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李伏威是怎麽富起來的,還真不好說。


    諸侯富甲一方……聽著就有些好笑,隋末亂世還就是屢出妖孽的時節。


    薛舉,李軌,甚或是梁師都都是當地的土豪,連官位都是買來的,和武士彠還真差不多,農民起義,農民起義,到了西北那邊,為首的卻都是些大富翁,這你敢信?


    還是山東人守規矩,起事的大多都是草根,比如說吳王杜伏威,白手起家,最終領有一方,實在勵誌的很。


    更為有趣的是他在江都還做起了海上貿易,等他到長安來投,長安人們便紛紛猜測吳王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實。


    有人說他到長安時,隻馱隊就從城門那裏走了一天,也有人說陸續走了一個多月才把家財都運過來。


    反正吳王豪富是不爭的事實,別說武士彠這種大財主,就算是長安的那些頂級門閥也無法跟吳王相比。


    武士彠當時也聽了不少傳聞,心裏還有點酸溜溜的,覺得吳王這個諸侯有點不務正業,沒跟人去爭天下,竟然去做了買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了,大家要是能做在一起聊聊生意經,武士彠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


    此時見眾人都看向了自己,心裏不由歎息一聲,這些世族子弟啊……


    這種場麵他以前遇到過不少,多數都是在調笑他的出身,沒誰會真心跟他討教什麽做生意的學問。


    比如說前些年有一次李淵又擺下了他那百獸宴,座上賓客不是高官便是名士,各個來曆非凡。


    席間一個齊王李元吉的狗腿子就問他,“晉陽城中之人都說你家富可敵國,不知如許資財從何而來啊?”


    你說這話問的有多明目張膽,又有多不懷好意?當時把武士彠的鼻子差點給氣歪了,可卻不敢發作,隻嬉笑著跟人說,日積月累不知什麽時候也就有了點家底,萬萬說不得一聲富可敵國。


    眾人紛紛大笑,輕賤之意幾乎不加掩飾。


    那會武士彠就對關西貴族的惡形惡狀就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他是晉人,出身又低,與那些人自然格格不入。


    取笑你幾句都是輕的,一個不對付,殺人奪財的勾當你當他們幹不出來?


    現在倒是不虞於此,畢竟不管怎麽說,楊氏兄弟都是他的親戚了,他若丟臉,楊氏兄弟也沒什麽顏麵。


    看他們的樣子,也確實是對吳王家財的來曆比較感興趣。


    於是武士彠道:“俺沒去過海上,說不太好,可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哪個地方沒點好東西呢?


    人們都說人離鄉賤,物離鄉貴,咱們大唐南北之物就多有差異,商人們往來於道途,便是據此而為。


    再比如西域的葡萄釀,金銀物件,舍利子等等,到了中原都是千金難求之物,草原上的皮毛,東北的藥材,珍珠等等也是如此。


    海外煙波浩渺,商人們足跡罕至,先到者,必然好處占盡……幾位不如想想,若是一匹絲綢到了野人聚居之所在,該是如何稀罕?


    以此稀有之物換彼之珍藏,嘿嘿,以吳王當年之便利,何能不豪富於世?”


    蘇亶把玩著酒盞,覺著這人說話也頗狡猾,好像說了些什麽,卻又好像什麽都沒說,還真不愧是個商人。


    戶部明年的職責還是比較重,隻是清查戶籍,分發田土兩件大事做下來,再分出一個司農寺,戶部也就不會像前幾年那麽忙了。


    不過明年又有一件大事擺在戶部麵前,那就是與各國通商。


    西突厥來人要跟大唐通商,吐蕃使者也是如此請求,之外突厥王庭,新羅,扶南交往起來同樣也有這個條件。


    蘇亶其實明白,這些外邦物產匱乏,所以非常注重商易之事,而中原在這方麵可謂是占盡優勢,多數也有先例可循,並不為難。


    可海外……蘇亶等戶部官員就有些犯嘀咕,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陸上商人往來,在路上設下點關卡就成,海上怎麽辦?


    建造碼頭,船塢等等都要先準備好了,然後才能跟那些海外小國打交道,商稅怎麽收,能不能和陸上交易一樣?投入那麽大,肯定不能一樣吧?


    然後就是各種管理問題,沒有前例可循,那就隻能和後來偉人說的那樣,摸著石頭過河,那對於官員們來說,其實就有點福禍難料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吳王杜伏威領兵去了新羅,不然蘇亶肯定要前去請教一番,而且要是早知道吳王這麽受皇帝信任,掛一個戶部侍郎的職銜看來也沒什麽嘛。


    蘇亶抬頭看了看武士彠,覺著這廝眉清目秀,順眼不少,武士彠的到來,確實解了戶部的燃眉之急,一些事完全可以交由這人來做。


    那樣一來,他這個戶部尚書身上的擔子也能輕省不少。


    有了這點想法,蘇亶道:“陛下對海外之事興趣頗濃,不論是用兵,還是商人往來,都在與人商討之中。


    過兩天俺要入宮見駕,侍郎不如隨我一道前去以備諮問,迴去最好仔細準備一下,你看如何?”


    武士彠心中大喜,上次見駕雖然有些驚險,可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平白放過。


    而且這次不一樣,沒有辦事那麽不牢靠的封倫在側,又有蘇元宰提點,一定不會像上次那樣弄的人心驚肉跳了。


    他立即雙手捧杯敬道:“多謝尚書,俺會在府中等待尚書傳喚。”


    蘇亶笑道:“好說好說。”


    ………………


    一頓酒吃的大家心滿意足,蘇亶不勝酒力,率先告辭離開,楊恭仁帶著楊續和武士彠將其送了出府。


    迴來重又坐下,兩個舅子便盯上了妹夫,你一言無一語的開始敲打於他,直到武士彠喝的不省人事,楊恭仁才讓人扶了他下去,今晚就留他住在府中了。


    楊續也想跑去休息,卻被兄長一把拎住,楊恭仁惡狠狠的看著弟弟,低聲道:“以後管住你的嘴巴,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給我忘掉。


    跟你說多少次了,怎麽就不長記性?以後少把陛下掛在嘴邊,再讓我聽到你說陛下如何如何,我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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