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來人盡多胡言亂語,可見心懷叵測,現令汝等率人盡數擒下,交付軍情司訊問,不要大動幹戈,凡知情之人都要告誡一聲。


    之後若有人問及,便說吐蕃人已經出京他去,若有謠言辱及國體,朕唯你們是問。”


    吐蕃人來的頗為蹊蹺,李破就放下了體麵,也不打算在這上麵耗費心神,三木之下,什麽事問不出來?


    使者這個職業的危險之處,由此可見一般。


    其實主要還是吐蕃人國力弱小,他們的使者也就不會得到保障,你看看東西突厥來人就絕對不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三人齊齊應諾,尉遲恭和阿史那容真都沒當一迴事。


    隻有謝政知道其中有點麻煩,吐蕃人畢竟是大搖大擺的進了長安城,和他們說過話的人很多,還是外邦來使的身份,這麽做容易留下一些壞名聲。


    不過這事放到吐蕃身上......倒也沒什麽。


    吐蕃的名字在長安流傳不久,大家隻知道是個新出現的小國,在西北跟唐軍打了一仗,全軍覆沒於涼州。


    去年西北的戰事進行的很短暫,知道其中細節的人不多,人們對吐蕃實力如何還沒有太多的認知。


    他們派來的使者是屬於可以任意處置的範疇,不需要太過鄭重的對待。


    這事交給軍情司剛剛好,如果能在涼州就把人拿下,其實會更輕省一些,去年冬天吐蕃來人的遭遇就說明了這一點。


    估計是吐蕃人跟天竺之類的佛國打的交道太多,對其中的危險沒有多少認知,才會產生了出使外邦很是輕易,都會得到友善的對待的錯覺。


    或者就是他們以為自己的神靈真能護佑他們也說不定,反正是不怕死的接二連三的派人過來,好像我來打你幾巴掌,也吃了虧,現在我表現出了友好之意,你就應該接受一樣,思維趨於簡單化,也太過自我,那麽結果就很不美妙了,簡直就是專門過來送人頭的。


    尤其是,鬆摩哈赤還是吐蕃國王身邊的侍從,連鬆摩哈赤自己都沒想想,他這樣重要的人物平白出現在敵國之內會有怎樣的遭遇,真是輕率到了極點。


    ..................


    謝政當年南歸時,整個人黑瘦黑瘦的,現在則養了過來,麵皮白淨,一身的文雅之氣,不愧是謝氏子孫。


    就是在軍情司那樣的地方待的久了,瞅人的時候有點陰森森的讓人不太舒服。


    此時稍一沉吟便道:“還請至尊明示,想從他們口中知道些什麽,是否死活不論?還是留下來有其他用處?”


    說完才覺出有些不對,來的路上他還在心裏念叨了好多聲陛下呢,這會就給忘了,不由尷尬的抖了抖胡子,但說出去的話卻吃不迴來了。


    李破則瞅了他一眼,心說這還用問?你個主掌軍情司的郎中連這點話音都聽不出來,還得我親口明示不成?


    “你說呢?”


    隻三個字,鬆摩哈赤等吐蕃那一百來人的命運便已注定。


    謝政立即躬身道了一聲,“臣明白,請陛下放心,隻要入了軍情司,是人都要口吐真言。”


    這話透著一股陰森之氣,讓尉遲恭皺了皺眉頭,他和張亮共事過,對軍情司有所了解,謝政就沒打過什麽交道,一句話的工夫,他就覺著這人身上多了幾許鬼氣。


    兵部的軍情司和軍法司當年都是權出於漢王府,由漢王府的司馬掌管,比如說薛萬鈞,張亮等人都曾權涉於此。


    後來就變得不太一樣了,張亮專管軍情司,手下的諸如謝政,劉朝宗等便是其爪牙。


    軍法司的權責則歸於兵部,由兵部派專人往大軍各部,執掌軍法。


    李破的初衷其實是不想讓軍中將領們濫殺士卒,現在則有了另外一層意味,由軍法司對將領們的權責做出一定的製衡,也是將兵權收歸於兵部做出的努力之一。


    軍情司......後來也歸入了兵部轄下,隻不過尉遲恭就不太了解他們的具體職責了,這些人在大軍當中的話,刺探,策反,甚至還可以派人進行刺殺等事,用起來還算順手,但鬼鬼祟祟的不討人喜歡。


    現在還能詢問敵國來使了?大理寺之類的地方更合適一些吧?尉遲恭本能的產生了些不適的感覺。


    他不知道的是,皇帝需要耳目,尤其是現在大局初定的時候,外麵的敵人固然有所威脅,可內部心懷叵測的人更值得提防。


    現在的軍情司已然有了些後來的錦衣衛的雛形,李破也正打算將他們從兵部剝離出來,他們在平定諸侯的過程當中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可入主京師之後,用起來卻越來越順手。


    所以放在兵部便有點不合適了,怎麽改個名目,把他們置於自己身側,時刻做出必要的約束就成為了一個問題。


    李破要的不是錦衣衛,或者東廠西廠之類的糟爛玩意,他麵對的也和明初的情形大相徑庭,他隻需要一些眼睛和耳朵,並不需要他們有自己的想法......


    謝政的表現有點不好,張亮的話就肯定不會說這些廢話。


    李破又想起了那句話,一切的問題都可以歸為人事,人用的對了,什麽都對,人用錯了,做對了更是錯。


    ..................


    當晚,千牛備身府便和軍情司展開了聯合行動。


    由鴻臚寺的人先把吐蕃人都哄騙出來,說給他們換個好點的住處,吐蕃人不疑有他,出了皇城便被等候在那裏的人盡數拿下。


    與此同時,留在城外的一些吐蕃人也被秘密捕拿。


    為免泄露風聲,軍情司的人在城外弄了一處屋宅,對吐蕃人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刑訊逼供,隻隔了一天,一份詳細的口供便已經送到了李破的案上。


    李破仔細的看了看,看完便冷笑了一聲,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鬆摩哈赤所言不盡不實,什麽使者?竟然是私自出使,膽子真是不小。


    這是想學張騫,還是班定遠?你起碼後麵得有個像大漢一樣的強大王朝做靠山吧?你個吐蕃人,竟敢來咱這裏坑蒙拐騙,真是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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