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有些委屈的點著頭。


    李破看著她的樣子,不由想起了當年在馬邑郡風餐露宿的時光。


    那個如同失群幼獸般的孩子,如今快要為人母了,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一路走來,風風雨雨,結果還成,沒有鬧的雞飛蛋打。


    轉眼他又想到李春說什麽了了一樁心事,這都是什麽胡話,聽著就不很順耳,為徐世績默哀一秒。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來卻又放下,“我可告訴你啊,男娃女娃生出來你都給我好好養著,別跟天香學。


    你瞧瞧她是怎麽當母親的?把孩子一扔就沒了人影,牛羊都沒這麽幹的,你要是敢那麽沒心沒肺,你看我饒不饒得了你。”


    李春不滿道:“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大哥就如此嘮叨,等見了孩兒,大哥你還要不要妹子了?”


    李破哼了一聲,“什麽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多說了,身為人母,總得像個樣子……你那嫂嫂正跟我鬧脾氣呢……”


    說到這裏,李破也有些尷尬,轉折太過生硬,不符合他的脾性,李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別到處亂走了,就去清寧宮幫我勸勸,晚上還要到城樓上觀燈,讓人見了……像什麽樣子?”


    李春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大哥把她拉到此處說話,竟是有了難處。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樂出了聲,見兄長對她怒目而視,卻未曾再來拍打她的腦袋。


    心說原來懷了崽子還有這般好處?不但丈夫對她加倍小心,連兄長都有了顧忌。


    嗯,不錯不錯,好像以後可以考慮多生養幾個出來……


    …………


    “一看就曉得是大哥理虧,不過大哥你放心,我去好好勸勸嫂嫂……不對啊,大哥的本事我知道的最清楚,怎會無計可施?


    大哥……你不會是又在外麵有了什麽人,惹的嫂嫂惱了吧……也不對……”


    李破忍不住一把攬住她的肩頭,“瞎猜個什麽?我就是前日宴席上多飲了幾杯,讓新羅國主在旁邊斟了幾杯酒,也沒怎在意。


    你那嫂嫂卻上了心,這不,兩天都沒見到人了,我知道她也就是做給我看,但也不能太過不是?


    你去了好生勸一勸,你嫂嫂是明理之人,氣估計早就消了,隻缺個台階而已,明白嗎?”


    李春點著頭,“我就知道,嫂嫂不會無緣無故惱人,哈哈……”


    李破滿頭黑線,你知道個屁啊,“你大哥我要是過不了這一關,你信不信我讓你半年出不了府門。”


    李春嘟囔,“大哥好沒道理,這關我什麽事了?憑什麽遷怒於人?”


    李破鬆開了口,不耐煩的道:“多大點事,你還推三阻四的,白養你了,一個個的真是讓人糟心的不行。


    還有,給你嫂嫂說你有了身孕,她一高興,什麽事也就都放下了,多簡單……讓徐茂公和你一起過去,看著他我就來氣。”


    李春笑嘻嘻的走了,不管怎麽說,反正這個瓜她得好好品嚐一下……


    …………


    此時前麵殿中,王智辯和徐世績正在聊天,話題自然都是軍中之事。


    他們兩個都是開國公,衛府大將軍,自是不缺話題。


    王智辯的資曆要比徐世績深厚的多,不過徐世績不但是大將軍,還是長公主駙馬,足以拉平差距。


    軍功上兩人也各有千秋,王智辯當年隨李破屢破突厥,還隨軍平定過幽州羅藝,算是李破帳下的老臣。


    徐世績投效的晚,功勞主要集中在隨李破平定諸侯上麵,尤其是當年河南一戰,徐世績孤身入洛陽,有平定河南之功。


    後來吐蕃南侵,張倫率徐世績,張士貴,蕭嗣業,阿史那大奈等人領軍破之,徐世績遂與靈州總管薛萬均合兵駐於朔方,隨後平定了梁師都之亂,順勢收迴了榆林等地,其功非小。


    所以這兩人都是從隋末戰亂中成長起來的將領,看上去半斤八兩,實際上徐世績還年輕,才能更非王智辯可比,將來的成就必定是王智辯望塵莫及的。


    隻是如今他們都是淩煙閣上客,同為皇帝的心腹之臣,還看不出多少差距。


    而長孫順德相比之下隻能算是外人了,即便他也曾經領兵,可戰功上別說跟如今這些大將軍們比了,即便是當年在李淵治下,軍功之上他也與柴紹,劉弘基等人相去甚遠。


    …………


    殿中兩位大將軍自然不會視門下侍郎為無物,偶爾長孫順德會插上一句兩句,王智辯的迴應敷衍的很,徐世績會做人,迴話時態度很好。


    不過隻幾句的工夫,長孫順德見徐世績是河南人,便說起了河南舊事,讓徐世績漸漸不耐了起來。


    他在河南的故事幾乎都是他的黑曆史,現在避之唯恐不及,和張亮等舊人在一起時還能迴憶一下,旁人就算了。


    徐世績就覺著長孫順德十分沒眼色,而且你一個洛陽世族中人,躲在洛陽城中,享受榮華富貴,哪曉得咱們這些人的苦楚?


    再說了,河南那麽亂法,逼的大家揭竿而起,還不是你們這些狗官不做人事的結果?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徐世績態度轉變的很快,從鄭重相對到冷淡敷衍也就是這幾句話的工夫。


    待到李破,李春兄妹兩個迴到前麵,李春立即跟丈夫低聲嘀咕了兩句,雙雙辭出。


    到了太極殿外,徐世績忍不住就跟妻子說,“那鮮卑子好沒眼色,還有臉跟俺說什麽河南豪傑輩出。


    若非此等人,東郡離著洛陽那麽近,當年單雄信,翟讓兩個狗賊怎敢起事?俺那會又怎會被逼落草?


    他娘的也就是在太極殿,不然俺定要叫他好看。”


    李春看了丈夫兩眼,兩人結親幾年了,她自然知道丈夫心事,對當年落草為寇的經曆深以為恥,就算是跟她也很少提及。


    鮮卑子……殿中隻能是長孫順德了,這是不明就裏之下,跟丈夫套近乎卻犯了他的忌諱了。


    “消消氣吧,上元佳節……唉,這節過的,大哥也是心情不佳,你可小心些,別讓大哥來拿你作法才好。”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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