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李破詔李綱調任禮部尚書,長安令長孫無忌晉大理寺少卿,暫掌大理寺,又詔治書侍禦史劉洎為禮部侍郎。


    一番操作下來,要整飭禮部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戶部剛消停沒幾天,皇帝又盯上了禮部,知道內情的人也就罷了,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是官考的事情發作了。


    八月間進行了一場京中的官考,大部分人都能平安度過,可還是有些人露了餡,吏部正在忙著調整這些人的職位,或者幹脆免官處置。


    都是些瞅著空子混入官場的家夥,靠著親朋好友的舉薦入仕,不學無術之處讓人一言難盡。


    比如說吳興陳氏的一個傻小子,也就是後來所說的癡呆兒,竟然在千牛備身府中掛名很長一段時間了,還是李破當政之後混進來的,這次被清了出來。


    相關人等,連帶著傻小子一家人,全部被流放去了西北,李破聽人說了一嘴,弄的他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陳氏那樣的門戶缺一個傻子入仕嗎?都是權力在作怪罷了,這些大閥站在權力頂峰久了,什麽幺蛾子都能找見他們,有時候卑汙之處連普通人家都不如。


    而這也隻是官考中出現的奇事之一,有的人連大字也不識一個,在吏部也待了好些年,這說的可不是門房,人家還就是吏部歸錄文檔的,聽說上衙辦公的都是他自小帶在身邊的書童,日子久了,吏部的人還以為書童就是他本人呢,差點連官考都被他給混過去,你說有多扯。


    後來發生的那些故事,在這年月裏都能找見些影子,隻不過沒有後來那麽普遍而已,說到底,大部分貴族人家還都是要些臉麵的。


    從上到下成窩貪腐的風氣應該是從後來元朝時開始,當然了,曆朝曆代到了末年,都會表現出類似的征兆,這個就不用提了。


    而大唐開國之初的官考,更像是一個反冗官的行動,順便去除舉薦製的流毒,總體上對於此時的官場沒有太大的影響,畢竟是開國之初,官僚隊伍沒那麽臃腫。


    ……………………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李破命李綱等人整飭禮部風氣,清除鄭善果的親信黨羽,讓朝臣們很是擔心了一些時候。


    李綱來做這事正合適,此人是李建成的親信,降唐之後李破鑒於其名聲,任其為大理寺卿。


    李綱這人向有剛正之名,也很有才能,隻不過他曾經是楊勇的老師,後來又侍奉李建成,簡直就是個太子克星,如果李破將來瞅著李原不順眼的時候,就很可能把他派去當李原的老師。


    如今由他來出任禮部尚書,外加上一個劉洎,人還沒到任,禮部上下便已戰戰兢兢。


    但科舉的事情又被耽擱了下來,李破真是恨不能把鄭善果給宰了了事。


    幾件大事,一個唐典,一個科舉,另外就是田畝製度的改革,隻有科舉選材之製李破打算盡快完成,其他的能放就放放。


    你說鄭善果耽誤了他多大的事情?


    於是李破隻能安慰自己,等一等也好,各處都安靜一些時候,讓官員們了解一下民情,看看能不能招上來科考的生員,不成的話還就是得耐心辦學,給科考打好基礎再說。


    ……………………


    十月間,已經徹底進入到了深冬季節,朝廷的官員們一下就變得閑了下來,大家都準備過年了。


    年末賞功將在十月末到十一月初進行,長長的賞功名單已經列了出來,主要還是唐軍將士們的軍功犒賞。


    沒什麽好說的,經過吏部,以及尚書省,中書的討論,再來到門下過一遍差不多也就完了。


    今年的軍功自然以步群,李年,尉遲偕等人為首,他們率軍平定了竇建德,正經的開國之功,必須重賞。


    另外就是張倫,範文進等人在西北大敗吐蕃,軍功也是不小,需要封賞一番。


    在南邊尉遲恭率黃君漢等人揮兵嶺南,破蠻寨百餘座,賞是要賞,可不能重賞,不然這些家夥嚐到了甜頭,每年都去走一遭,那不成刷子了嗎?


    還有李道宗平了張善安之亂,又率軍重奪交趾,已晉交州總管,年末要再次賜爵封賞。


    李破對其人印象不錯,年紀輕輕,文武雙全,簡直就是出將入相的模子,將來應該能重用一番。


    蜀中的幾個人做的也不錯,梁州總管李武,益州總管張雲智,夔州總管宇文鑊,這都是他的老部下,如今皆都就任於蜀中,可見他對蜀中的重視。


    效果也不錯,今年下來,蜀中蠻族之亂漸平,李破有意讓他們用蠻族為役,修整一下蜀中的道路。


    ……………………


    大雪紛飛間,不多時便給長安染上了一層淺白。


    封德彝頂著雪來到太極殿前,不等他入殿,今日太極殿的執事宦官就已經小跑著迎了出來,殷勤的問候聲中,一邊命人趕緊扶著封德彝入內避雪。


    封德彝還不領情,使勁嘟囔著,“這雪下的……爾等幹什麽吃的,趕緊把路掃出來,朝臣們年紀都大了,一個不小心倒在這裏,你們還有命在?”


    執事宦官連連點頭,“封相教訓的是,也是今天雪下的太急,奴婢等人還未顧得上這個,奴婢這就讓人去打掃幹淨。”


    封德彝也就是順口抱怨一句,他年紀大了,最不喜歡雨雪天氣,一到下雨下雪就犯愁,犯愁心情就不太好,心情不好自然要埋怨一下人。


    “至尊忙嗎?心情可還好?殿內有其他人在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問的連他自己都先笑了。


    不過皇帝剛剛一腳把鄭善果那老家夥踢去了嶺南,又讓李綱入主禮部,事先他可是連一點風聲都沒收到,確實有點嚇人。


    即便後來知道了內情,最近他也還是變得小心了許多,君王的另一麵展露了出來,他得適應一下。


    執事宦官陪笑著道:“溫仆射此時正在殿中陪至尊說話,至尊說了,封相來了自己進去便可,不需人再行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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