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海戰事結束之後,大唐正試著想把東海,南海變成自己的內海,觸角很快就會延伸到東南亞和南亞地區。


    海上的貿易會不會讓大唐更為興盛還不曉得,但卻可以對原來鞭長莫及之處施加更加廣泛的影響力。


    中原曆代王朝都是大陸國家,再努力的伸展肢體,也會被茂密的山林,貧瘠的沙漠地帶所阻擋。


    海上是衝破這種地理環境束縛的一條道路,而這需要強大的國力來支撐,因為海上也並非一片坦途。


    若不能在海上得到足夠多的利益,早晚還是要迴歸到路地上來。


    所以說現在的大唐還在準備階段,積蓄國力,建造更多的船隻,促進航海技藝的發展,同時培養更多的人才。


    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完成的事情,大唐在元貞六年開始,為此做出了不少的努力,可航海之事卻也隻是方興未艾而已。


    元貞八年初,李破下詔在沿海地區以及兩淮設下海事學院,擴充大唐水軍規模,對以前社會地位低下的沿海各族漁民進行優待,提高他們的社會地位。


    另外就是從新羅,琉球等半島,海島藩國招攬造船的工匠,海民來大唐,充實大唐水軍和各處造船的船塢。


    於是漕運率先興盛了起來,從海上繳獲的倭人船隻,大多都歸於漕運,讓前隋建設好的運河體係得到了充分的利用。


    這在今後將極大的增強大唐的國力以及軍事動員能力,尤其是聯通洛陽到河北的運河,讓大唐能夠切實有效的控製住河北局勢。


    不要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運河,河北北部向來都被曆代視作難以控製的苦寒之地,所謂的燕趙康慨悲歌之士,其實大多都是邊民。


    如果不是國力不允許,李破也很樂意再修幾條運河出來,為大唐增加幾條輸血的動脈,那對中央集權的帝國統治是十分有利的。


    在這一點上,前隋確實有著無法抹除的功績,隻不過傾家蕩產的做工程,搞的天怒人怨,功績也就成了擺設,甚至是罪狀,此智者所不為也。


    …………


    元貞八年年初,朝中所下的政令不比元貞七年少,朝廷對西域的興趣也沒表現出來的那麽濃厚,還是以內政為主。


    褚遂良挑著一些緊要的政事跟長孫無忌說了說,長孫無忌聽的津津有味,連連向褚遂良敬酒。


    他們都認為大唐日新月異,氣象萬千,當今在位的這位陛下,已經展露出了能與文皇帝楊堅比肩的明君之相。


    正在有條不紊的治理著戰亂之後留下的這一地爛攤子,國力恢複的非常迅猛,如果在位的時間長一些……哈哈……


    這話他們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的。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了些醉意,於是便進入到了下一個階段,借著酒勁,用詩詞來抒發自己的誌向,順便拍一拍皇帝的馬屁也是可以的。


    他們都是能夠麵君的人物,說不定哪天就能在皇帝麵前說起今日之事呢。


    …………


    這邊喝的醉醺醺,另外一邊許敬宗正在招待高昌王後宇文玉波。


    兩人勉強算是舊識。


    大業中,許敬宗供職於謁者台,專職傳送文書,出使撫慰,持節察授,伸冤及奏等等,位不怎高,卻能參與不少政事。


    像高昌國王麴伯雅來朝,在大隋待了三年,嗯,是個好國王,見到大隋如此之繁華,便流連不去,在洛陽享了幾年福。


    離開的時候還拐帶走了一位大隋貴女,連吃帶拿的,很是不見外。


    許敬宗在那會見過宇文玉波,隻不過他記得人家,宇文玉波卻肯定不記得當年能在宮中行走的小官了。


    許敬宗也不在意,今日不是他特意款待高昌王後,更不是他想套個交情,而是宇文玉波主動來見,所以席間未見其他人等。


    許敬宗自然是加著小心,私自和外國來朝的人相見,肯定是不合規矩的,起碼旁邊要有鴻臚寺的人做個見證。


    許敬宗本想把長孫無忌請過來,因為長孫無忌是朝廷欽命的使節,卻為宇文玉波所止,許敬宗很是無奈,卻也隻能設宴相迎。


    宇文玉波確實是不記得他了,隻稍一坐定,酒菜還沒上桌呢,便直接問道:“俺聽長孫說起,你的父親是許善心?”


    許善心是前隋文壇大家,著述很多,文名廣傳天下,待他歿後,人都道其氣節猶勝文章,後來他的諡號也是文節,是對他一生所行之褒獎,甚至可以說是概括。


    更為世人感歎的是,許善心自幼喪父,由母親範氏撫養長大,許善心為宇文化及所害時,他的母親已經九十有二。


    看到兒子的屍首,她拍著棺槨哭道:“我兒能為國事而死,死得其所焉,吾為之榮也。”


    傷痛之下,範氏遂絕食數日,與子同歸,此大義之行也,可惜的是當時世道紛亂,人心思變,他們的故事沒有得到傳揚。


    更何況虎父犬子,許敬宗在江都殿上哀哀求告,最終活得性命,卻是把老子的名聲糟蹋的不輕。


    所以一直以來,許敬宗在人前從不會主動提起父親和祖母如何如何。


    宇文玉波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正戳在許敬宗腰眼上,許敬宗惱火的很,卻也不好發作,擠出些笑容來迴道:“公主殿下……”


    宇文玉波皺起眉頭,“什麽公主不公主的,前朝的公主也能稱得公主嗎?”


    許敬宗終於有了長孫無忌的感覺,真想上去給她兩下,笑容微帶扭曲的點頭,“殿下說的是,是俺失言了,子不言父諱,某正是許氏後人。”


    宇文玉波:“那便沒有找錯人說話,俺久在高昌,來往斷絕多年,你跟我說說,俺走時大隋還好好的……這才幾年,怎麽就亡了?”


    許敬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沒暈過去,也顧不得失禮順手拿起旁邊的茶湯灌了一口壓壓驚。


    他看著眼前這個愣頭青,試探的問道:“殿下走的時候,是大業幾年來著?”


    宇文玉波稍微想了想道:“大業八年吧?記不太清了,隻記得當時至尊帶兵去打高句麗,沒討了好,迴軍不久俺便去了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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