,舒遠竟能讀懂那熊熊烈火傳來的昂揚怒氣與衝天的驕傲。


    焚燒一切,照料一切,讓懦弱的化為灰燼,讓驕傲不屈的在淬煉裏重生,爆發出更加蓬勃怒張的生命。這便是火的驕傲,火的力量!


    “被震撼了?”鍾零羲鬆開他,微微後退,也望著火焰道:“這大火不知要燒多久,我們不能離得太遠,以免發生不測。與其枯等,不如入定專心修煉吧。”


    舒遠心中正在激蕩,巴不得一鼓作氣提升修為。


    鍾零羲選了一塊高聳的岩石,以紫電光劍劈出一個寬闊的洞穴,又仔細修整幹淨。舒遠與他走進去,盤膝坐下,隻覺洞穴不寬不窄,恰好能容納兩個成人。


    鍾零羲又對留夷道:“在琅嬛福地時我曾傳你一套妖獸修煉的心法,你自可尋找地方修煉,隻是不能靠近梧桐烈火,亦不可離開乾金齋,以防不測。你身為風屬蠱雕,雙翅之卷羽勁風威力十足,鷹喙與利爪都是極強的武器,乾金齋的岩石堅硬無比,你若是不怕痛,可再三磨練,將舊皮褪去。”


    “是。”蠱雕恭敬地應道,“謹遵洞主吩咐。”


    鍾零羲微微頷首,道:“你去吧。”


    蠱雕長嘯一聲遠去,鍾零羲對舒遠說:“這火焰隻怕能支撐到我們衝破煉氣五層,你將水龍吟放在我們之間,我們無論誰先醒來,便自行取祝餘草吃下,若是煩悶,亦可外出行走,不必叫醒另一人。”


    舒遠點頭,依言將水龍吟褪下,放置在兩人之間。


    師徒倆首先吃了十株祝餘草,隨後盤膝結印,閉目凝神。


    煉氣五層要打通的是手陽明經。手陽明經起於食指末端的商陽穴,經肘上肩,止於麵部鼻唇溝中的迎香穴,一共二十個腧穴。兩人到在不久之前才衝破煉氣四層,因此這二十個穴道一個都沒有衝破。從前衝破穴道,師徒倆走的都是循序漸進、且休且練的方法,未曾有一次是如此專心而枯燥,生活的全部都隻剩下衝破穴道這件事。


    然而,即便生活中所有的事都隻剩下衝破穴道這一件,卻不代表就能衝動莽撞,一味求進。越是單一而枯燥的修煉,越講究耐心。舒遠起初不覺得,但衝破第一個穴道商陽穴後,舒遠發現竟然過了十二天,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若是按照這個進度,打通手陽明經豈不是要一年?


    舒遠看了一眼一旁麵沉如水的鍾零羲,再吃了二十株祝餘草,再次開始修煉。而第二個穴道二間穴的衝破更是艱難,竟然用了二十天。舒遠再次醒來時心中竟有懊惱之氣,忙轉移注意力般檢查祝餘草的數量,發現少了三十株,便知道鍾零羲中間醒了一次,又再次入定了。


    那股焦躁之氣鬱結在舒遠胸中,舒遠略一思索便知道自己的心境仍需磨練,而鍾零羲此次的安排,不僅僅是為了提高修為,更是借助乾金齋這一極其安全僻靜之地磨練兩人的心境,體會苦修之難,同時將急躁、挫敗之氣變為平和寧靜之法,以免將來再次遇到措手不及。


    如此想著,舒遠的重心便發生了偏移,修煉的進度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跟自己心中的浮躁、挫敗對抗,將心境修煉得越發地沉靜如水。


    日夜往複,中間不知過了多久,舒遠以祝餘草勉強計時,知道自己中間醒了二十次,鍾零羲也醒了二十次。每一次醒來,外邊的梧桐烈火都在熊熊燃燒。最後一次,舒遠衝破迎香穴,修為達到煉氣五層而睜開眼,卻沒見到鍾零羲在旁邊。


    “師父!”舒遠心中一慌,忙戴上水龍吟起身出洞尋找。


    “別慌,在這裏。”鍾零羲幾步從一塊岩石後走出,微笑道:“別擔心,我昨日醒來,覺得你還需一兩日方才能醒,又有些擔心蠱雕,便出來尋找。”


    舒遠聞言鬆了口氣,幾步走到鍾零羲身邊,假裝不經意般仔細打量著。鍾零羲的氣色不錯,大該因為達到煉氣五層的緣故。他的目光更加溫柔幽深,好似深海一般不可窺探,卻又有暖流緩緩流動,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好像很久很久沒見到了,可這眉眼神色,都像是刻在心上一樣的熟悉。舒遠不覺有些癡了,迴過神來卻見鍾零羲也溫柔而熾熱地看著他,舒遠臉上一燙,先報了一聲:“師父,我的手陽明經打通了。”又慌忙轉移話題道:“留夷怎麽樣了?”


    鍾零羲微笑著側開身,蠱雕一聲鷹嘯從岩石後邊飛出。許久不見,蠱雕更是威武,鷹喙與利爪上寒光閃閃,竟像精鋼寒鐵一般。


    留夷一聲長嘯轉身飛起,對這乾金之心空曠的一麵雙翅一卷,刹那間一道勁風唿嘯而去,氣流竟能明顯看出盤旋的痕跡,像是輕微的龍卷風一般。蠱雕又叫了一聲,仿佛提醒舒遠師徒注意,然後對著兩人旁邊的岩石用力一抓。


    哢嚓一聲,堅硬無比的乾金石竟被蠱雕生生抓下了一塊!


    “留夷,你變得好厲害!”舒遠由衷地讚美與開心。


    蠱雕低低地叫了一聲,飛迴鍾零羲身邊,滿眼的開心,仰頭等著鍾零羲的話。鍾零羲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進步很大。”


    蠱雕眼中登時光彩大放,像是得到了什麽珍寶一樣,開心得不得了。舒遠一旁望著,不禁微笑搖頭:這蠱雕像個孩子一般,對鍾零羲如此看重。


    想到這裏,心中不知為何劃過一絲不舒服。但還沒等舒遠分辨清楚為什麽不舒服,卻聽一聲清亮的啼叫傳來。


    “師父……”


    “是黃鳥。”鍾零羲握著舒遠的手腕,拉著他轉頭望向梧桐烈火。“小遠,看,鳳血浴火,黃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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